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黑齿暖男的捷报

    李暮躺在睡袋里，仰望着夜空，虽然困乏，却久久难以入睡。

    这已经是第二次陷入险境了。上党被围两个月，已经是烧了高香走了狗屎运才化险为夷，这次还能那么走运吗？人品值会不会已经透支了？李暮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看来领兵打仗这种事情，还真是不适合我啊！如果这一次能活下来，老子可不再干这鸟节度使了。

    李暮拿定了主意，只要见到张寻，他就立即申请调回军器监。他觉得那里才是能让他大展拳脚的地方。想着想着，李暮渐渐进入了梦乡。他梦见自己在军器监造出了巨大的浮空式蒸汽动力舰，每艘有舰炮上百门，只一个齐射，就能轰塌一整面城墙……

    “司空！司空！”

    李暮被人用力摇醒，一睁眼发现天光已经大亮，他马上一骨碌起身：“敌人进攻了吗？”

    “没有！敌人撤兵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儿？”李暮感觉难以置信，暗叹自己的主角光环实在是强大。

    “就是现在！”

    顺着手下人手指的方向，李暮看到了远处正在撤兵的河中军。看其行进的方向，应该是要向北奔临汾而去。

    这时郭琪和赵德諲也一前一后到了，都询问李暮是否要追击。李暮有些迟疑。

    “该不会是敌人的诱敌之计吧？”

    敌人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毫无征兆的突然撤军，这事儿到底是不是计，谁也说不准。见李暮如此反问，郭琪憋了半天，最后说了句：“也有这种可能。”

    “那就先以不变应万变吧。传令下去，各营保持警惕。同时多派几支哨骑出去，跟住敌人，搞清楚他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郭琪和赵德諲刚要领命下去，忽听一人拉着长音喊道：“报——！捷报！”

    李暮一听捷报，立即两眼放光：“什么捷报？还不快念！”

    信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同……同州刺史来报，同州军已于两日前攻克蒲州，生擒河中节度使王重盈！此刻大军已经向北进发，即日可到绛州！”

    “哈哈！哈哈哈哈！”李暮一扫心中郁闷，放声大笑道：“黑齿啊黑齿！你小子可真行！”

    李暮马上明白河中军为什么突然解围撤兵了。肯定也是刚刚收到了蒲州陷落的消息，后院失火，自然无心恋战。李暮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立即传令各营马上对河中军展开追击！

    原来，张寻刚一决定从阴地关撤军，就派人往同州送了信，命黑齿暖男伺机渡河进攻蒲州。张寻在信中说，一旦临汾战事吃紧，王重盈势必会向临汾增派援军。他让黑齿暖男严密关注蒲州的动向，只要发现有大军向北开出，那么城内兵力必然空虚，就是同州军出击的绝好机会。

    黑齿暖男得信之后兴奋异常。早在几个月前张寻北上路过同州时，他就曾经主动请战。还邀张寻亲自检阅了自己精心cao练的“捧日军”。结果当时张寻没有准许。不过，黑齿暖男清楚的记得，张寻拍着他的肩膀说：“别着急，会有你立功的时候。”

    当时黑齿还以为这只是张寻的一句安慰话，没想到今日果然兑现。他不禁在心中暗自佩服张寻，心想莫非九哥早在几个月前，就曾有了要动王重盈的心思？

    同州与蒲州只有一河之隔，在蒲州城中，早就暗藏有忠义军踏白司的耳目。因而王珂统领大军前脚离城，后脚消息就送出了城。黑齿暖男在当天就得知了消息。不过他没有立即发兵。他足足等了两日，估计王珂已经离蒲州百里开外了，才亲率捧日军抢渡黄河。蒲州兵力空虚，当日就被捧日军攻克。王重盈逃跑不及，于城内被生擒。河中王氏亲眷近千人，全都成了捧日军的阶下囚。其中就包括行军司马王珂的妻子儿女。

    王珂听说蒲州陷落的消息时，简直肝肠寸断。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要领兵回救蒲州。结果被手下人劝止。众将都说，蒲州此时已经落入官军手中，节度使王重盈据说又已被擒，此时回去，前后都有敌人，于事无补不说，还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王珂一想也是，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如今当务之急是保证自身的安全。对于接下来何去何从，他问手下众将的意见。大部分人都建议去晋州与王瑶汇合。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与王瑶合兵之后也有近三万人，再加上陕虢节度使王珙，有他们三人在，再有河东李克用做靠山，有朝一日河中王氏东山再起也未可知。王珂遂立即传令撤兵。

    河中军一路跑，佑国军一路追。河中军是越跑心气越散。虽然王珂下令任何人不得走漏消息，可蒲州陷落的消息还是像病毒一样在各营之间传播，渐渐竟有三五成群脱队掉头往南跑的逃兵出现。这些士卒大多都是蒲州人，听说蒲州陷落，都担心家人的安危。王珂怒斩数十个逃兵也难以禁止，甚至还有愈演愈烈之势。最后王珂也干脆放任不管了，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还是自己逃命要紧。

    反观佑国军这边，却是越追心气越足。之前他们被河中军围着猛揍了一天，上上下下心里都憋着一股火。大家没想到，这么快就风水轮流转了。士卒们都想一出胸中恶气，竟然一路追出四五十里也完全不觉得乏累。终于，就在当日傍晚，佑国军在绛州与晋州交界处的太平关南五里处，追上了河中军。

    河中军根本无心恋战，基本上是被佑国军追着屁股砍杀。王珂也完全提不起精神回身迎战，只是领着牙兵拼命向前奔逃。战斗，或者说是“屠杀”，一直持续到天色完全黑透才停止。河中军的残部抵达了太平关。李暮则下令停止追击，原地扎营休息。粗略统计，这一路至少斩杀河中军四五千人，而对方于沿途逃散的人恐怕更多。李暮估计，此时王珂手中最多不会超过五千人。这可真是兵败如山倒，一支15000人的大军，一日之间就凋零至此。

    第二天一早，李暮已准备好了强攻太平关，却发现早已人去关空。王珂于昨晚就弃关而逃了！李暮虽然有些遗憾，但更多的则是轻松。毕竟如果王珂凭借地利坚守太平关，也会给佑国军造成一定的伤亡。

    李暮就这样一路追着，到了临汾南郊。亲眼看到临汾城外连片的河中军营，他才下令停止追击，择高处扎下己方的大营。佑国军很快就与忠义军建立了联系，得知张寻营寨的位置之后，李暮第一时间就带着数十骑来见张寻了。

    “哈哈哈哈！暮子，你这次可是让哥哥刮目相看了。真没想到你还挺有战斗天赋，竟能打得王珂如此狼狈！这回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咳咳……”李暮一脸的尴尬，心说要不是黑齿暖男，如此狼狈的恐怕就要是我了。“嗨，寻哥你这可有小看人之嫌了啊，像我这样的文武全才，只要一认真起来，恐怕佛祖都要害怕！哈哈哈哈！”李暮笑了两声，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把牛皮吹得太大，万一张寻真认为他有领兵打仗的才能，不准他回军器监了怎么办？他遂又道：“不过本人志不在此，志不在此啊！”

    张寻没有接话，而是说道：“咱们以后再讨论志向的问题，你听说了吗？黑齿暖男已经拿下蒲州了。王重盈已经被生擒。”李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

    “我估计，战争可能很快就要结束了。失去了战略大后方，王瑶不可能再坚持打下去。那么对咱们来说，接下来就有两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要考虑。一是如何争取全歼余下的河中军。二是，战后如何处置河中镇的问题。暮子，依你看，这河中五州，该如何处置？”

    河中节度使下辖蒲州、绛州、晋州、隰州、慈州五州。其位置恰好位于河东与关中之间，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而且河中人口繁盛，土地肥沃，又有盐池之利，向来是一块令人垂涎的“肥rou”。自从中和初年王重荣据有河中以来，王氏已经在这里盘踞了十年。可谓根基深厚。这一次张寻虽然趁着讨伐河东的机会，搂草打兔子攻陷了蒲州，但整个河中能不能掌控在他的手中，还不好说。

    李暮想也不想就道：“这还用说嘛，到口的肥rou总不能吐出去吧？河中节度使必须得由咱们的人接任。绝对不能让朝廷来委派。这次几乎是凭着咱忠义军一家之力替朝廷打的河东。结果河东没打下来，反倒折损了不少人马，又耗费了这么多的粮草。要是最后能夺了河中，也算是不亏本。要是没能夺了河中，或者便宜了别人，那可真是亏大了！”

    张寻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暮子，这河中节度使一职，就交给你怎么样？”

    “啥？”李暮万万没想到，挖了坑竟然自己跳了。原来张寻问他意见就是这个意思！“哥啊，这可不行啊！”李暮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