第四十一章狼狈为jian
嗨——!佟锡金长叹一声道:像我这样的浑人,做个贼可以,找老婆可不行,谁愿意嫁给俺呀?俺是黄鼠狼偷鸡——早就臭名远扬了,别说结婚,就是抢媳妇也留不住啊?可俺就是有一个心愿未了,也是俺的一块心病啊! 什么心愿?请讲!汪统泰好奇的道:说不定俺能帮得上你! 酒过三巡,几杯酒下肚,佟锡金话就多了起来:不瞒你说,这么多年了,俺也积攒了一点儿家业,也带出了一帮子弟兄。有道是,人生在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俺妈虽然等着俺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可俺养不住女人,谁愿意嫁给俺,给俺生儿子呀? 二弟不必焦心。汪统泰劝慰道:这还不好办?你认个干儿子不就行了? 不行!那不贴心!佟锡金哀叹了一声道:俺要的是贴心的。 这也好办,要一个孩子不就得了?汪统泰安慰般的又提议道。 唉,哪里要的着呀!谁会把孩子给俺抚养?他们岂不是认为羊入虎口嘛。佟锡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老兄,还是不谈这些为好。来来来,喝酒喝酒。 那就抢!汪统泰恶狠狠地道:抢个儿子得了! 不成。佟锡金忧心忡忡的道:太近了,不行;知根知底的,不行;太小了,也不行。你知道俺都是过了午的人了,哪有耐心抚养婴儿?最好有个两三岁的娃,既不记事又不需要屎一把尿一把的。这样才叫洒脱。 恩呢。汪统泰沉吟半晌道:我倒有个主意,包你满意。运东马家马文涛你知道么? 知道啊?怎么啦?佟锡金醉意朦胧的道:他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地主大财主啊! 对!就是他。汪统泰诡秘的道:马文涛有五个儿子,活着四个。长子叫马成宇,如今参加了乱党,现年才十六岁,是马文涛大老婆所生;小老婆宋氏生了四个,存活三个,都是男孩,最小的今年刚好三岁…… 不等汪统泰说完,佟锡金就接口道:莫非你想抢了马文涛的儿子给俺? 难道不行吗?汪统泰反问。 只是马文涛家住运东大兴集,离这儿少说也有一百多里,合适是合适,可是怎么抢呀?俺还听说有起义军驻守,就住在马庄马文涛的家中,抢他的儿子,岂不是拿鸡卵子砸石头,非碰个头破血流啊?不行,困难重重啊! 俺们可以借力打力,以四两拨千斤。汪统泰狡黠的一笑道:不错,驻扎在马家的正是陈航的亲信汪涤清,如今他也投靠了乱党叛军。但有一人可以帮俺们的大忙。 谁?佟锡金急问。 高斯俭。汪统泰神秘的回答。 俺和他平素并无交往,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一点儿瓜葛,他凭什么帮俺?佟锡金醉意熏熏的道。 你知道钱立本是谁杀死的吗?汪统泰又问。 不就是四大金刚一枝花嘛!佟锡金随口回答道:这个俺知道。 错了!汪统泰纠正道:是马文涛的儿子马成宇杀的。 那又怎么样?佟锡金睁着醉眼朦胧的问。 这戏呀就可以开场了。你只管坐收渔利就成了。汪统泰卖弄着关子道。 此话怎讲?佟锡金着急的恨不得就把儿子弄到手。 钱立本还有一个儿子是钱家的三少爷,叫钱鸿轩,他购买军火在外逃过了一劫,没死,高斯俭和钱立本是生死八拜之交,只要找到钱鸿轩告知是马文涛的儿子杀了他的父亲会怎样?他钱鸿轩一定会报仇。对,俺们就怂恿他去找高斯俭,高斯俭一定会帮助他的。你知道,高斯俭手下人才济济,人马足有两千多,灭了大兴集绰绰有余,何况他马文涛?佟锡金滔滔不绝的介绍说。 这又怎样?佟锡金不明白的问。 俺们暗中派出精明能干之人密切注意高斯俭的动向,只要他派兵进攻大兴集马家,俺们就可趁此机会混进马家抢走婴儿。 妙呀!佟锡金满脸通红的大叫:这桩买卖老子干定了! 佟锡金于是挑选精干之人八名,尽都是能窜会蹦的,能够上房穿堂的,与汪统泰一起乔装打扮,迅速潜入运东丁咀丁家庄打探,终于捕获了钱鸿轩刚从沭阳归来的消息。钱鸿轩刚刚踏进丁咀集就被汪统泰和佟锡金堵住。钱鸿轩跟钱立本自小就练就了武功,他哪里肯吃如此大亏。钱鸿轩冷静的怒目而视,低沉而底气十足的大喝道: 通天大路九十九,哪路朋友哪路走。朋友,你我素不相识缘何挡道? 佟锡金接口道:天堂地狱路都有,就看朋友怎么走。大路通天,小路入地。朋友你选择哪一条? 钱鸿轩道:天堂之路在天,地狱之路无门。朋友你开哪道? 汪统泰眉开眼笑的道:我有天梯你可走? 天梯再好我自有。钱鸿轩傲气十足的道:无需朋友劳驾。 那你就只有去敲无门了。佟锡金不满道。 地狱无门岂不死路一条?钱鸿轩勃然大怒:朋友为何苦苦相逼? 是你自找的!汪统泰脸色一沉,面含杀机道。 未必!钱鸿轩一声冷笑。 那就去敲你的无门吧!汪统泰突发飞镖射向钱鸿轩的太阳xue。 钱鸿轩毫不畏惧,眼疾手快的竟然接住了汪统泰的梅花镖。 汪统泰骇然。暗想此人功力非凡,他的武功到底何人所传?汪统泰正在惊愕之际,猛见点点银色寒光一闪,三根梅花针分三路闪电般的射向汪统泰:一根直奔脑门,两根分逼双目。汪统泰仰面躲过,早已吓得一身冷汗。 佟锡金也吓得面如土色,张口结舌不知东西了。但佟锡金心里明白,他十年前就是被这梅花针打中,幸亏汪统泰及时救了他,为他驱毒疗伤,方得痊愈。佟锡金今日又逢梅花针,他怎能不胆战心惊、吓得魂飞魄散? 钱鸿轩见汪统泰和佟锡金面带惧色,温和的一笑道:想不到一枝梅也害怕梅花针,真乃猫遇老鼠一物降一物啊。 朋友借道说话,敢问你就是钱鸿轩钱三少爷吧?汪统泰突然和颜悦色的说。 正是。不知英雄何以知道俺的名号?钱鸿轩诧异的问。 你还没有回到钱家圩吧?汪统泰表现出无限的悲伤与惋惜道:钱家圩毁了!没了! 你胡说!钱鸿轩怒斥道:家父坚守钱家圩,你在诅咒俺们钱家? 你们钱家除了你幸免,无一生还。汪统泰乜斜着眼睛煞有介事的说:好悲惨呐! 啊?是谁狗胆包天,残害我全家?钱鸿轩将信将疑的问。 是真的,你全家三十余口尽被杀戮了!佟锡金直白的告诉了钱鸿轩。 不许胡说!钱鸿轩勃然大怒:俺钱家圩有东西圩门做屏障,还有一两百条钢枪守卫,三百多人的兵丁练勇,是可以随便进入的吗? 钱三少爷,他说的一点儿没错。汪统泰趁机点火浇油道:是我亲眼所见。四大金刚一枝花伙同乱党马成宇攻入钱家圩,是马成宇亲手用手枪打死了你的父亲。事情是这样的,你听我慢慢的对你说…… 听罢,钱鸿轩放声悲哭,十分伤心,痛苦欲绝。 钱三少爷,节哀吧。汪统泰猫哭耗子假慈悲道:自古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难道你就不想报仇雪恨么? 俺现在就要报仇,生吞了马成宇!钱鸿轩声嘶力竭的道。 可你怎么报仇啊?汪统泰不失时机的煽风点火道:如今丁三华已死,四大金刚又投靠了乱党叛军,马成宇也与知县陈航勾结到了一起。他们是手握兵权啊,要枪有枪,要人有人。有权有势。可你如今有什么? 钱鸿轩默默无语,止住悲痛,半晌道:难道俺就这样忍气吞声放弃了报仇?不行,拼了俺的性命也要亲自宰了马成宇! 钱三少爷,恕在下直言,据说你手里有一批军火,不如就拿你的军火来做笔交易。佟锡金不失时机的突然建议道。 你,你们在撒谎,你们在行骗!你们是冲着军火来的?钱鸿轩气得脸色发青的道。 无半点假话,老子说的都是真的,你别拿人家好心当做驴肝肺,信不信由你。佟锡金不满的说。 钱三少爷,误会了。汪统泰淡然道:俺们什么也不要。口说为虚,眼见为实。你回家看看不久什么都清楚了?汪统泰阴险的jian笑着说:走吧。 于是,他们立即回到了钱家圩。看着满目疮痍的钱家圩,钱鸿轩大放悲声,痛哭流涕。 节哀吧,钱三少爷。佟锡金劝慰道:哭有啥用?人死不能复生。要紧的是你怎么报仇雪恨! 钱鸿轩止住哭声,擦汗了泪水,呆呆的不说话。 我倒有个主意保你报仇雪恨。不知你愿不愿意听了。汪统泰突然计上心来道:钱三少爷,听在下一句劝,只有报仇了。 朋友请讲!钱鸿轩有气无力的悲伤的道。 这就叫借鸡下蛋,借石打鸟。汪统泰一字一板的说:据说你父亲生前与高斯俭是八拜莫逆之交,高斯俭如今人强马壮,就是马匹武器不足。只要你把你购得的军火送给高斯俭,求他帮忙报仇还愁什么? 对呀!佟锡金急忙火上浇油的道:高斯俭只要一句话,大兵一到包围大兴集,踏平马庄,杀他个鸡犬不留!这样,大仇不是报了? 万一高斯俭不出兵怎么办?钱鸿轩不无担心的道。 这样,你先送他枪支,弹药不要给他。汪统泰老谋深算的道:直到他答应你再给他子弹。光有空枪也不过就是废铁管一根有啥大用? 妙啊!佟锡金称赞道:这就叫给狼皮留虎骨,他高斯俭不答应也得答应! 好吧。钱鸿轩还是狐疑道:不知你们为何要这样帮我? 不瞒你说,俺们只有一个要求,留下马文涛的三岁儿子不死,是俺要收养他做儿子。 不行,斩草要除根!钱鸿轩反对道:留下马家一个漏网的孽种就是后患无穷,俺不答应! 你的心情俺可以理解。汪统泰满脸堆笑的干咳两声道:随你的便吧,要杀要留由你。 不知俺怎么感谢二位?钱鸿轩感激的盯着汪统泰和佟锡金说。 无以图报。汪统泰很淡然的道:告辞,咱们后会有期! 哎,慢走!钱鸿轩拉住汪统泰道:俺有一事不明,敬请相告。 何事不明,请讲。汪统泰愕然的道。 你的梅花镖是跟谁学的?你真的是一枝梅的传人?钱鸿轩质疑道。 那么,敢问钱三少爷,你的梅花针又是何人所传,能否相告?汪统泰神秘的问。 请你先讲。钱鸿轩恳求的目光充满了期待的道。 既然这样,那么咱就两便吧,彼此暂时保留。汪统泰诡秘的一笑道。 那至少你要告诉俺,你们的尊姓大名?钱鸿轩追问道。 闲云野鹤之人不便留名,朋友保重,告辞了。汪统泰说完,就和佟锡金大笑而去。 钱鸿轩痴呆呆的半晌才清醒过来,大步流星的穷途末路真的找高斯俭去了。
来到高斯俭的司令部,高斯俭认得钱家三少爷。高斯俭故作惊讶道: 是哪阵闲风把贤侄你吹到了此地? 高叔叔,高司令,请您为家父报仇雪恨呀!钱鸿轩声泪俱下的哀求道。 这事是俺亲眼所见。高斯俭阴沉沉的道:那日就是你父亲的大喜之日,可俺们赶到之时,那真是尸体遍地,鲜血凝固干涸,惨不忍睹啊!你们家三十几口呀,在家的无一幸免啊!也怪你大与丁家积怨太深,以至于才酿成了如此大祸啊! 俺一定要杀了丁家兄弟,用他们的头来给俺大祭奠!俺一定亲手宰了马成宇,用他的心肝来祭奠俺的全家三十几口!钱鸿轩期期艾艾的痛哭流涕的恳求道:只有高叔叔您能替俺报此仇恨了! 唉!高斯俭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不是叔叔不愿意帮你,那些人既有官府陈航撑腰,又有乱党叛军做后盾,他们拥兵自重,实难对付得了呀。再说了,叔叔虽然人多,可是要马无马,要枪没枪,俺们兄弟呀,可不能赤膊上阵白白送死去呀? 钱鸿轩明白,高斯俭是话里有话,弦外有音。他想,果不其然,高斯俭就打定了他的军火主意。钱鸿轩也不是傻瓜,他就是没有汪统泰的提醒也能想到,假如把枪支送给了他高斯俭,而他高斯俭拒不发兵,弄个托词借口,到那时可就悔之晚矣。对了,俺就叫你先得狼皮无虎皮!想到这里,钱鸿轩不得不摊牌了: 高叔叔,俺求您了,只要您发兵攻打马庄帮俺杀了四大金刚和马成宇,俺购买的一批军火就全数送您。 哎呀呀,贤侄呀,这是哪家子的话?高斯俭满脸堆笑的说:你的事呀就是叔叔的事。只要叔叔有了枪,实力强了,准给你报仇。不过,你说的可是真的? 叔叔呀,都这样了,俺还能骗您?钱鸿轩哭丧着脸无可奈何的道:再说了,俺大已经不在了,俺要那些枪又有何用?不如送给您替俺报仇得了。若能替俺报仇雪恨,俺感激您还来不及呢! 鸿轩贤侄啊就属你嘴最甜了,在你们兄弟当中,俺就喜欢你这个性,爽快!今儿叔叔就答应你。高斯俭很高兴的说:不过,你的枪在哪儿呀? 叔叔只要答应了俺,替俺出兵报仇,今晚俺就把枪送到。钱鸿轩立即回答。 好!今晚枪一到,俺就发兵大兴集。高斯俭拍着胸脯承诺道。 果然天一黑,钱鸿轩把枪支送到了。可是,聪明的高斯俭却发现没有弹药。于是,高斯俭极为不悦道:鸿轩啊,叔叔是真心实意在帮你,可你为何让俺吃饭只给碗没有筷子呀? 钱鸿轩笑笑解释道:对不起,叔叔。是俺多虑了,俺怕沿途有官府私查暗访,有恶匪趁火打劫,所以呀就安排分两步送到。俺已经算好了,叔叔大兵发到大兴集,俺估计弹药也可从运河乘船抵达了。 高斯俭听了,虽然钱鸿轩说的头头是道,句句有理,但他还是心中透亮得很。他不得不承认钱鸿轩不仅勇敢而且聪颖过人,他这是在逼迫俺,要想得到他的枪支就不得不出兵啊!想到这里,高斯俭不动声色的凝视着钱鸿轩片刻才道: 既然是你如此绝妙的妥当安排,那叔叔在此谢过了。高斯俭满脸笑容,但眼神里暗藏着苛刻的不满说。 叔叔您太客气了。钱鸿轩恭恭敬敬的道:要谢您的应该是我。 哈哈哈,鸿轩啊,你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高过一浪,一浪强过一浪啊!高斯俭大笑着一边挖着鼻孔一边赞美道。 叔叔呀,您太抬举鸿轩啦。今后还仰望叔叔您多多提携呢!钱鸿轩立即拍马屁道:俺决心已定,哪儿也不去,就跟定叔叔您了。给您端茶倒水也好,铺床叠被也罢,只要叔叔您不嫌弃俺,俺就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呀! 好啊!高斯俭兴冲冲的道:跟着俺可以,俺可是六亲不认啊!只要是谁违背了规矩胆敢背叛俺,就是天王老子也难逃惩处,俺非弄死他不可,你明白吗? 明白,叔叔!钱鸿轩点头哈腰的道:俺就在您的鞍前马后伺候着您,给你看家做保卫都行,俺绝无二心。 啊哈,俺可要不起你这个跟班警卫啊!高斯俭连连摆手道:你又送俺枪械又跟了俺,你理应在战场上历练才有出息。跟着俺屁前屁后的乱转打圈圈,那是委屈了你呀。 要么,一切听从叔叔安排。钱鸿轩微微点头道。 这就对了。高斯俭兴奋地像个孩子,对钱鸿轩道:想当年和你大一同闯天下,吃过野菜,啃过树皮,再艰难再困苦都熬过来了。如今啊干着俺这一行就是提着脑袋当做酒葫芦,说不准哪一天就会搬家啦。唉,不说啦不说啦,说了又勾起你的伤心事啦。 叔叔,俺回过家了,俺想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安葬了家父,料理了俺们整个家族的三十多口。让俺知道,等报了仇一定当面致谢。钱鸿轩无限悲伤地说。 还会有谁?那日那惨不忍睹的景象令前来贺喜的远朋近友无不震惊和伤感,是我领的头儿,发动大家安葬了你的父母和家人。毕竟俺是你父亲的莫逆之交,这点事应该做的,谈何言谢?高斯俭无比痛心地说:此次我捐出了一百块银元,其次就是王大早、王二早兄弟捐的最多。人力、物力都是陆先俊发钱赞助的,他共计花了多少无人知道。 多谢叔叔!钱鸿轩突然跪在了高斯俭的面前,泣不成声的说:叔叔您今后就是俺的父亲,俺愿意为您忠心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