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秀才寒舍不引蝶
柳拂尘给了萧晴两个地点，一个是位于东皇城的分部，一个是总部的位置，根据柳拂尘的指引，萧晴在半个时辰之后到达了东皇城的另一边，停在了街道的角落。 看着“秀才馆”这个名字，萧晴皱了一下眉头，还是走进了这家饭馆。还没等到伙计招呼，萧晴直接说道：“我找人，叔叔您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张无敌的人？”谁知伙计却笑着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么一号人。 萧晴仿佛已经早有预料，继续问道：“那么叔叔可曾听说过都门这个门派？” 伙计抱以一笑，解释道：“小姑娘口中的都门是东洲著名的商家，涉及到了很多产业，蔽馆也正是都门旗下的产业，并不是什么帮派。”萧晴暗中判断地点应该是没有问题，但是此中出现了一点误解，她完全相信柳拂尘不可能给自己错误的信息，甚至已经到了迷信的地步。 “那么您知道都门的总部在什么地方吗？”萧晴进一步追问道。这个问题却把那伙计难住了，伙计说道：“都门的生意遍及东洲，向来都是有生意大家一起发财，很难说有什么总部统属大家，不过我也只是一个小伙计而已，很多事情也只是听来的。” 看伙计的样子也不像是撒谎，萧晴心中莫名一阵烦躁，说道：“那还要麻烦一下您，我想见见掌柜。” 本来遇到这类人的话，伙计多半是要把他赶走的，但是看着萧晴的样子这位伙计也实在生不起赶人的冲动，又多问了一句：“小姑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萧晴摇了摇头，她自然不会费心和一位伙计解释事情的始末，只说道：“我确实是来找人的，是有人叫我来这里，地方应该是没有错的。” “好吧，那你跟我来吧。”伙计想了想，终于答应了。于是萧晴跟着这位伙计从前台走到了后台，伙计看萧晴拖着那么重的箱子，于是主动帮萧晴将箱子抱了起来，伙计把萧晴带到了一间装饰精致的房间，让萧晴坐下。谁知在萧晴坐下了之后，伙计也坐在了萧晴的对面。 “姑娘就是萧晴吧？”伙计询问道。本来伙计坐下的动作就让萧晴感到很是奇怪，谁知道他还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让萧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茫然点了点头。 伙计端正了坐姿，甚至连状态也改变了很多，萧晴甚至发现他的眼睛隐隐之中有精光透出，又哪里是一个伙计该有的模样，伙计说道：“萧姑娘不必误解，你的来意我们已经知道，不瞒姑娘说，张掌门确实是都门的掌门。都门做事一向很是隐蔽，就算是同门来访也不会像姑娘这样直接出口询问。在刚才没有确认姑娘身份的时候只好暂且虚与委蛇一下，失礼之处还请萧姑娘你见谅。” “这样子啊？”萧晴问道，“你们是凭借我的那一句话来确认我的身份的？” 伙计笑了笑，摇头说道：“并非单单是根据萧姑娘的言行来进行判断的。都门有很严谨的情报网，而且萧姑娘在都门的情报系统之中是有备案的，关于长相身高已经言谈风格自然有一定了解，我们已经知道在八天以前萧姑娘跟随柳姑娘下了花船。方才从萧姑娘下了马车之后站在门外抬头看‘秀才馆’三个字的时候，前后已经有六个人在针对萧姑娘的言行和都门自己的资料进行了比对，有五个人认定了姑娘的正确身份，唯一对萧姑娘身份不确定的人，观察的是姑娘的身旁是否有人陪同，因为根据我们的资料，萧姑娘应该是在柳姑娘身边才对。” “但是，你并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萧晴对于伙计说出来的六个人感觉到很吃惊，不过她随即便提出了疑点。 伙计则又耐心地解释道：“交流的手法不一定要用语言才可以，眼神也可以交流，筷子敲击桌面的声音也可以交流，肢体动作也可以交流，而且所有这些综合起来，要比单纯的语言的信息量大得多，方才我同萧姑娘交谈的时候，已经接受到了这类信息，他们几个分别告诉了我萧姑娘的身份。萧姑娘可能暂时还无法理解，但是这类事情对于我们这些专业的人员来说，已经是一个必须要掌握的技能了。” 萧晴从没有感觉到伙计的眼神有过明显的偏移，似乎自始至终他的眼睛都是看着自己的，哪里能够预料得到他还背地里做了这么多小动作。 方才还对萧晴完全戒备，但是一旦这位伙计确认了萧晴的身份之后，好像对她完全不设防，连看待事情也开始帮萧晴考虑，伙计又耐心说道：“萧姑娘是想见我派的掌门对吧？需要启程去都门的总部才行，你看这样子好不好？傍晚有一个都门的商队要去往总部，而且恰好有一个内堂的弟子跟在其中,萧姑娘便跟随在商队之中，一路上也好相互照应怎么样？” 只是萧晴还不能完全相信这个伙计，如果傻到完全相信一位陌生人，可能被人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她想了想说道：“如此甚好，不过我还想见一见其他门人弟子，不知能否得到允许？”萧晴想到，如果是这个伙计对自己撒谎，那么他和其他伙计未必是一条心。就算他们是一条心，因为自己是突然出现，他们几个事先也没有进行过串联，自己多见几个人必定能够识破诡计。如果确实有诡计存在的话。 更重要的还是柳拂尘的指示，萧晴绝对相信柳拂尘的判断，既然柳拂尘已经向自己指出了这个位置，想必这个地方是有人可以帮到萧晴的。 伙计很是聪明，自然知道萧晴心中想的是什么，于是说道：“好的，暗线上的兄弟们萧姑娘是见不到了，但是身处明线的几个做伙计的兄弟倒是可以的，这里的掌柜的只是一个普通商人而已，和都门没有多大的关系，萧姑娘注意在外人面前说话的时候小声一点便好。” 萧晴慢慢踱步走出后堂的房间，随便看了看其他的伙计，这个时候所有的伙计似乎忽然开始视萧晴为自己人，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言语之中都是亲近。其实萧晴不知道的是，这些伙计由于常年在情报机构工作，日常生活中总有两张脸，一张是真实身份，一张是表面身份，他们由于不停地在两张脸之间切换，所以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哪一张脸是真实的。 这样的人，从来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而一旦相信别人的话，也必定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工作需要已经让他们没有什么精力再去怀疑自己人。所以当萧晴被定义成自己人的时候，所有伙计对她都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与其他伙计的交谈之中，萧晴反复印证他们几位的言语，基本上保持了一致，而且都有提到傍晚有一支商队会来。至此萧晴才基本上相信了几位伙计。 跟据伙计们的说法，萧晴基本上了解到了都门的一些信息。 都门在普通老百姓眼中确实只是一个商家，尽管他们的规模做得很大，但是看着并没有和其他商人有什么不同之处。实际上都门的主营业务是情报，都门号称是东洲最大的情报机构，其情报网甚至渗透到了很多帮派内部。这个生意显然获利颇丰，听伙计们的意思，似乎其中的利润要远远高于普通生意，一个店铺半年的收入可能仅仅相当于都门出手一个重要的情报。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许多帮派因为被窃取了关键的情报，以至于受到了损失，从此开始记恨着都门。实话说都门的仇家并不少，所以都门为了安全起见，整个帮派都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其他帮派没有都门内部弟子引路的话，很难找到都门的总部所在。 不过都门的业务对象是所有人和所有组织，只要你能够拿得出钱来，便能够买到都门的情报，历史上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两个帮派争斗，其中一个帮派因为购买了都门的情报而占到了上风，另一个帮派不甘示弱，也向着都门试探了一下，看可不可以和都门做生意。谁知都门翻脸便不认人，又将先前主顾的机密当成了情报卖给了这个帮派，颇有一种无赖的感觉。而且这种无赖的举动放在都门内部却是一种明文规定的制度。因此有些帮派虽然恨都门恨得牙痒痒，嘴上嚷嚷着和都门势不两立，但是背地里还是买了都门的情报。 一个帮派做到这个样子，也算是一个极品了。 萧晴在房间之中等着的时候还在坚持修行，现在的萧晴仿佛整个人的状态都改变了，她开始渐渐地沉溺于修炼之中，不得不说这种状态的转变与柳拂尘的死有关。 商队提前一个时辰到达了“秀才馆”，伙计帮萧晴介绍了她的身份。商队里面出面的是一位和萧晴年岁相近的少年，长相非常普通，唯有一双眸子像星芒一样闪亮。其他人虽然要比这位少年大了许多，但隐隐之中还以这位少年为头领。萧晴猜到这位少年便是商队里面唯一的内堂弟子。 “你是叫萧晴吧，我听说过你的名字。而且下午商队就收到了消息，说是有伙伴加入。”那位少年摆出一副无邪的笑脸，“现在看你真人在这里，我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觉得你很特别，但是具体是什么特别我又说不上来。嘿嘿，叫我小阮就好，阮籍的阮。看来煞星的成员终于能够凑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