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唐朝达芬奇

    李暮终于赶在张寻出征之前，将又一批粮草运抵武功。有邓唐二州这样稳固的大后方在，张寻感觉办什么事心里都特别的踏实。

    随邓州粮队回来的，还有奉密令去许州调查的白有庆。张寻急切的单独召见了他。

    “怎么样？调查清楚了吗？”

    白有庆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有些眉目，却始终也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周府的一个管家。大约就在去年六月份左右，那个管家突然失踪了，怕是与此事有关。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个管家已经五十多岁了……”

    “胡扯！周喏堂堂富家千金，能跟个老管家搞到一起去？”

    白有庆沉默不语。这次的任务确实办的不怎么漂亮，在许州呆了三四个月，愣是没搞清楚周喏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他甚至一度猜测，那根本就是张寻的种。

    “好了，这也不能怪你，这个时代又没有亲子鉴定。既然已经回来了，我恰好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白有庆还在琢磨什么叫“亲子鉴定”，忽然被张寻给他的任务内容吓了一跳。

    “绑架杨守亮？！”

    “没错。”

    “这……杨公知道吗？”

    “哪儿那么多废话？把人给我绑来，事情一定要做得漂亮，明白吗？”

    “属下明白！”

    杨守亮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听见河水滚滚流淌的声音，发觉自己不是在做梦，此时真的身处一艘船上。船身随着波浪起伏不停，摇得他直反胃。

    又一阵大浪袭来，杨守亮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他这是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

    “没怎么。轻微脑震荡的正常反应，你刚才手下得不轻吧？”另一个更加熟悉的声音说道。

    “脑震荡？”杨守亮重复了一遍，“张寻！是不是你！你想干什么！快把我放开！”

    套在头上的布袋终于被摘下，杨守亮顶着刺眼的阳光，看见身前站着两个黑影。其中一个分明就是张寻。

    “你想干什么！”

    “跟你聊聊。”

    “有你这么聊的吗！”

    “怕你不愿意跟我聊，所以特意选在了这个地方。”

    “你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如果不回答我。我就不会再问。因为我只要把你从这里丢下去，就不再需要知道你的答案。你听懂了吗？”

    杨守亮听了，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双腿不由自主的抖如筛糠。

    “等等，等等，你再说一遍，我没听太明白……”

    “草，这叫什么脑袋。懒得跟你废话了，中喜呀，把他扔下去吧。”

    “慢！”杨守亮大吼一声：“你问吧！”

    “我只问一遍，你听清楚喽。是谁，告诉你我们要打泾阳的？我给你十个数的时间。一、二、三、四……”

    “乔从遇！”

    “很好。”张寻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不是朱玫、张钧他们那边的人就好。“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

    “是我主动问他的。干爹这次没有带我参会，我觉得好奇，就想知道会议的内容。因为当初在许州时跟乔从遇的关系不错，所以我就去问他。他起初还不肯告诉我，后来禁不住我……”

    “好了。不用说了。你跟我去见杨公吧。”

    如果杨守亮死扛到底，张寻真的会悄无声息的做掉杨守亮。他不会允许任何可能导致这场战役失败的因素存在。但既然这厮老老实实的招供了，就不能不顾及到杨复光的情分。这毕竟是杨复光最宠爱的一个干儿子。

    张寻带着杨守亮去向杨复光请罪。杨复光自然不能责罚张寻，但也没有把杨守亮怎么样。只是一顿恐吓，之后又晓以大义，让杨守亮保证对两次会议的内容守口如瓶。杨守亮赌咒起誓绝不透露半个字出去。

    杨守亮这边暂时可以放心，但为了保险起见，杨复光又将许州镇将乔从遇及其部下调到了自己身边。要这一千许州军跟他一起出征。

    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张寻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取出李暮随粮队一起寄过来的两页图纸，专心致志的研究了起来。

    足足研究了一整晚，他自认为已经彻底看懂了图纸。于是去了余生镇，找到肖虎，让其寻找工匠，制作图纸上面画的那两件机器。

    肖虎认得其中一件，显然是一种抛石机。原来，李暮在邓州这段时间，终于潜心研制出了当初他答应张寻要制作的那种配重式抛石机。

    但是另一页图纸，肖虎就不认得了。看样子也有三分像抛石机，但又仿佛不是。

    “这叫挖掘机。”张寻为肖虎解惑。他心中想笑，这李暮真的没有白读技校，特别是没有白读“挖掘机技术哪家强”的那家技校……

    这种完全木质结构的挖掘机，并不像后世那样采用机械动力，而是依然使用人力。只不过，巧妙的借助杠杆原理，可以非常省时省力的挖掘战壕。借助伸出去的长臂，工人可以不用在战壕中爬上爬下的运土，只需站在地面上cao纵机器，就能轻松挖出一条深沟，并且将土运到地面。

    这种挖掘机的结构并不复杂，且易于拆卸。很快肖虎就组织人手制造出了一台原型机。张寻却已经等不及了。原型机出来的当天，就带着原型机，去了正在周至县大兴土木，挖掘战壕的王铎军中。

    王铎见到张寻亲自cao作这种新奇的玩意儿，乐得合不拢嘴。有了这种机器，他的挖沟大业就能更迅速的完成。

    “觅仙，你为老夫献上这个宝贝，不知道想要什么赏赐啊？”

    “属下不敢要什么赏赐，只是有一事相求。”

    “哦？说来听听。”

    “属下在成都时，郑相公曾跟我详谈过他的剿贼策略。其中着重强调了要稳中求胜，以守为主。我也觉得非常的有道理。”

    “哦？老夫一直以为你也是主战的。”

    “非也。杨公力主作战，我作为杨公亲将，不得不追随而已。但是，这仗打完了，即便夺了泾阳、三原等地，也还是要稳守为主。属下就是为了这事来求都统，想让都统在我出征的时候，能替我打造一百驾这样的挖掘机。以便我军将来稳固防守时挖掘战壕之用。”

    王铎一听，原来是要他帮忙打造挖掘机。他不仅不嫌麻烦，反而十分高兴。心说自己终于遇到知音了。于是一口应承了下来。这事对他来说本来也不难，周至紧靠终南山，有取之不尽的巨木。他手下更是有三万军队，劳动力也充足的很。

    回到余生镇，肖虎不解的问张寻：“将军真的只要求王铎打造一百驾挖掘机？属下说句实话，这东西有几架也就够了，挖完沟就成了废物，实在没有什么大用，更用不了那么多啊！”

    张寻却嘿嘿一乐，说道：“李西沉的智慧，可非你等所能想象。你可造好了抛石机的原型机？”

    “造好了，就在后院试射呢。”

    “好，你随我来！”

    肖虎一头雾水的跟着张寻到了后院。张寻取来一支毛笔，在配重式抛石机的原型机上刷刷几笔写上了一些数字编号。之后他亲自指挥几个工匠，将抛石机拆成了一个一个的零件。然后取出一张图纸，对工匠们说：“照着这张图纸组装吧。”

    古代中国的木匠活都是卯榫结构，并不使用钉子。所以抛石机的拆卸和拼装都不会破坏零件的完整性。在外行人看来，很像是拼接积木。工匠们忙活了一会，一架机器就呈现在了众人面前，肖虎已经看得呆了。

    “这是刚才那架抛石机组装成的？”

    “你不是亲眼所见吗？”

    “这不是挖掘机吗？”

    “哈哈哈！你终于懂了？”

    “属下懂了！原来王铎是在替咱们打造一百架抛石机呀！”

    “没错！三万人躲在后方只是挖沟，实在是太浪费了，我就要让他们替咱打打工！”

    原来李暮这两张图纸设计的极为精妙，除了挖掘机的铁铲和抛石机的配重部分不能通用外，其他主要部件竟然在尺寸、数量上都是相同的，只是组装方式略有不同。一架挖掘机，熟练的工匠只需要几分钟时间就能拆卸重组为一架抛石机。反之也可以。

    张寻看到李暮这两张图纸时，也是赞叹不已，心说李暮当初自称唐朝达芬奇，还真不是吹牛。

    出征在即，张寻又略微调整了一下军制。由于当初大胜黄揆，俘虏了近万齐军。武功县的兵员并不匮乏。但因为有忠武二军的前车之鉴，邓州军的训练方式也比较特别，所以张寻并不敢成建制收编降兵，只是择其善者补充到已有的部队中。

    他将肖虎的那五百资深辎兵，抽调出三百奋勇敢战者，升格为战兵。并补充了两百新兵，组成一个后营。交给蜀将郭琪指挥。郭琪虽然是曾经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大将，但此时也只能先“委屈”他做一个营级的指挥使了。

    之后又吸收了大量降兵，扩充了辎重营，将辎兵的数量提高到一千人。肖虎一人指挥起来已经有些吃力，张寻将自己的贴身侍卫贺齐派给肖虎为副。贺齐跟随张寻这么久，慢慢显露了一些军事才能，张寻有意想要栽培他成为战将。就先从辎重营开始积累经验。

    由于之前已经从各营抽调了五百老兵，重建了虞候军。此时张寻麾下邓州军的规模，已经达到了六千人。

    鞠乙、郭琪、黑齿、马钊指挥步军前后左右四营，共2000重甲步兵。

    耶律苏察、王渑、高慈分别指挥马军左右前三营，共1500骑兵，由裴仲统领。

    契必鸿统领护卫营五百人；裴仁统领虞候军五百人；施惊墨统领踏白营五百人；肖虎、贺齐指挥辎重营1000人。

    此役张寻打算只留施惊墨和200踏白在余生镇。其余5800人，悉数随他出征。

    六月八日，杨复光终于将讨伐黄巢的檄文遍发州县，一场大战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