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别样的聚会

    冰城区并不大，站在这座平台之上，整个城市的轮廓清晰地展现在二人面前。楼房鳞次栉比，街道纵横交错，车辆川流，行人匆匆。入眼的却是一片茫茫的白，几乎所有的楼层顶部都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雪。

    吴亮一言不发，出奇的没有回呛张洋，他爬在平台的护栏上，脑袋探了出去，向下方的地面看去。

    张洋好奇，也学着他的样子，眼睛扫向下方。尽管他没有恐高症，可站在几十层高的平台顶，向下望去，还是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心惊胆颤。

    “你在看什么呢？”

    张洋收回目光，拍了拍他的后背，忍不住问道。

    “自然是在欣赏下方的城市，只有在这儿，才能够领略到不一样的风景。”

    吴亮的表情很淡然，缓缓地说道。

    “站的高看的远嘛，在别处当然俯视不了城市的全局。”

    张洋同样心有感触，不自觉地说道。

    吴亮摇了摇头，返身又走回了顶梯口，看的张洋是莫名其妙，一头雾水。没办法，也不能自己孤零零地站在这里，便跟在他的后面，下了大厦平台。

    “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吴亮突然对张洋说道，还没等后者答应，就转身跑向了电梯口。

    张洋一脸的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暂时守在这里，等他回来。张洋在这附近转悠了一圈，最后仍回到木梯口，用手在梯子的一阶上拍了拍，抹去了灰尘，坐在了上面，心中不禁在思量，今天的吴亮似乎有些反常啊，不同于往日的状态，难不成是他气蕴内敛，平常的疯疯癫癫、调皮捣蛋只是表象？

    “呵。”

    张洋这样想着，自己都笑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有一定的了解，人性哪有那么复杂？

    不多时，电梯口打开，吴亮拎着大包小裹地一堆东西出现，张洋见了，忙迎上前去接他。

    透过装东西的塑料袋，隐隐看见里面有罐装的啤酒，袋装的花生米、鸡腿、鸡爪子、沙丁鱼，红肠，酱牛rou……

    “买这么多的好吃的，一定破费了吧，用不用我给你报销一下？”

    张洋提了提手中沉甸甸的袋子，似笑非笑地道。

    “哎，这点东西我还是能担负的起的。”

    两人走到梯子口，借着这里明亮的光线，将袋子里的食物规整地摆了一地。

    然后也不嫌埋汰，席地而坐。

    吴亮拽开了啤酒的拉环，递给张洋一罐，“老同桌，能喝酒吗？”

    听到对方称呼自己为老同桌，张洋心中一暖，接过后豪气地灌了一大口酒，“必须的！我跟你说，不是我吹，这小罐啤酒十罐八罐的绝对没问题。”

    冰凉的啤酒下肚，配合着呼啸的冷风从上方灌入，张洋满身的凉意。

    “那就对了！”

    吴亮捏起一把花生米，放在嘴里‘嘎嘣嘎嘣’嚼着。

    寒冷促使张洋扣上了羽绒服的帽子，他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有些纳闷：“亮哥，你说要吃饭在哪不好？非得在这儿？风也大，环境也不好的。这要让大厦的管理人员抓住了估计还得罚款。”

    “你不是喜欢安静的环境，讨厌喧闹吗？怎么，这里不符合你的条件？”

    吴亮眼睛来回打量着张洋，笑着说道。

    “看来你很了解我啊。”

    张洋点头，他发现这里确实静悄悄的，昏暗的长廊内只有两人说话的声音在回荡。

    “嗨，好歹也和你同桌过小半年，总不能对你一无所知吧。你呐，其实人挺好的，就是性格太内向了。”

    “说的不错，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会说人话呢……”

    张洋目光怀疑地看着他。

    “可能你是外星人，听不懂地球话……”

    ……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互侃闲聊着，从天南聊到地北，从幻想聊到现实，从宇宙初开聊到世界末日，从欧美大片聊到网络游戏……思维如天马行空，自由放纵，言辞若决堤之水，滔滔不绝。气氛十分融洽，并没有因为谁说了哪句不中听的话而惹火对方，将气氛搞僵。

    这种对话的方式两人早已xi以为常。张洋清晰地记得在之前的9班与吴亮一桌时，就常常与对方拌嘴，当然，输的总是他。所以那时的张洋厌恶吴亮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因为对方打扰了他刻意保持的封闭氛围，破坏了他所谓的宁静内心，使他不能将自己完全与这个世界隔绝。如今场景在现，厌恶感不在，有的只是说不出的亲切与温暖。

    吴亮也是感到如此。他这个人天生性格活泼，又专爱好戏耍别人，因此大多数了解他的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任他怎样闹腾，都不去理会他。只有脾气倔强的张洋总是气不过与他争执，所以才造成了他对捉弄张洋越来越感兴趣……而自从张洋休学以后，能与他吵嘴的人便不见了。也是从那时起，他才发现，自己的心中早已将张洋当作了好朋友，只是从前不曾察觉罢了。

    这一年中，吴亮时常会怀念张洋这个脾气性格都很古怪的同桌，并在内心默默祝福初入社会的张洋会一帆风顺。不想一年以后张洋会重回校园，而且还分到了他meimei所在的班级，不由觉得既惊奇，又有趣。不过吴亮不了解张洋对他的态度，想到从前总是捉弄对方，所以才没好意思主动联络张洋。直到前两天在自家的小区门口遇见了张洋的窘态，察觉到了后者对他已经没有了反感，这才让meimei索要对方的联系方式，决定趁周末的空闲将这个老同桌约出来好好聚一聚，拉拢拉拢感情。至于为何会选择这个令人费解的地点，就只有吴亮这个秉性怪异的家伙自己知道了。

    “我想我终于知道你和你的meimei哪里像了？”

    张洋将身边的易拉罐拨弄到一边，又拿过了一罐未开封的啤酒，说道。

    “是不是我俩都很‘欠’啊。”

    吴亮眯着眼睛，似乎眼皮很沉，有些睁不开，含浑地说道。看的出他的酒量不如张洋，隐隐已经有醉意了。

    “没错，都喜欢多管闲事，打扰别人。”

    张洋目光瞥了他一眼，意在算你还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