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根源
“发生这样的事，谁也没有料到…”青衣在一旁安慰、宽解，可惜收效甚微。 这句话让林一凡与青衣二人心中同时一动，他们明明已经看到了未来，又怎么能说是谁也没有料到呢？ 林一凡则在一刹那间想到了很多东西，当日青衣多次窥探玲珑的未来，中途也曾出现过玲珑在早就知道那扇门很可能让她迷失自我的条件下却仍旧踏入其中的情况，当时他认为这就是跳出原有命运轨迹的证明，但现在看来，其中关联远非那么简单。 比如某个人看到未来的自己被另一个人杀死，为了改变这一结局，他提前将那个人击杀，这样一来，未来的他便活了下来。 这其中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看到的未来和最后的结局不同，也就是说，看到的未来其实和最终的未来并不在同一条命运轨迹上！ 这说明窥探到的未来和现在不存在任何因果上的关系，否则将来的青衣便对发生这样的事早有心理准备了，而不是说谁也没有料到。 画面中的青衣说了很多劝慰的话，但始终收效甚微。 林一凡也很清楚，被心爱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任何人都无法承受。他的意志很强大，但那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弱点，更何况越是意志强大的人，在经历真正的打击之时，受到的创伤也就越重，因为那很可能是信念的崩塌！ 玲珑迷失自我，却说那就是她真正的自我，并将他击下万丈深渊，这样的事，哪怕现在已经看到了未来，他依旧觉得不可置信且无法接受，更不用说画面中的他很可能并没有在过去窥探未来，一切都毫无征兆。 所谓的命运，有时候就是这般玄奇，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拨弄棋盘，以某个棋子或是某些棋子的悲与苦为乐，而身为棋子的人却没有任何力量反抗。 弱小是悲哀，也是真正的罪！ 可是很快，林一凡就觉得命运不仅仅只是玄奇那么简单了，又或者说完全不是什么玄奇不玄奇，而是cao.蛋——画面中的青衣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缓缓吻上了他的嘴唇，将他按倒在地。 画面陡然变得模糊。 “冷静一点！”合力推衍未来之下，两人的心神本就是相通的，林一凡能够体会到青衣的心绪，赶忙提醒。她的心绪很复杂，也很不平静，但不知为何，林一凡总觉得其中并没有什么抗拒或无法接受的意味。 这丫头该不会对自己有意思吧？他脑海中掠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又否定了，他和青衣关系是很亲近，但这种亲近仅仅只是朋友、知己间的亲近而已，没有任何暧昧。 青衣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画面也因此而变得清晰。 林一凡注意到，画面中的自己仿佛与现实隔绝了一般，任凭青衣怎样安慰，始终不为所动。直到多日之后，青衣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身上陡然多了一股生气。 他终于清醒，只是看上去格外萧索，万分落寞，仿佛在一刹那间苍老了许多，就连脊梁都不再挺得笔直。他什么也没说，独自走到悬崖边上坐下，静静凝视着远方。 是夜，大雨滂沱，雷鸣闪电不断，莫子瑜赶来，见他无恙之后，悄无声息地退走了。 这段画面就此终结，让林一凡心中有些不好受，因为未来的他状态真的很不好，说是凄凉也不为过。仿佛在印证未来的玲珑说过的话——他这一生注定要在凄凉中落幕，活着的时候孤独与痛苦相伴，死去的时候留下不甘与怨恨。 但他终非常人，很快便平复了心绪，转向第二段画面。 这段画面中只有一口剑，林一凡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又转向第三段画面。 第三段画面也是三日前见过的，一颗不知有多少万丈高的神木横贯在天地之间，神辉流动，精气滚滚，看上去格外神异。各族生灵在这里生死大战，争相攀登，仿佛树上有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林一凡没有看到自己，因为那棵树实在太大了，视线遥远，什么都看不真切，哪怕是神通境界的强者交战，爆发出的神光远远看去也只是一点星火而已。 第四段、第五段…一直到第八段画面，他们依旧没有找到真正有用的线索。 而在第九段画面，林一凡看到了一扇门，一扇约莫三丈之高，通体绽放出朦胧光华的圆形石门。门上刻有两个古字，不属于当世，也非他所了解的任何一种文字，与那面石碑上的文字也看不到多少相似之处。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因为这扇门很可能就是那扇让玲珑迷失自我的门，也是真正的应劫之地，是玲珑命运的转折点！ 门外的人并不是很多，林一凡看到了自己、玲珑、青衣、莫子瑜，也有纪言、历青、鲲鹏等各族天骄，还有一部分神话禁地中的生灵。 那只来历不明的狗妖也在，只是它脸色很不好看，眼中时而流露出热切的渴望，时而弥漫出冰冷的恨意，看上去格外矛盾。 它在说话，但画面一片静谧，没有任何声音，林一凡不可能通过它的口型来判断它在说什么——他又不是狗。 在听完那狗妖说的话之后，画面中的他显得极为震惊，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对玲珑千叮呤万嘱咐，告诉她千万不要踏入那扇门中。 修为到了他这种境界，即便没有刻意去学习，也依旧能够自然而然地读懂唇语。林一凡看得出来，画面中的自己真的预感到了某些东西，像是知道了那扇石门是他与玲珑的应劫之地。 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玲珑，说她意志还不够强大，一旦进入，将有很大的可能迷失自我。 “意志不强…”林一凡终于找到了关键，一切的根源，竟然是玲珑的意志不够强大。 他感到很不可思议。 因为石碑可以磨练意志，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这才不断推衍可以保证玲珑安全的方法，最后让青衣窥探她的未来。岂料未来竟是那般残酷，他又反过来寻找原因，寻找变故，结果最后又回到了意志上。 仿佛一切都因这面石碑而起，能否改变将来，也将落在这面石碑上。 隐约之间，林一凡像是把握到了什么，可细想之下，又像是一无所获，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终究是找到了变故根源所在，他心中轻松了许多。 接着，他又与青衣看了几段未来的画面，其中一段就在这古天路上，只是有可能因为涉及到某些真正的强者，这段画面极为朦胧，什么都看不真切。 推衍结束，诸般异象缓缓消散，天地间又恢复了清明。林一凡、青衣二人双双睁眼，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虽然只是未来，虽然只是一种可能，是尚未发生，也未必会发生的事，但那个吻依旧让他们难以平静。更何况很多画面都因为青衣的心绪波动而缺失了，林一凡不知道那段画面中是否仅仅只有这一个吻。 青衣终究是青衣，性子虽温婉柔顺娴静淡雅，但却有着许多女人没有的洒脱与淡然。她笑着站了起来，轻声道：“不必放在心上，那是没有发生，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我们就当做了个梦便好www.shukeba.com。” 林一凡愣了愣，心中竟升起些许失落与怅然。不过青衣是他想收的徒弟，又是最懂他的人，在她面前，他的脸皮一向较厚，当即摆出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道：“是不是梦都无所谓，其实我更好奇那时候的你是怎么想的？” 青衣难得地脸红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我那是见你可怜，哪里会有什么想法？” 林一凡瞧着她脸色，又忍不住愣了愣。 他意识到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也跟着起身，回到玲珑身前，与她交代一番，便闭目盘坐下来，思索解决之法。 玲珑意志不强，眼下这面石碑自然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只是如何才能保证她的安全，他至今没有任何头绪。 想要保证她的安全，唯有自己的意识与她的意识一同进入石碑才有可能，只是以玲珑目前的境界而言，想要剥离自己的意识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林一凡的意识再次进入石碑，在那里苦思数十年之久，依旧没有想到任何可行的法门。最后，他不得不向神卵中的两件至宝求教，事到如今，也只有他们能够帮他。 这一次，两件至宝不再沉寂。 其中一个女子说道：“外面那个女人若是背叛了你，你一生都会在痛苦中度过，姑娘与你命运纠缠，你若痛苦，她亦不会快乐。” 另一个女子并不说话，直接传授他一篇法门。 竟是元神双修之法，林一凡微微错愕。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这篇法门的神妙之处，虽非他想要的意识剥离之法，但却能让他们的意识在双修过程中结为一体。 “到底什么才是劫，什么才是命运？”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东西，虚心向两件至宝求教。 “什么是命运，天地间又有谁能真正知晓？”最先那个女子声音格外娇柔，她淡淡地道：“以你的智慧，想必也能看出来，此番劫难原本是逃不掉的，便是这次躲过了，他日亦会再次降临。若说没有命运，又何来的劫，可若说有，你现在已经拥有了破开劫难的资格，所谓的劫亦不再是劫，没有注定的劫，也就说不上什么命运了。” “命运是什么，便是秀姑娘也不知晓。”另一个女子声音清冷悦耳，道：“不过那个名为青衣的女子的确很不凡，如此低微的修为，竟能窥破过去未来，实乃天地之间的异数。” 林一凡默然，再次感到命运的深奥与莫测。许久之后，他才问道：“秀姑娘的孩子还要多久才会出世？” “那不是姑娘的孩子。”那个声音格外娇柔的女子说道：“以你目前的境界，还不懂生命孕育的过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未出世的孩子将会等同于另一个姑娘。除了记忆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区别，就连意识也一模一样！” 林一凡顿时一愣，问道：“秀姑娘留下了意识？” “没有！”那女子淡淡道：“是新生的意识，不过也是和姑娘一模一样的意识，这其中的道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简单来说，就是这枚神卵中能够育出意识的物质、能量全部来自于姑娘，有她的烙印，所以说孕育出的意识也和她一模一样。” 另一个女子说道：“可惜这方天地的确出了不少问题，姑娘很难达到从前的境界。” 林一凡有所明悟，天地间规则万千，却没有任何一条能够直接孕育出生命，哪怕是生命规则，所谓的意识，应该是某些奇特物质与能量在天地规则作用下的结果。 而神卵中能够孕育出意识的物质与能量全部来自于秀姑娘，所以，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在意识上与秀姑娘一模一样，只是没有秀姑娘的记忆而已。 他心情有些复杂，说不清是遗憾还是什么，毕竟记忆也是真正生命体一个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尚未出世的孩子虽然有着和秀姑娘一模一样的意识，但没有她的记忆，在他看来，也不能说是真正的秀姑娘了，只能说是她生命的延续。 随后又是一番交谈，林一凡得知孩子应该还要过一些年头才会出世，只是究竟要过多久，他们也说不准。 他有些头痛，因为那根红线，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注定要与他纠缠到一起，到时候还不知该怎样和玲珑、姚梦曦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个变态吧？ 这时候想这些还为时过早，林一凡收回心思，认真体悟那篇新得的法门。 元神双修固然精妙，却非他喜欢的法门。在修行上，他受武神法门的影响最大，虽非绝对的不倚天地而独修己身，但却更看重己身，认为苦修而得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任何捷径最后都可能成为桎梏。 而元神双修之法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彼此的境界，因为神魂相融，意识交汇之时一切情绪都不可隐藏，也会顺带将种种感悟交予对方，这对他而言同样是一种捷径。 但现在却顾不了那么多了，林一凡参悟一阵，而后将法门教给了玲珑，再叮嘱青衣一番，毫不迟疑地施展起来。 当然，他脸皮再怎么厚也不可能当着青衣的面双修，只是将自己的意识与玲珑的意识相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