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五百年！
星空深处，雷海震荡，亿万道雷霆腾空而起，化为一张巨大而冰冷的面孔，那面孔先是与他一般无二，而后变成了玲珑，变成了姚梦曦，变成了王英熊…变成了每一个他所熟悉的人。 林一凡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杀意越来越盛。但他并没有妄动，此时虽能稳定踏足至尊领域，但也仅仅只是踏足而已，尚未真正站在那个领域，眼前还有很多麻烦要处理，不断侵蚀神魂的杀意便是其中之一。 他想要将杀意从自身意志中剥离出来！ 这样的行为按理说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杀意本就是自身意志的一部分，互为整体，根本不可能剥离。但经由杀戮源力淬炼之后，他的杀意发生了某些不可名状的变化，蜕变成一种介于意志和能量之间的事物，与纯粹的意志存在明显的区别。 他在等待时机，因为用不了多久便会再次脱离至尊领域。 在各种各样的面孔一一呈现之后，一切又平静下来。平静得有些诡异，只有一片覆盖十余颗星球的雷海在缓缓起伏，不发出半点声音，让整个星空都随之安静下来。 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奏。 “吼！”林一凡终于从至尊领域跌落，杀意瞬间和本身意志持平，几乎吞噬他的理智，这样的煎熬比痛苦更为可怕，他忍不住怒吼连连。 他不断积蓄力量，终于在三日之后再次踏足至尊领域。 “给我炼！”煎熬稍稍减轻，林一凡大喝一声，以**力强行剥离意志中的杀意。 星星点点的寒芒出现在他掌间，渐渐凝聚成一口漆黑如墨的铁刀，这口铁刀与先前凝聚出来的魔刀一般无二，但却更加可怕，透体而出的刀芒没能撕裂虚空，仿佛并不具备多少力量，但却有一股慑人神魂的寒意。 这是一柄真正的凶兵！ 魔刀在他手中缓缓成长，三尺，五尺，七尺…一直长到千丈方才停止下来，而后缓缓缩小，从千丈到百丈，从百丈到十丈，最后化作寻常刀剑大小。 它看上去更加平凡了，没有冷光，也没有刀芒，就连那股摄人心魄的寒意都彻底消失了，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口平凡无奇的铁刀。 也唯有林一凡才能感受到它体内那股似乎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疯狂杀意。 也仅仅只是杀意而已，并没有太大的力量，林一凡打算以之淬炼铁刀，刻意化去了其中大半力量，否则以铁刀目前的神性而言根本无法承受。 但这股杀意足够在这个世界发挥出媲美大能级强者的强绝伟力！ “天道！”林一凡手持魔刀冲向星空深处，打算与天道意志决一死战。而就在此时，场景陡然变换，漫天星辰消失无踪，他再次被一股莫测的力量拖向时光长河。 强大的力量瞬间被抽离，就连意志的力量都跟着降下一大截——准确地说，这才是真实的意志力量，哪怕拥有强大的本能与手段，也不及真身实力的一成，这是当初深入远古战场时玲珑告诉他的。幻境空间中的意志力量之所以那样强大，只是因为那片空间能将意志力量以等同于修为实力的方式体现出来而已。 更何况他此时灵魂早就被焚烧一空，神识光点更是黯淡无比，而意志虽然奇特，但终究是意识的一部分，神识的衰弱固然不会影响到意志的强度，但却能够影响其威能。 好比一个凡俗修炼者，哪怕他的意志强大到至尊大帝那种层次，也不可能给长生强者带来任何压迫感，而至尊大帝哪怕只是不经意间泄露的一丝气息都能给长生强者带来极大的压力，这就是区别。 时光飞速流转，在那股莫测伟力作用下，林一凡飞速冲往时光长河的下游，一百五十万年，两百万年…一直到千万年之后方才停止下来。 一股冰冷而无情的意志笼罩整个时光长河，那是天道意志所化。林一凡无法肯定它现在是否达到了最强时刻，但却深刻地体会到了它的可怕。 比之百万年之时强大了十倍不止！ “我誓杀你！”林一凡恨得咬牙切齿。整整一百八十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东西，哪怕能够战胜天道意志回到真实时空，恐怕也早已物是人非了，玲珑、姚梦曦…他无法想象再见面时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永恒，包括爱情！ 天地再次变换，一方与先前一般无二的星空出现在他的感知中，丝毫不曾改变，漫天都是星辰碎片、陨石，以及尚未熄灭的岩浆。 强大的力量瞬间回归，雷海依旧，当林一凡接近那里时，十几道缥缈莫测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感知中，每一道都看不真切，少数几道甚至朦胧无比，几乎感知不到。 “至尊大帝！”林一凡顿时警惕起来，而后忍不住冷笑连连，道：“天道啊天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打算亲自出手吗？” “你已经困了我一百八十年，还想困我多久？”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与怨恨，厉声道：“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天道意志自然不会回应，只是雷海深处那十几道身影忽然清晰了许多。 “杀！”林一凡悍然出手，杀意化作的魔刀刹那间涨至万丈大小，而后狠狠劈向星空深处的雷海。 “霹雳！”刀光绵延数万里之长，在笼罩十余颗星辰的雷海面前却依旧显得渺小无比。但这渺小的刀光却仿佛蕴含毁天灭地的力量，原本显得极为平静的雷海在刹那间浩荡出无穷雷霆，震动了整个星空。 “哗啦！”一道高大的身影自雷海深处冲天而起，漫天雷霆为之沸腾，他一步跨过数个小型星系，瞬间降临至林一凡身前，紧接着抬手打出一拳，简单直接，却又霸道无比。 虚空崩碎，而后在一股莫名的力量下彻底凝固，林一凡动弹不得，刹那间被打成齑粉，就连意志都因此而衰弱几分。 “虚空道，你是历家的大成神体！”林一凡重组了身躯，而后仔细凝视着来人。那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男子，面容算不上英俊，但却棱角分明，充满阳刚之力，他的身材高大异常，脊梁挺得笔直，有一股伟岸超然的气度。 那霸绝天下的一拳正是大秦历家的虚空拳法，一拳打出，虚空被彻底禁锢，就连其中的天地大道都被冻结，规则之下，无法调用任何力量，甚至连规则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这才是历家虚空道奥义的极致体现，比他目前施展出的时间静止造成的空间凝固强出一大截，除非是动用真正的规则之力，否则不可能与之媲美。 “杀！”林一凡主动出击，但却在刹那间被击溃，大能与至尊，真的存在一个不可逾越的天堑。他不是不能调用浩瀚规则之力发挥出至尊的力量，但他并未这样做，一来那些力量并非意志力量所化，根本无法给对手造成任何伤害，二来他需要这样的磨砺，来激发自身的潜能。 “吼！”他再次陷入痛楚的折磨中，直到三日之后，他终于踏足至尊领域，总算有了些许还手之力。 但却仍旧不敌，这尊神体修至大成数百万年之久，实力早已不弱于真正的至尊，尤其是他的体魄强大得可怕，即便踏入至尊领域也无法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反倒是林一凡一次次被重创，他的体魄远远不及神体，哪怕是踏足至尊领域，也依旧被打得伤痕累累，浑身染血，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可怕伤口。这样的伤势反倒不如彻底毁灭rou身的好，至少rou身毁灭的痛楚只在短短一瞬间，但这种伤势带来的痛苦却是持续不断的。 “如何才能真正踏入至尊领域？”林一凡开始思索，这是他前面一百八十年中从未想过的事，因为随时面临被杀意彻底同化的危险，他根本无法分心他顾。按理说他既然能够踏足这一领域，意志强度早该达到这种层次才对，但事实并非如此，时至现在他也只能在至尊领域停留半日而已，每隔三天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 这显然不是危机刺激的结果，因为杀戮源力淬炼后的杀意已经被剥离，危机解除，而他依旧能够踏足至尊领域。 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力量不足，需要三天的积蓄才能累积足够的力量。可意志的力量不可用寻常力量去衡量，到底如何积累，累积的是何种力量根本无从探究。 半日时间匆匆而过，林一凡从至尊领域跌落，再次陷入苦战…更准确的说是一面倒的虐杀。持续三日的虐杀，他的rou身被毁灭不下万次，极致的痛苦，让他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 “我是不灭的！”他在星空中咆哮，终于又一次踏入至尊领域。 时间仿佛一名不文，在不断的毁灭与挣扎中，百年时间很快就过去。历家神体终于变弱，被磨灭少许力量，但这磨灭的些许力量根本不值一提，他的力量依旧强横无比。 这一百年对林一凡而言是一种更痛苦的煎熬，因为他有了空闲去想，想这百年来他又错过了什么，想玲珑、姚梦曦现在又是怎样一番模样，想王英熊、石霸王等一帮朋友，想柳如烟，想他们的孩子齐天，想他肩头的笨鸟灵儿… 这一百年对他像是一瞬，又像是亿万年之久，可无论是一瞬还是亿万年之久，都足够外面的世界发生很多的事情，甚至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开始怀疑，怀疑自己的rou身早已被葬进尘土中，怀疑玲珑、姚梦曦早已嫁人，甚至是子孙满堂… 他快疯了！ 他不止一次地跌落下目前的境界，跌落到通玄境，跌落到天人境，跌落到涅槃境…他甚至差点在神通境界被杀意彻底同化。天道意志也曾出现异动，但却被他察觉，最终还是选择了“稳定”。 “玲珑，梦曦…”他在星空中痛哭，心如刀绞。 又是一个百年。 林一凡终于平静下来，不是不想，也非忘怀，只是学会了收敛自己的心情，学会了冷静。他的力量开始缓缓回升，不再跌落境界，他开始思索，用心去思索，思索如何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如何才能真正踏入至尊领域。 此时的他已经能在至尊领域停留大半日时间，而每次积蓄力量的时间也被缩短到了两日，或许不用做什么，有朝一日他依旧能够自然而然地真正踏入至尊领域。 但他不愿再等。 半月之后，再次浮现在林一凡脑海中，他无法辨别踏入至尊领域需要积蓄的力量究竟是何本质，而寻常的力量显然无法带给他任何帮助，剩下的也只有有别于寻常力量的杀戮源力了。 可若继续修炼，那么杀意必将再次得以淬炼，届时又会陷入杀意侵蚀神智的危机中。他神识彻底分化，默默推衍二十年之久，终于找到一种随时可以将已经被杀戮原力淬炼过的杀意融合、分离的方法，彻底免去了杀意侵蚀神智的危机。 “四百年了…”林一凡喟然一叹，而后收拾心情，躲避大成神体的攻伐，在不断的逃亡中修炼。 尽管他的神魂只剩下七八十万份神识，尽管他的灵魂这四百年来几乎没有任何恢复，但他的确修成了杀戮之魂无疑。因为神识才是灵魂的根源所在，他的神识发生了某些不可名状的变化，这种改变是根本上的，将来灵魂一旦恢复，即便没有任何杀戮源力淬炼，也必定是真正的杀戮之魂。 神魂早就淬炼到了极致，吸收再多的杀戮源力也不会再有任何提升，但林一凡并不着急，只是不断将星空中的杀戮源力以大神通牵引而来，疯狂吞噬。 修炼，本就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十年之后，他的神识终于发生了些许变化，黯淡的神识光点开始恢复，焕发出淡淡的银辉，那银辉中透着刺骨的寒意。只是灵魂却丝毫不曾恢复，头颅正中只有一片光秃秃的神识，看不到任何灵魂碎片存在，精神力量也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这个世界，他虽然被赋予了调用大量规则、大道之力的能力，但这种能力和神识之间的联系远远没有外界那般紧密。 三十年后，他的神识恢复速度开始加快，神识光点越发明亮了，在这具没有命轮，也没有神轮的rou身中透发出淡淡的光芒，点亮了眉心。 五十年后，他的神识光点终于恢复到受伤前的水准，但却止步于此，其后二十年，再也没有任何提升。 “这终究是一个虚幻的世界，无法提供修补灵魂伤势的物质或能量www.shukeba.com。”林一凡心中了然，不再执着于提升神识的能力。只是杀戮源力为何能让神识恢复依旧不可探究，他细细思索许久，发觉神识恢复有可能并非杀戮源力之故，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结果。 百年之际，随着大片杀戮源力涌入神识，盘踞在神识光点正中那枚神之印记陡然一震，爆发出一片璀璨的暗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