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唯恐不乱
小菊必竟沉稳些,并未信了小梅的话直接出府去找郎中,而是到了琴舒苑,此事她得当面问过二夫人。 当她一脚踏进花厅,袁双琴突然掷出的茶杯蹦落在她脚边,杯盏破裂,guntang的茶水溅湿她的鞋面。 小菊缩着脚忍住了痛,心中的疑团一闪而过后又面色如常,“禀夫人,小姐还是不肯吃东西,奴婢无用,请夫人责罚!” “罢了,先由着她吧。”袁双琴摆了摆手,叫她上前来说话。 小菊用眼神示意小梅快将杯盏残渣打扫干净,自己又重新泡了一杯端上,道:“有事但凭夫人吩咐。” 袁双琴道:“都怪我,一时气昏了头才做出这件糊涂事。” 小菊不解,自己这几天去了怜秋阁,夫人怎么就做出糊涂事了?但不敢多问,只道:“奴婢愿替夫人分忧。” 袁双琴叹了口气,将事情和盘托出。 小菊听完惊讶不已,夫人虽急燥沉不住气,但也不是过于头脑简单之人,怎么就信了程福的话,还让他去偷大小姐的马呢,如今马没偷着,倒叫马给踢了。 人说让驴踢了,他程福倒好叫马给踢了,小菊想来好笑,但又不敢笑,想了想便道:“夫人何必生气,这事要怪只能怪程福蠢笨无用,计是他献的,事是他办的,如今能怪得了谁呢!” “幸好没被叶清芜发现,但是程福躺在床上直哼哼,还咯出血来,你说这可如何是好?”袁双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小菊这话她听着倒是舒服不少,不像小梅一味的只问她怎么办,叫她更加心烦,“这事需早些处理,免得夜长梦多。” 小菊忍住笑,道:“依奴婢愚见暂时不必请郎中,直接将他工钱结了再多少给点补偿,打发他回家去休养,程福自己心知肚明应该不会再闹什么,就是老爷问起只说他家中有事告假了。” 袁双琴听了一笑,“好,就这么办。” 但她心中又有另一桩郁闷,想到徐文得就难免想到徐义他干娘李秀英,都徐娘半老了还成天一幅娇滴滴的姿态,真让人反胃,心下的担心和烦乱却不能对小菊宣之于口,只气又恼道:“徐管家出府几天了还不回来,也不知道在外面胡混些什么!” 夫人一直对大小姐怀恨在心,还不是寻着了机会就要下手,所以才信了程福让他去偷马,幸亏徐管家这个主心骨不在,倒让自己捡了个便宜。 袁双琴见小菊默不作声,抬帕冷冷一笑,道:“罢了,再气也是无用!徐管家不在,还是先将我那箱子里的私银先取些出来,给那程福让他早点走吧,不过话要说清楚再有什么事可与我无关,还有让他写个字条证明拿了银子,免得日后诬赖我。” 小菊点头,“夫人考虑的周全,奴婢即刻去办。” 小菊取了银子前脚刚走,叶清芜就到了。 “给二娘请安。”叶清芜装作没事人一般,大大咧咧的寻了把椅子就坐下了,又问:“二娘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要不我帮你看看?” “我没病,是累的。”袁双琴哪有心思跟叶清芜纠缠,只草草的说了一句,好打发她快点走人。 “府中事多,二娘自然是累。”叶清芜笑得隐晦,又道:“二娘既然没病,我想问问我那份例的事情该怎么办?先前二娘说身子不适,一拖再拖便拖了这么多天,今天我要个答复。” 份例!份例! 袁双琴真想咬牙切齿的骂上一通,这小贱人真是够能添乱的!只是真没力气,秋儿病得奇怪,徐文没有回来也不捎个信,那事也不知道办的如何,再加上程福这蠢人办的好事,此时叶清芜一开口更是叫她烦乱生气。 “不是你爹忙嘛,我还没有跟他禀报。”袁双琴想跟她闹,但不是今日,所以她忍住了没有将火发出来。 叶清芜挑眉一笑,“二娘这话就不对了,我爹再忙还是回来吃饭睡觉的,莫非你就是见了我爹也不记起这事了?还是舍不得耽误这一星半点的功夫?”说完还揶揄的掩口大笑。 “你这是什么话?还有没有个长幼之分!”袁双琴强按下去的怒火被重新挑了起来,“你老是催着我逼着我,就没点别的事做吗?” “呵!倒是我没理了!”叶清芜勾唇,“我叫一声二娘是把你当作长辈来尊重,既然你不要这份尊重,那也别怪我了!” 看叶清芜那得意嚣张的模样,又想到叶元秋的清瘦单薄,袁双琴实在恼怒在心,摆了脸子喝道:“好,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这可是二娘你自己说的。”叶清芜笑得无害,径直起身出了门。 “一个个都上赶着来找我的晦气!可恶!真是可恶至极!”袁双琴气极之下并未多想叶清芜的话,只一个拂手,又将一个杯子拂碎在地。 “娘,你究竟怎么了?好好的气坏了身子谁心疼你呀!”叶元秋慌慌张张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片又皱起了眉,“娘,你平日总是教我要冷静,要沉住气,可你自己这是怎么了? “唉,秋儿,我……”看到叶元秋消瘦的小脸,柔弱不禁风的样子,袁双琴怒气顿消,只有满心的怜爱,嘴边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她拉过叶元秋的手,轻声问:“你到底是生了什么病?也不让娘请郎中。”
叶元秋眼神一个闪躲,笑了笑说:“我现在好多了,娘不要担心,不然哪有力气过来看娘呢,倒是娘自己要保重身子才是!” 袁双琴嗔道:“就你嘴巴甜,这次我就依了你,回头再犯了头晕我可不轻饶。” 叶元秋暗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娘不是说那人玉树临风,俊朗不凡吗?怜秋阁的伙食一向是好,自己若不多加控制着饮食,等不了到及笄之年就成了一个大胖妞,到那时哪入得了他的眼,恐怕就要被叶清芜占尽先机了。 唉,如果能像叶清芜那般清瘦就好了。 袁双琴瞧着叶元秋的神色一会一个变,悬着的心又提起来,“你又在想什么呢?也不跟娘说。” “哪有。”叶元秋红了脸,遂又问:“怎么几天不见爹呢?” 袁双琴一听又蔫了,叹了口气说:“你爹都好几天没回来了,不知道是给什么事给绊住了,这几天府里事多,我也顾不上去问。” 先前红参的事虽说欠了周宏志的大人情,但总算解决了,这一次不知道又是什么事,瞧府里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架势,老爷那边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事啊。 一时,母女俩各自沉默,都不说话。 此时小菊走了进来,见叶元秋也在,便简短的禀报了几句:“夫人,程福已出府了,说家中事情办完就立即回来,让奴婢替他谢夫人。” “嗯。”袁双琴点头赞许一笑,又吩咐道:“把小梅叫过来送小姐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你也累了,让小梅跟你换换。” “是,多谢夫人。”小菊心下一喜,忙出去找小梅去了。 “娘,那珍儿呢?”叶元秋心知自己晕倒实在怪不得珍儿,但娘在气头了求情也是无用,此时正好问问,“珍儿侍候我仔细,我也用得合意,换了旁人总是有些别扭。” “你还惦记着那个贱婢,”袁双琴顿显不悦,“她被我扔到庄子上去了,过几天再叫她回来,你回去好好休养吧!” 叶元秋自知多说无益,正好小梅进来,便福身退下了。 这府里都快乱成一团麻了,袁双琴揉了揉发涨的脑子,长叹了口气。 突然她又陷入了寻思,这府里好像自从叶清芜病好之后就开始变得桩桩不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