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秋叶都门三人行
核桃里面的任务只有萧晴和张无敌两个人知道，任务要求她跟着秋莘棠一同出行调查事情，并且在过程之中悄然完成自己需要做的全部工作。虽然自己的师兄师姐都提出可以帮忙，但是萧晴最终没有这么做。第一个原因是萧晴自身的原因，自从和楚江玉聊过之后，萧晴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尽快独立起来，不能在处处凭借师兄师姐的帮助了。 而第二个原因就牵扯到任务本身了，萧晴的意识虽然不及其他几位师兄师姐，但也知道自己将要执行的任务非同小可，万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萧晴趁着晚上的时间，到藏书阁之中翻阅了很多相关的书籍，对自己需要做什么有了一个初步的理解。 临行之前，楚江玉找到了萧晴，送给她一件短披风，由数层黑纱做成。披风按照萧晴的身体量体制作，十分合身。楚江玉说道：“这件披风是由你们之前从墨衣堂拿来的墨衣改制的，可以快速隔断墨焰，万一你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发动了不可控制的墨焰，可以用披风保护自己。” “啊，谢谢师叔。”面对楚江玉萧晴自然十分恭敬。而楚江玉摆了摆手，说道：“我只是帮你送来，你要感谢的是你的师父，他老早便考虑到了你的安危，所以为你准备了这一件披风。”萧晴想到之前煞星小组出手，帮助墨羽贤夺回墨衣堂堂主之位，所为不过是这一件披风，不曾想整个星斗是专门为了自己，萧晴心中默默感动，只好连声道谢。 另外，她还听了小阮的话带上了小阮送给她的那颗叫做“魂引”的珠子上了路，据小阮解释这样一来若是萧晴发生了什么意外回不来的话他们可以知晓尸体在什么地方，然后再根据“魂引”找出具体的凶手的所在，实在是杀人越货，居家必备之精品云云，而萧晴也懒得计较别人咒自己。赵蕊倒是因为路上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而欢喜。 相比赵蕊来说，秋莘棠的话不是很多，他的话尽量都是做到了简洁明了，而且很少带有语气词和情绪的波动。这和轩明宣又不一样，轩明宣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讲话，对于秋莘棠来讲，自己的言语是一种资源，而资源是不应该被随便浪费的，只能在能必要的时候才会被用到，而且尽量要用最少的话来阐明自己的意思，而有的时候他也会不吝言语去分析事情。 比如说在路上秋莘棠对萧晴解释都门和秋叶家现在的形势，只用了极为简单的一句话：“都门近日面临大批未知敌人的sao扰，需要调查。”意思明了，言语简单，似乎不能从其中再拿去一个词。 萧晴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内情，她知道都门的情报网在东洲最密集，而且消息来源很可靠，所以外敌来犯时能尽早发觉。至于秋叶家为什么会参与到这一次的行动之中，萧晴很自然地想到了半个月前她和师姐郭灿执行的那个很简单的任务，其中牵扯到秋叶家的商队遇刺。萧晴试探性地问道：“是和秋叶家的商队被劫有关吗？”秋莘棠听后，点了点头。 秋莘棠接着说道：“你师姐前日去对付敌人，在敌人手中找到了这个。”秋莘棠扔给萧晴一枚铁器，萧晴仔细看去，发现那是一个黑色的铁质小正方体，正好能被一只手握住，入手颇为沉重，几乎让萧晴感到吃力，方块的每一个面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小孔。 “‘秋叶方狮’，去年开始投入生产，中等的暗器形兵，内嵌银针三百二十枚，上有秋叶家族标志。秋叶家卖出的东西都有记录，细到按件算。关于这一只方狮，我们却查不到它的来源，只可能是失踪的那一批。” 萧晴对秋莘棠的判断有些质疑，于是问道：“这只能说明兵器不是通过正常渠道购入的，可能是有人在仿制你们秋叶家的武器，又或者是你们秋叶家内部的人做了手脚啊，你怎么会这么确定呢？”秋莘棠回答道：“秋叶家的暗器独具一格，方狮更是产出不到半年，就算外人仿制也不可能完全一样。秋叶内部监督很严，每件兵器都是分为几个部分交给不同的部门来做，不可能越过账目暗里多造，所以也不是出了叛徒。” 萧晴点了点头，但还有些不服气，想要找到其中的漏洞，于是又问道：“那么你们不是武器贩子吗？卖给谁不是卖,买家把你们造的东西买了回去难道不能擅自送给其他人吗？难道你们的兵器上面还会刻有买主的姓名吗？”“那倒不是，凡是秋叶家所造，只要出了秋叶的手，怎么处理我们不会干涉。只是秋叶家还有一条铁律，那就是买家要立下誓言，不许将秋叶家的兵器对准秋叶家。” 萧晴问道：“这个很重要吗？”秋莘棠道：“叫某人来回答。”却是他看到了赵蕊在一旁有些按耐不住想要说话。 赵蕊得到许可之后，立即说道：“还算你识相，这个当然是很重要啦，我们很怕打击报复，所以每一位客户都得事先答应这件事情。” 萧晴又问道：“哦？那么没有背信弃义的吗？就是先虚情假意地答应，然后翻脸不认人。” 赵蕊“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之情，只说道：“你能想到的事情秋叶家的先祖自然也能预料到。首先说武林中的名门大派，这类大派对于自己的名誉是非常看重的，只要立下誓言之后决计不会毁约；其次就是小门派或者个人客户，相对而言他们的诺言就有些靠不住了，所以秋叶家用了另外一种鉴别方法——情报筛选。 放在以前，秋叶有自己专门的情报部门，做的事情和现在的都门差不多。秋叶家的情报网主要负责调查买家的情况，有些人在武林中素有背信弃义之名，这类买家在一开始就被秋叶拒绝了，一个人行的直不直，会不会背弃自己的承诺，总能从某些蛛丝马迹上推断出来啊。 当然你也能说有那么一些个伪君子，表面上看起来像个人，实际上却是豺狼行径，而且他们会凭借自己表面的名誉来躲过秋叶家的情报网的调查......似乎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但是从实际进行的情况看来，这样的例子少之又少。 后来呢，就有了你们都门了，都门是专门搞情报的，在这方面你们做的也确实很为出色，所以秋叶家便是和都门开始合作了，与其说是合作，更恰当的说应该是绑在一块了。都门帮秋叶家找情报，秋叶家给都门提供兵器。” 秋莘棠见到萧晴点头，于是继续说道：“我这一次拜访都门，其一为了帮你修‘伊人银戒’，其二是为了和都门一起调查此事。” 萧晴点了点头，心中暗暗盘算了一阵子，然后问道：“前些天劫杀秋叶家商队的凶手不是已经伏法了吗？我亲眼见到的，是青花道天一府的掌门文愿景。” 秋莘棠愣了愣，扭头看了萧晴一眼，然后说道：“你也觉得是文愿景指使的？” 萧晴茫然点了点头，说道：“难道不是吗？容捕头带着他的手下捉拿到文愿景的时候，文愿景自己也承认了啊。” “你知道青花道天一府掌门的分量么？”秋莘棠接着说道，“如果这样的小事情都需要一派的掌门去亲力亲为，那文愿景也不需要再做别的事情了。”萧晴疑惑地看着秋莘棠，然后说道：“敢请秋公子指教。”因为柳拂尘的感染，萧晴一直觉得一流的帮派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所以听到文愿景是青花道的掌门的时候，萧晴也没有什么感觉。 “青花道是一条巨大的鳄鱼，它的食量巨大，大到一次可以吞噬掉整个秋叶家。”秋莘棠缓缓说道，“如果真的是青花道出手的话，你们根本没有办法接近文愿景，即使他是一个没有武功的家伙。你知不知道，十天之前，文愿景被仓良齐世堂押送到中洲，看押他的人在中途全部被杀光，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最终夜家也没有找到文愿景是凶手的证据，此事不了了之。” 这一件事情给萧晴很大的震动，她回想了一下当时捉拿文愿景的过程，不禁有些后怕，自言自语道：“啊？我们当时捉拿他的时候他身边没有很厉害的人，他也没有做什么反抗......” “那是因为他不需要反抗，他知道就算是夜家也无法直接下手杀他。”秋莘棠打断了萧晴，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身边有最一流的高手保护他，这个世界之中很少有人能够真正伤得了他。” 萧晴感叹道：“这青花道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帮派？” 秋莘棠动了动喉结，说道：“青花道，是一条吃人的巨型鳄鱼，若是放在十年之前，也算得上是称霸中原的级别，你很感兴趣吗？” 萧晴点了点头，解释道：“貌似我们都门和青花道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所以我也想知道这个帮派到底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十年之前，中原有一个青花道称霸武林，然后他们被夜家生生打断了脊梁骨。”秋莘棠第一句话这样说道。 “青花道，十年之前本是一宗大派，除去夜家之外，青花道便是中洲的霸主，在中洲没有能够敌得过它的门派，释门、冰阳门也很是忌惮青花道，因为那个时候他们两个门派的实力还是远远落后于青花道。 在青花道壮大之前，朝廷一直不怎么管武林中的纠纷，只要不威胁到夜家的统治地位，武林中的帮派基本上没有什么限制，而且那个时候夜家总管武林中事物的还只有藏锋阁一阁。夜家如此低调，以至于让青花道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实力，真的以为夜家都拿他们没有辙，所以青花道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 当时的青花道弟子是历代之中最具有天赋的一批天才，本来这十年时间是青花道最前途无量的黄金十年，它本来应该得到好的发展。青花道若是没有这一场是非的话，或许现在人皇谷还到不了说一不二的地步。 十年之前，青花道不可一世，实力强横。甚至于有一次教训了一位小皇子，把小皇子捉到了太祖面前让太祖亲自治罪。太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命人狠狠地罚了这位小皇子，后来这位小皇子几乎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当然，太祖很是和气地送走了青花道的人，但是后来据宫内的宫女透漏，太祖当天晚上把自己书房的所有东西都给砸了，而且亲手打断了两位偷懒太监的腿。 一个月之后，夜家将原来的藏锋阁改组成了三个阁，分别叫藏锋、护龙、掩玉，又增设了夜下鸿鹄寺、夜下寒鸦寺、夜下修罗寺，三阁三寺分别主管不同的事项，但是同样都是直接向皇帝负责。其中的掩玉阁是太祖腰间的一把佩刀，根据太祖的意思出鞘杀人。这一次，太祖对青花道第一次起了杀心，所以掩玉阁第一次出了鞘。 传言说，掩玉阁中的人级数都不是很高，清一水的六级，只有阁主裴天罡是玄级的人，人数也不是很多，只有不到五十位，比起青花道来差太多了。而且夜家放弃了偷袭的优势，主动向青花道传了战书，也将战书的内容发遍了全国，这么说起来青花道本来是占着不能比拟的优势，但是夜家和青花道一战之后，青花道解体，分成了十几个小帮派，九级蓝海的长老全部被斩，八级火灵的高手十去九八，同为玄级的青花道掌门章道松真人的尸体被掩玉阁带了回去，再无踪迹。 青花道的大部分门人帮众没有受到波及，年轻一代的弟子似乎损失不大，但是只有知情的人才会知道，青花道本来最为辉煌的一代人杰几乎都被掩玉阁抹杀，青花道本来将要引领的一个时代，因为这一次夜家的动作，却生生改变了这个帮派的轨迹，从此走上了回头路。 明明是一座宏伟至极的广厦，夜家利索地将其中主梁和大柱拆掉了，剩下的房子还不至于倒，却也经受不了任何再多一丁点的震动。 从此以后，夜家开始严格监视着武林中的各大帮派，很是严格。武林中所有帮派联合起来，都不一定敌得过夜家。” 一旁的赵蕊跟着说道：“对啊对啊，夜家的三阁三寺真不是好惹的，谁要想称霸武林，掩玉阁分分钟教你做人。” 秋莘棠并不是一个喜欢讲故事的人，但是这一次他在萧晴勉强说了这么长的一段无关的故事，可见这一件事情对他的震动有多么大。而萧晴仔细地听完了全部故事，夜家在她心目之中变得无比高大。 秋莘棠又说道：“这一战过后，青花道一蹶不振，直到近几年，青花道各府的实力才缓慢恢复过来，青花道勉强站得住第十的帮派排位。文愿景是一代鬼才，他虽然不会一点武功，但是天一府在他的引导下成为青花道几府之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府，隐隐之中有统一青花道的势头。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使再虚弱的青花道也不是秋叶家能够惹得，如果文愿景真的想要秋叶家的兵器，他大可直接出手索取，秋叶家完全没有拒绝的可能。” 萧晴听到秋莘棠在说自己抓错了人，也说出了自己的观点：“秋公子通过动机来判断凶手，这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我相信小阮的探查感知能力，也相信我师姐的推断，所以我相信文愿景真的是幕后黑手。” 秋莘棠自言自语道：“这样子说不通，文掌门为什么要舍近求远？除非......” 萧晴问道：“除非什么？” 秋莘棠沉声道：“除非，文愿景还有什么别的计划，但他在现实中有所掣肘，所以他在培养一支全新的力量，这股力量就像他的一只黑手套，和青花道没有什么关系，甚至是用来对付青花道本身的，这股势力只为他个人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