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血海深仇

    七皇子慕琛率军进了南阳城，但是在南朝重镇大梁的官道上，两辆马车风驰电掣一般行驶，马车后面紧跟着十几个玄衣护卫。

    “肖大哥，今天是重阳佳节，我们用不着如此着急赶路吧？”马车里的公主慕瑶愤愤表示抗议，“肖大哥，你倒是听到了没有，你看这姑娘伤势严重，又被一路颠簸，昏睡了一日啦！”

    公主的抱怨声从马车里穿出来，驾车的肖峰浑若未觉，天黑之前必须进入东都大梁，这样才能更好的保障公主的安全。

    前面马车里坐着公主和昏迷不醒的青陵，月姨跪坐在一旁随时照料这个受伤的姑娘。

    虽然青陵还在昏迷不醒当中，可是箭伤已被涂了疗伤药膏包扎完好。一张失血过多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是姣好美丽的面容依然如故，让照看她的月姨多了几分疼惜怜爱。

    就在此刻，马车逐渐慢了下来，公主以为肖侍卫顾及青陵伤势特意减慢了速度。

    她撩开车帘看去，原来是前面过来一队玄衣卫保卫的车队。

    几百名玄衣卫护在车队周围，官道上百姓必须要为军队让路，这是朝廷的制度。

    公主笑了，美丽可爱的笑脸犹如天边晚阳一般，因为她看到了熟悉的玄衣卫，这是一母同胞的七皇兄的卫队，而且她还在中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七皇兄的三大死卫之一“无华”。

    无华也看到了她，连忙飞身下马，跪倒在马车前，”叩见......公主!”无华看周围只有他们两队人马，这才呼出一声公主。

    “无华快起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应该在南阳保护七皇兄吗？七皇兄可好！”公主乍见之下，惊喜过度，一连问出许多问题。

    无华起身，“回禀公主，大帅在南阳首战告捷，一举歼敌三万余，派无华出来执行军务！”

    公主欣喜至极，“什么？首战告捷！”

    “回禀公主，前面就是大梁，大帅的布告已经张贴在大梁城内外，属下军务在身，刻不容缓，就此拜别！”说完拱手施礼，带着玄衣卫护送车队与公主一行擦肩而过。

    公主喜不自禁，她开心的说道，“月姨，听到了没有，七皇兄首战告捷！我就说哥哥是天生的将才！”

    月姨也是脸现喜色，眼底划过一丝戏谑，“在公主眼里，七皇子再好，也抵不过后面那位得公主之心啊！”

    后面马车原本是给月姨的，现在腾出来坐进去主仆二人，正是乔装流亡的王衮大人之子王勉之和他的忠仆王泓。

    “月姨又来取笑慕瑶，这一路上慕瑶都没搭理他，你又不是没看见！”慕瑶又撅起小嘴，假装生气的样子。

    “是呀，公主美貌如花，又是金枝玉叶，而王公子是流亡天涯的罪臣之子，你们......除非有朝一日王大人一案鸣冤昭雪，王公子恢复了身份，公主就可以搭理他了。”月姨柔柔的声音里却有着弦外之音。

    “如果扳倒了镇国将军，公主就不用像今天这样绑架王公子了，就可以请求天帝，让王公子做我们南朝第一驸马爷啦！”

    “除非镇国将军被扳倒？父皇都让镇国将军三分，扳倒他怎么可能呢？”公主一脸失落幽幽说道。

    “公主怎可如此泄气，难道公主忘记母妃是怎么死的了么？这血海深仇怎可不报！”

    月姨弯弯的眉目中透出仇恨，当年她还是个小宫女，在宫中差点就被当时还是美人的镇国将军的meimei打死，幸好梅妃经过，救下她，让她做了公主的贴身宫女。

    月姨自是感恩戴德，精心哺育公主，没想到一晃十二年，梅妃大仇未报，公主竟然说出此等话来，月姨狠狠咬住下唇，此仇不报，她死不瞑目。

    公主听到月姨说起母妃之死，伤心的趴在月姨肩上，默默流泪，半天，“月姨，慕瑶该怎么做？”

    “公主，只有辅助七皇兄，成就帝业，以七皇兄之能，定能为那些被镇国将军害死的南朝忠魂鸣冤雪耻，也能为王公子恢复身份，更能报得这杀母深仇！”月姨擦拭着公主腮边的泪水，安慰道。

    二人只顾伤心，却没注意，车厢里昏睡的青陵已经睁开眼睛，将她二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她虽然身受重伤，神智却异常清楚，蓦地听到这宫廷秘事，连忙闭上眼睛，假装尚在昏睡之中。

    南朝？公主？七皇兄？这样的称呼令她心头微颤，南朝公主嘴里的七皇兄不就是那冷面魔君南宫慕琛吗？

    她清楚的记得昏迷前为了救见义勇为惩戒恶霸的男子，被蒙面人射了一箭后掉下悬崖的，怎么现在却到了公主身边？莫非自己始终没有逃脱与冷面魔君成亲的孽缘？

    如此想着，又想起玄衣男子被蒙面人追杀，不知道有没有逃脱危险，心底又是一阵担忧，如此触动心事，箭伤伤口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不由得想痛叫几声，却极力咬住舌尖硬生生将声音吞进肚里。

    “公主，大梁到啦！我们进城了！”马车外肖峰禀报。

    马车才驶进大梁，就听到一阵阵喧闹，有人开怀大笑，还有人在放声大哭。

    “该死的蛮夷，终于被七皇子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真是老天开眼那！”有人咒骂。

    “我们在外历经寒苦，这下好啦，七皇子斩杀了郡守那狗官，为我们重建家园，还有过冬的银两发放，大伙儿都跟我回南阳吧，故土难离，落叶归根哪！”有人说完放声大哭起来。

    “我的儿啊，我那惨死的苦命的儿啊，七皇子给你报仇啦！”

    “大伙儿，明天我就南阳，回家给爱民如子的七皇子列个排位，世代供奉......”

    公主让肖峰查看到底怎么回事，原来果真如无华所说，大梁城内张贴了七皇子安民赈灾的布告，这吵吵嚷嚷，又哭又笑的吵嚷声是那些无家可归的逃难者发出来的。

    公主坐在车中，听到百姓对七皇兄的爱戴之声，刚才的伤心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只剩下开心和陶醉。

    但是后车里的王勉之却脸色凝重，撩开车帘，露出黑里透黄的脸，一双清丽绝伦的眼睛盯着欣喜若狂的难民沉思。

    前日，在南阳街头，玄衣男子出手惩戒杨环，他就认出了男子是七皇子南宫慕琛，南宫慕琛并不如何得天帝宠爱，而且母妃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于后宫一场大火，他虽说有战功在身，却并无什么势力。

    他真的不相信以羽翼未丰的七皇子竟敢挑战镇国将军之势力，岂不是无异于以卵击石吗？

    那些敢站出来说话的忠臣良将早就死的死，贬的贬，所剩无几了。

    两年前，在一次士子聚会中，看到镇国将军之子杨策欺负一个落难士子，他义愤填膺站出来打抱不平，竟然惹下大祸。

    自他父亲中书令王衮大人被抄家流放以后，镇国将军的震慑朝局之力已经达到巅峰，无人再敢非议朝事。

    可是七皇子，那日削掉杨欢一只耳朵，已经令他吃惊，刚才又听到七皇子斩杀了南阳郡守。他乔装茶商，在南阳呆了一年多了，没有人敢动镇国将军家奴一根毫毛，七皇子说杀就杀了？

    王勉之放下车帘，内心震惊之余，又在为七皇子担忧。

    “公子，七皇子平日里冷如冰霜，从不结交党朋，但是老奴看他有胆有识，歼敌有谋，安民有方，是个有魄力的皇子啊！”王泓见公子烦忧，仿佛知晓公子心意，笑道。

    “泓叔的意思勉之自然是懂得，可是鸣冤雪耻是大事，所托非人无异于自取灭亡。公主既然识破勉之身份，自然不会轻易放了勉之。

    七皇子得罪的不是一般人，勉之正好乘此机会还想再看看，看他有何良策摆脱险境，勉之追随之人一定要有胆识，有谋略，还要不畏强权，死地而后生。否则，后果惨烈，必是家仇未报身先死！”

    王勉之眼底深幽而平静，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水，又如广袤无垠的天宇。

    他的心事向来如此难测，就是跟随他出生入死流亡天涯的王泓也只能知其一，却难知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