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半部《武经》
林一凡的确有很多顾虑，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错。虽然觉醒了魔族血脉，但正如青衣老人所言，他从未将自己当成是“魔”，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是“人”，因此无论如何，他都希望人族能够好过一点，能在未来的天地大乱中传承不灭。 而就实力上而言，传言大帝之所以为大帝，就是因为掌控有人族至宝，可见人族至宝对大帝实力提升不小，因此他不愿接受青衣老人的一番好意，怕一着不慎耽误了人族大事。 “你这口神刀…”青衣老人又盯着铁刀看了许久，叹道：“不像是魔族的神兵，但又不知是哪位古留下的东西www.shukeba.com。” 林一凡没有回应，怕青衣老人捕捉到神识波动，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前辈，当初我们在远古战场遭遇魔神袭杀，可是您老人家出手救了我们？” 青衣老人道：“那个小女娃身上的石傀儡很不错，就是没有我你们也没危险。只是我力量损耗太多，需要那头魔神的力量来恢复，故而出手杀了他。” 顿了顿，他接着道：“当初夺走生命之元后我没有出手救你，非是不愿，而是不能，我的力量暂时不足以护你周全。” 林一凡原本对此事有些芥蒂，但听青衣老人如此说，也就放下了，以他的身份，自然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想了想，他问道：“前辈，远古战场中那尊盖代强者可是大帝的敌人？” 青衣老人摇了摇头，道：“这些事情你暂时没必要知道。”说罢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只需知道，我们的敌人真的很强，强到让人绝望。” 林一凡一怔，问道：“就是大帝也远远不及吗？”他曾询问季承运远古那一战为何人、妖二族能够取得胜利，季承运给出的答案是人、妖两族绝对强者的数量不比二族差上多少，而两族天生死敌，主要力量也并未放在人、妖二族身上，故而能够艰难取得胜利，前者是古人推测，后者是不争的事实。 青衣老人道：“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够掌控人族至宝。” 林一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正如他猜测一般，人族的敌人就是大帝也远远不及，故而青衣老人希望他能够掌控人族至宝，将他牢牢绑在人族战车上，若能超越大帝，会让人族处境好上许多。 青衣老人忽然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目中混沌气涌现，弥漫出神秘气机，似有无数个世界在其中幻灭。那目光让林一凡心中有些发毛，心道青衣老人该不会是见自己不愿掌控至宝，怕自己将来成为人族祸害，想杀他灭口吧？ 武道灵觉没有预警，但他也不敢保证青衣老人是否对他生出了杀机，这个层次的存在离他太过遥远，武道灵觉生不生效还是个问题。 青衣老人一直盯着林一凡看了小半刻钟，眼中混沌气方才缓缓散去，开口道：“我有半部，不知该不该传授于你。” 林一凡总算舒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额头，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问道：“半部，可是什么大帝法门？” 青衣老人摇了摇头，道：“不是大帝法门，而是武神法门。” “武神？”林一凡微微一怔，问道：“可是斩杀通天魔猿之祖的那位武神？” 青衣老人点了点头，道：“当今时代的修行体系历经亿万年衍化，集百家之长，虽然名为‘武道’，但却并非真正的‘武道’，只是最初的修行体系就名‘武道’，名字一直没有变更过罢了。武神人如其名，是当之无愧的武中之神，也是真正的武道修行者，将武道奥义推衍到极尽的至强存在，单论修为实力，应该不逊于大帝。” 林一凡问道：“这半部可有什么特别之处？”魔族血脉觉醒后，人族功法已不再适合他，故而对于武道修行功法已不如从前那般看重，纵是天功宝典，也只会借鉴其总纲精义。青衣老人当然知道这一点，此时提起半部，肯定有他的目的。 “你能修行这部法门。”青衣老人淡淡道：“也唯有这部法门才能最大限度地挖掘你的潜力！” 林一凡沉吟片刻，问道：“我曾听说，就是资质寻常的普通人若能挖掘十之七八的潜力，也能够成就至尊大帝之位，而武神不倚天地独修己身，同样能够被世人尊称为‘神’，显然是对潜能的挖掘很有独到之处，既如此，这半部为何没有发扬光大？” 青衣老人看了他一眼，道：“我说过，这部法门你也能够修行！” 林一凡微微一愣，问道：“难道二族也能修行？” “的确如此！”青衣老人点了点头，道：“昔年武神凭借凡体之身走出一条强大的路，震惊世人，远走域外之后，一部几乎引得天地大乱，还是几位至强者联手方才镇压下来。关系重大，若是落入手中，定然后患无穷，因此不是我们不远将之发扬出去，而是不能。” 林一凡奇道：“凭借凡体之身修成至尊的人不在少数，武神也不算例外吧，一部又如何能够引得天地大乱？” 青衣老人淡淡道：“若是人人都能凭借凡体之身修成至尊呢？” 林一凡耸然动容。人人都能凭借凡体之身修成至尊，即便只是是夸张的说法，也足以证明的强大与不凡了。 青衣老人还在迟疑，林一凡也不再说话。他很了解青衣老人的顾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放在任何一个世界都适用，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将来会不会站到人族对立面去。若是传授，有可能后患无穷，但若不传，自己若是没有站到人族对立面去，却因没有合适的修行法门，未必能够成为超越大帝的存在，人族处境依旧得不到改善。 最终，青衣老人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不敢冒险。”他说得很直白，显然也知道林一凡清楚他的顾虑。 林一凡能够体谅，但心中依旧有些不是滋味。 青衣老人又道：“不倚天地而独修己身，非是不依靠天地元气，而是摒弃了外界天地的规则大道，专注于rou身潜力与奥秘的挖掘。你对武神的事迹也有些许了解，又对修行有了初步的认知，当不难知道他走出的是怎样的道路，未能找到合适的功法之前，不妨尝试一下。” “多谢前辈提醒。”林一凡躬身致谢。正如青衣老人所言，他对武神走出的路已经有了些许推测，此时经他提点，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无妨。”青衣老人摇了摇头，沉吟片刻之后，问道：“何谓修行？” 林一凡微微一怔，答道：“打破人体桎梏，释放本源中的潜能与奥秘，实现体魄的蜕变以及神魂的升华。” “如何才能打破人体桎梏？” “修炼功法。” “何谓功法？” “人体自成世界，世界亦为人体，人体有脉搏，世界亦有脉搏，实现某种同步，便能大量摄取天地元气以为修炼之用，一定程度之后，再以神魂沟通人体世界与外天地，便能打开人体宝藏之门。” “既如此，功法总纲心诀要来何用，修行瓶颈是何缘故？” 林一凡沉默片刻，道：“功法总纲心诀记载了修行法门中的种种奥义，用于指导修行中的每一个过程，助人感悟天地大道，为神魂沟通人体世界与外天地奠定基础。至于修行瓶颈…人力虽强，但终究不如天地之力，修行到一定程度之后，所谓修为，非但指自身力量，还应指对天地之力的掌控程度，若是对天地大道感悟不深，神魂便不能沟通人体世界与外界天地，这就是瓶颈。” 所谓瓶颈，当然不只是这些，有人终其一生卡在命轮境界，无法开辟神轮，这就不是对天地大道感悟不深的缘故，而是自身资质问题。 青衣老人缓缓摇头，问道：“既如此，功法总纲心诀和练气图谱有什么关系，大帝法门和寻常功法又有什么区别？唉，舍本逐末，一塌糊涂！” 林一凡躬身一礼，道：“还请前辈解惑。” 青衣老人道：“所谓修行，的确是指打破人体桎梏实现体魄蜕变与神魂升华。如何才能打破人体桎梏，答案修炼也没有错，但你对功法的认知还是太过浅显。无论是外界天地还是人体世界，都蕴含了无穷无尽的奥秘，又岂是简简单单的天地脉搏能够理清的？” “不同的功法有优劣强弱之别，这些区别又在何处？在于体魄与神识的强弱，在于对潜能的挖掘，更在于心诀总纲。心诀总纲可以看作是修行法门中的种种奥义，但却远不止于此，准确点说，是一种对修行的认知与明悟。” 林一凡一怔，问道：“那究竟要如何才能创造出功法，练气图谱和心诀总纲到底有什么关系？” 青衣老人道：“修行法门中的种种奥义本就对应着创造功法之人对自我与天地的明悟，明悟了天地，自然有机会把握到天地间虚无缥缈的奥秘，气机感应之下，天地元气便会按照最合适的方式运转，这就是所谓的练气图。” “不对啊。”林一凡疑惑起来，问道：“既是修行，那定然是修炼之后才能明悟自我与天地，这样能够突破到更高境界，如何会是先明悟自我与天地，再创造出练气图谱来？” 青衣老人摇了摇头，道：“不修炼到极高的境界，又岂能真正明悟自我与天地。我所谓的明悟，当然不是指对自我与天地有具体的认知，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好比你渡劫之时能够把握住那虚无缥缈的‘生机’，但那‘生机’究竟是何等存在，你可否悟出些什么？” 见林一凡露出些恍然之色，青衣老人又道：“也正因为如此，就是命轮、神轮境界的低阶武者也有可能悟出适合当前修行的功法。而每个人对自我与天地的明悟都有区别，故而这世上只有最合适的功法，没有最强大的功法，最强大的功法，永远只属于一个人，可以借鉴，但却不能照搬。真正的强者，修行到高深境界都要开创专属于自己的功法，当然，武神开创的是个例外。” “多谢前辈指点迷津。”林一凡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此番解惑，青衣老人给他指出一条明路，对他的修行之路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若非如此，他有可能数十年数百年都无法创出一部适合自己修行的功法，只能摸索武神走出的道路，平白蹉跎了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