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唐朝的第一个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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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守御武功有功,邓州刺史张寻被加封为检校兵部侍郎,兼京南面行营招讨副使。这算是正式确立了他忠武军中“二把手”的地位。另一封嘉奖,是给裴仲的。敕曰,因生擒贼首黄揆有功,擢邓州偏将裴仲为均州刺史,俟克服长安之后赴任。 对于自己的封赏,张寻早有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裴仲竟然一下就被提拔为了州刺史,几乎跟自己平级了。这让他的心理起了微妙的波动。 倒不是嫉妒裴仲。手下人立功受赏,得到朝廷的认可,张寻真心感到高兴。而且这个升迁也是合适的。黄揆是黄巢的亲弟弟,在黄巢集团中的地位还在孟楷、朱温等人之上,生擒黄揆之功,绝对够得上直接封个刺史。 让张寻感到不舒服的,是唐廷的这种封赏习惯。 唐末因何藩镇割据,战乱不息?受过西方某哲人影响的人都喜欢往经济基础上找原因,均田制瓦解,土地兼并,庶族地主阶级兴起,为了维护既得利益,挑战以皇权为代表的士族阶层……这么说固然没错。但现实往往是复杂的,根本原因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直接原因、客观原因。滥封藩镇,就是其中很关键的一条。 晚唐朝廷将大批的武人封为握有地方实权的刺史、节度使。这是一种极为不正常的情况。汉时卫青、霍去病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也不过是封侯,食邑万户而已。也没让卫青亲自去管理他的一万六千七百户食邑。换做晚唐,卫青可能早就身兼数镇节度使了。到时即便他对皇帝再忠心,也难保手下人或者继承者们没有异志。 当然,唐廷也不傻,最初这么做只是逼不得已,自己无力彻底剿灭安史的部下张忠志、田承嗣、李怀仙等人,就干脆就地封官,好似后世的“东北易帜”,图个名义上的一统江山。但唐肃宗以后,历代唐皇却没有纠正这个做法,或者说试图纠正却并未成功。慢慢的特殊情况变成了普遍情况,到了晚唐,已是藩镇林立。 急则治标,缓则治本。张寻如果再早穿个三五十年,在武宗或者宣宗朝时,或许还能从经济政策上想想办法,给大唐补补钙。但到了公元881年这个时候,大唐已经病入膏肓了。要想延其残喘,必须得先治标。 张寻告诫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改变武人做地方一把手的旧习。地方的行政、财政大权,必须交给文官。 但是,此时这也只能是他的一个想法而已。这个年代的武人,有谁不是为了搏得一块安身立命之所而从军的呢?好比黑齿暖男,就成天把要当节度使挂在嘴边。要想激励他们作战,不拿土地封赏,又能拿什么?张寻暂时也没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州刺史已经是正四品官。再让裴仲当一个一般由六品武官充任的营级指挥使显然已经不合适。恰好此前马军都虞候裴仁提出了辞呈。张寻本还在犹豫之中,这回不用犹豫了,就让裴仲接替裴仁,做马军统帅吧。裴仲心思缜密,做事果决,把马军交给他,张寻也放心。 空缺出来的前营指挥使一职,就由裴仲的副将鞠乙接替。小乙这次在奉天的表现,让张寻感到惊喜。亲眼见证手下的成长,总是一件令人十分开心的事。 至于裴仁,被任命为了虞候,掌管军纪。自从吴铁盐被调去邓州府衙,虞候一职就一直空缺,由护卫营押衙契必鸿代行其事。这回裴仁赴任,也算是完善了邓州军的体系。 “二裴”各得其所,但张寻还是遇见了一件烦心事。刚立新功的马军右营指挥使耶律苏察,非要追随旧主,去当虞候军。说句实话,张寻特别反感这种事。任何人都不会愿意见到手下人培养出自己的嫡系。虽然耶律苏察事实上就是裴仁的嫡系,二人的主仆关系可是在他们加入邓州军之前就开始了。 但张寻不能表现出来这种反感。耶律苏察刚在乾陵之战中立功,不能不照顾他的情绪。他特地置办了一桌酒菜,与契丹人促膝长谈了一个晚上。俩人天南海北的聊。聊家乡、聊童年、聊家庭、聊理想,就是不聊军务。这个生在草原长在草原的汉子,头一次跟上司这样掏心窝子的聊天,几碗酒下肚,聊到开心处高兴得手舞足蹈,聊到动情处又鼻涕一把泪一把。最后,两人足足喝干了两坛老酒,耶律苏察主动跪在张寻面前,说:“哥,我知道你的难处。马军离不开我。我不走了。” 张寻扶起耶律:“好。明天你就是马军副将。裴仲这孩子,是你大哥裴仁看着长大的。裴仁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看待,你要好好辅佐他。”耶律苏察不住的点头。 终于搞定了耶律,张寻倒头就睡。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宿醉让他整整难受了三天。所以领导不是那么好当的。不是令行禁止,一味严厉就行。还必须要看人下菜碟,必要的时候,甚至得舍命陪酒跟下属称兄道弟。不过,对待耶律苏察这样的草原汉子,你真对他好,他真能为你上刀山下油锅。 又是一场瑞雪,下了整整一个跨年夜。雪晴时,已是中和二年的正月初一。 张寻迎来了自己唐朝人生的第一个春节。当然这个时候还不叫春节,叫“元旦”或者“元正”。像后世一样,唐朝也规定元正放假七天。不过是从腊月二十七开始,放到正月初三。武功县的唐军这几日也都停了每日的出cao,大家欢欢喜喜过个大年。 昨天是除夕夜,按照唐时的习俗,张寻和所有不当值的将领们聚在一起守岁。大家围坐在一个火盆前,喝酒吃rou,聊天打屁,一起玩藏钩等游戏。 守岁要求一夜不眠,张寻却只坚持到丑时就睡着了。等他被满屋鼾声吵醒,发现天已经亮了。贺齐和契必鸿两人还守在他的身旁,但已是瞌睡连连。张寻让他俩赶紧睡觉。 两人一步一挪,艰难的出了屋子。原来地上此时已经睡倒了一片。宋蛮和黑齿暖男挤在了同一条卧榻上。马钊用裴仁的袍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裴仁则蜷缩在一角,跟王渑、高欢等人挤在一起。 张寻笑了,不忍吵醒他们,一个人轻手轻脚出了屋,发现鞠乙正独自扫着院中的积雪。契必阿大则在院子的另一边提了一对铁锤cao练。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还在每日坚持康复训练。 “小乙,别扫了,你也回屋歇歇。” “将军,我不累。”鞠乙抹了一下额头的汗。 “施参军他们呢?”张寻发现施惊墨、白有庆、夏侯云等踏白将佐们全都不在了。 “我也不知。一早起来就没看见他们。” 张寻点了点头,又问:“裴仲呢?” “带人出去巡城了。” 依照礼节,大年初一要拜见上官。张寻也要去给杨复光拜年。但这时合适陪他同去的人,不是还在睡觉,就是有事出去了。他只好叫上管家裴信,备了些礼物,去了杨府。临行前还叮嘱契必阿大,让他不要忘了给杨复光拜年,礼物已经替他备好了。阿大嗯了一声,继续闷头锻炼。
到了杨府,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新年的喜庆劲儿。还没进门,就能看到两扇大门上各挂着一个木板,上面雕着神像,颇似后世的门神。这叫做“桃符”,作用跟门神也差不多,都起着驱邪避鬼的作用。但上面这两位可不是尉迟恭和秦叔宝,而是叫做“神荼”和“郁垒”,都是上古传说中的神将。 往里走,杨府庭中一片烟雾缭绕,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失火了,实际上这叫做“庭燎”。一到年根前儿,唐人就不往外丢垃圾了。攒下来的怎么办?就在大年初一这一天里,在庭院正中堆个火堆,一齐烧掉。这火堆有很多作用,既能取暖,又能照明,还可将竹子插在火堆中烧掉,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即为“爆竹”,增添了不少节日的喜庆气氛。富贵人家这堆大火要烧整整一夜甚至几天几夜不灭,还往火堆里丢香料,弄得整个宅院异香缭绕。 张寻在仿若仙境的杨府中左转右转,好不容易到了前堂,见到了杨复光,却发现老宦官哭丧个脸,与杨府上下的喜庆劲儿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张寻有点憋不住乐。他知道杨复光在忧虑什么,肯定是因为王铎拜将的事。不久前杨复光还信誓旦旦批评张寻不了解朝政,说朝廷无论如何也不会重新启用有过不光彩战绩的王铎为都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原因,更主要的,是杨复光对战争的前途失去了信心。他不相信王铎能打败黄巢,收复长安。 张寻也知道王铎没这个能耐。历史上最后还是沙陀人李克用打败了黄巢。但他没法这么跟杨复光说,所以只能宽慰道:“王相公知耻后勇,此番或能成功。” “成功个屁,你看看他任命的那些人,简直就是乱弹琴!副都统崔安潜,一介书生,他会打仗吗?左右两个先锋使,人全在大后方,这叫哪门子的先锋使?东南西北四面都监,有三个被黄巢打回老家了。左右两个司马,都窝在本镇不动,司的哪门子的兵马?用人如此颠三倒四,你说他如何成功?” 张寻听了只能无奈摇头苦笑,心说王铎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不用这些人,又能用谁?朱温此时还在给黄巢打工,李克用还在蔚州劫掠,日后的剿贼主力,如今还都是大唐的乱臣贼子呢! 杨复光没什么精神头,张寻也就不多叨扰,稍叙了一会话就告辞了。回家刚一进院门,就看到施惊墨和白有庆两人候在阶前。张寻不禁心头一紧,这俩人等他,准没好事。 “九哥,大喜呀!”施惊墨一脸堆笑。白有庆在一旁却笑得很不自然。 “快说什么事?别打哑谜!” “九哥,许州的粮草运到淅川了,总共七千石。” “嗯。” “押运粮草的是许州别将乔从遇。过了淅川,李将军又派了五百辎兵护送。” “嗯。” “乔从遇带来了节度使周岌的口信儿。” “嗯。” “您当爹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