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改变
林一凡也很好奇，因为透过只言片语来看，纪天行与先前那人的经历与他在幻境空间中的经历很有几分相似，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 他提醒玲珑、青衣、莫子瑜一声，让他们暂时不要尝试，而后毫不迟疑地将神识探入石碑中。 这面石碑很可能与英雄碑材质相同，神识很难深入，唯有沿着规则线条才能到达深处，不同的是，英雄碑虽然古朴无华，但却有些许神秘的波动存在，这面石碑则是绝对的沉寂，更记录了一些莫名的信息。 林一凡的神识深入石碑半寸，而就在此时，一股莫大的力量突然涌现，席卷他的心神，仿佛要将他带往另一个世界。 他思索片刻，而后放松下来，任由那股力量牵扯。他渐渐明白了，这股力量类似于意志，无法用天地间任何一种能量来阐释，却又真实存在，而且只对意志起作用，但凡意志没有强大到一定境界者，都可能不受控制而被扯入其中。 “古天路…”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在他心间响起，冰冷、漠然，却又透着一股难言的苍凉。紧接着，画面陡然变换，无尽骸骨出现在他感知中，像极了现在的古天路。 仿佛平静的湖面落下一颗石子，感知中的画面掠过一道道波澜，突然间变得模糊起来。时光仿佛在飞速倒转，莫名的力量让他的意识变得迷惘，下一刻，震天的喊杀声响彻他耳畔，震耳欲聋。 “战死…永恒的宿命！”有盖代强者在咆哮，声音传遍整个天地。 “修我战剑，杀上青天！” “抛头颅，洒热血，纵天一战！” “有谁知道，那通天的古路是先祖的脊梁；有谁知道，那干硬的黄泥是先祖的血浆；有谁知道，那如山的尸骨是众生的悲狂…” …… 战歌凄怆苍凉，却又带着震撼人心的豪壮。 “吼！”林一凡长啸一声，彻底自迷惘中苏醒。他心神激荡，仿佛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直欲大战一场，以此来宣泄胸中澎湃的战意。 然而，就在他苏醒的刹那，就在周围的景象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中时，他整个人都呆了。 血，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鲜血化成的浓雾，整个天地一片血色！ “杀！”一头体长足有七八百丈的巨狼自他身前掠过，于刹那之间冲上高天，对上了一尊强大的魔神。 但它很快就陨落了，脊梁被打断，头颅被一掌拍得粉碎，庞大的身躯坠落，落入下方成山的尸骨中，只剩大片鲜血染红了长空。 “吼！”一个面容古拙的英伟男子杀了出来，手持长枪，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斩杀了上百尊魔族强者，实力强大得可怕，绝对是大能中的顶尖强者。 但他很快也陨落了，十几个魔族强者联手围攻，斩下了他的头颅，斩下了他的四肢，最后洞穿了他的胸膛，吞噬了他的神魂。 战斗与死亡成为永恒的主题，天地间到处都是这样的身影，到处都是可怕的交锋，冰冷的杀机，高昂的战意，不断侵冲击林一凡的心神。 数不尽的强者汇聚此地，在此殊死搏杀，尤其是二族，数量何止百亿，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而这还仅仅只是他能看到的地方而已，天路望不见尽头，二族的数量绝对超乎想象。 而他们的敌人，人、妖二族，以及其他许多未知的种族，数量则要少上许多，一个人族强者，往往会面临数十个上百个敌手的围攻。 林一凡还看到了蛮兽一族，而且是有智慧的蛮兽一族，他们神智清明，偶尔还会化作人形，实力之强大，堪称各个种族之最。少数顶尖强者，纵然面对上百个同阶的围攻也能活下来，甚至是全歼敌手。 他还看到了许多熟悉的种族，有神话禁地最初那几个世界中与人类极为相似的种族，无论男女皆俊美非凡，只是在肤色等细微之处与人类有些许差别；他也看到了神话禁地中的第二个土著种族，一个个尖嘴猴腮，头发枯黄，眼睛惨白，身后拖着一条细长的尾巴，形貌极为丑陋… 还有七八个种族，都在神话禁地中出现过。 “这就是被埋葬的历史吗？”林一凡心中震惊不已。 蛮兽一族早在亘古洪荒时代就已失去智慧，而这里的蛮兽一族却神智清明，通武功，懂术法，体魄与神通更是强大无匹，可见这一战发生的时间还要在亘古洪荒时代之前。 那是上一个纪元吗？ 林一凡来不及去深思，此时此刻，他只觉胸中充斥着一股澎湃的战意，一股冰冷的杀机，他的体内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量，急欲宣泄而出。 “吼！”他纵身冲上高天，含怒出手，一拳打向一个背生七对雪白羽翼的天使。 “轰！” 这一拳震动了虚空！ 这一拳打破了苍穹！ 但就在林一凡以为这一拳能将那媲美人族大能级强者的天使打成齑粉的时候，一股莫测的力量席卷而来，瞬间将他拉出了这个世界。 “放开我！”他勃然大怒，强大的力量透体而出，竟然挣脱了那股力量的束缚，再次降临漫天血光的战场。 “杀！”林一凡第二次出手，打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尊魔神。可就在力量倾泻的瞬间，那股莫测的力量又来了，再次将他拉出了这个世界。 “妈的！”林一凡挣脱，第三次出手。 但结果如出一辙，接连十几次尝试，每当他出手之时，那股力量必定会出现，将他带离那个世界。 林一凡无奈，只得满心不甘地退了出来。 “怎么这么快？”见他神识回归，莫子瑜、青衣二人顿时惊讶无比。 “哪里快了？”林一凡黑着一张脸，满心愤懑不甘。 “你才刚刚进去呢，马上就出来了www.shukeba.com。”莫子瑜说道。 妈的，说得老子跟那啥一样，林一凡脸色越来越黑了。 “里面到底有什么？”青衣可不知道他的龌龊心思，询问他在石碑中见到的种种。 林一凡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索这面石碑的种种，片刻之后，他道：“里面有上百亿的，也有人、妖二族强者、有神智清明可以化形为人的蛮兽…” 他将里面所见的大概说了一遍，而后再次陷入沉思。每当出手之时，便有一股力量涌现将他从那里拖出来，这显然是有原因的。 林一凡渐渐明悟，这面石碑只是记录了无尽岁月前的一场惊世大战中的画面，又非真正的古战场，如何能让他真个施展力量？ 不仅如此，他只是心神、意识进入那些画面而已，力量也只是意识体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具备什么真正的威能，所谓的震动虚空、打破苍穹，其实只是让那些画面受到了影响而已。 但他的意识太强大了，甚至超过了那股能将人心神拖入那一战画面中的力量，可以视为超过了石碑能够承受的极限。故而每当他出手之时，那股力量都要将他拉出来，否则那些画面都有可能被他磨灭。 而这也的确是绝佳的磨砺机会，数以百亿计的强者与人、妖、蛮兽等各族强者于古天路之上残酷而疯狂地激战，血色天地，没一处安宁之所，随时都有大量强者陨落…这样的景象，意志强大如他也受到了冲击，更不用说其他天骄人杰。 先前纪天行两人意识脱离石碑之后，整个人气质大变，隐隐透出几分真正的强者气象，其中道理也是如此。他们被大战中各种各样的景象冲击，感受强大的杀念、战意，以及各种各样的强者意志，想不改变都不可能。 修行即修心，这颗“心”并非仅仅是指心性，更多的是道心，是坚忍不拔的强大意志！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这样的话并非没有道理，没有一颗强大而稳固的心，没有坚韧到不可撼动的意志，如何去面对修行路上的种种磨砺与考验，更不用说驾驭足够强大的力量。 林一凡曾在寂灭永恒之地修行，一面承受永恒的黑暗与绝望带来的煎熬，一面体悟诸般武功绝学，历时至少**万年岁月，才将自身的意志从大帝层次提升到秀姑娘那种真正至强者的境界，由此可见修心究竟是一个多么艰难的过程。 这真的是一个千古难遇的机会，最先那人神识进入石碑半刻钟，却在里面经历了上千年岁月，可见石碑的神异之处，若真能在里面呆上个一两刻钟，完全可以为将来的修行省下大把的时间。 林一凡将种种推断告诉了玲珑、青衣、莫子瑜三人，而后让青衣、莫子瑜自行决断。但在考虑是否让玲珑也去经历那样的磨砺之时，他犹豫了，因为玲珑的意志远远称不上强大与坚韧。 当年他刚刚跌入忘忧谷，一番交流后说出谷中有大秘密之时，玲珑慌乱无措得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这其中固然和她不谙世事的单纯心性有关，但也不难看出她的意志究竟脆弱到何种程度。 即便这些年踏入江湖，随着见识的增长、心性的成熟而有所改变，但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提升。说到底，她只是一朵温室里的小花而已，娇弱善良，不喜杀戮，单论意志，比之寻常的修炼者都不如。 真正的强者，从来就不是闭门造车能够成就的！ 林一凡真的很犹豫，因为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若是错过，玲珑将来想要“修心”，也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可若尝试，又存在真正的生命危险，石碑中的画面对她而言绝对是一种无法想象的冲击，她未必能够承受，有可能迷失自我，甚至是彻底消亡。 林一凡自然不会让她冒险，他之所以犹豫，是在思索能否找到一种妥善的办法来保证她的安全。 青衣、莫子瑜闻言之后则是沉默，事关生死，每个人都要谨慎。 “师兄，真的有危险吗？”莫子瑜仍旧有些不确定，只是无尽岁月前的画面而已，不具备任何力量，却能在无形中磨灭意志，这样的事太不可思议。 “古往今来，被吓死的人可不在少数。”林一凡摇了摇头，伸手指向一个人族高手，淡淡道：“他已经死了。” 莫子瑜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起身查看。那是一个圣殿中的强者，算是徐道明一系，虽非真正的天骄人杰，但实力同样不凡，算是天骄之下的顶尖高手。 他依旧在呼吸，心脏依旧在跳动，但眼中已经失去了所有神采，神识中早已没有任何波动！ “不要觉得可怕。”林一凡又提醒他们，道：“以你们的心性，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这并非宽慰之言，而是事实。青衣能够看到一个人的古今未来，曾有许多青年高手在圣殿的安排下找她查看，见识过的场面绝非常人可比；而莫子瑜身为青帝幼女，成长的环境迥异于常人，耳濡目染之下，意志怎么也不会弱。 两人很快便做出了决断，齐齐探出神识，没入石碑之中。 “小凡。”玲珑站在他身侧，低声道：“我是不是很笨，连这块石碑都不能查探…” 林一凡缓缓摇头，道：“这怎么能叫笨呢，出生不同，经历不同，注定了各种各样的差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或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改变，但总的来说，做好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 他笑了笑，继续道：“更何况你已经很优秀了，只是相比于别人而言欠缺一些经历罢了，人生很长，有些事迟早会经历，又何必急于一时？” 这样一说，玲珑顿时好受了许多，她温柔一笑，道：“就怕我将来拖累了你。” 林一凡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将来会是怎样一番模样，在以天命石查探两人的缘法之后，他心中已经有些茫然了。 血色，代表着劫，代表着伤害，更何况他当日所见，不仅仅只有一片血色。 时间缓缓流逝，不断有强者神识回归，他们的气质大多发生了变化。有的战意澎湃，有的杀机凌厉；有的沉稳自若；有的意气风发；有的平静内敛，也有的睥睨八方… 看似短短片刻，实则已经经历了数百年上千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