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死者复生，猪神乙事主
阿席达卡做了一个梦。 曾经偶然间遇见的那个神圣无比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依旧是璀璨到令人无法张眼的金光，依旧是隐隐约约窥见的神圣之姿。 然后，蹄下生花。 阿席达卡的意识不断从漆黑的水潭里上浮，浮上那可以看到光的地方。 意识的复苏后，接着就是躯体的复活。 阿席达卡胸前的漏洞，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 一滴露珠滴在阿席达卡的脸上，使得他朦胧地睁开了眼。 “唔……”阿席达卡睁开眼，发现已经是白天了。 古老的巨树化为遮挡的纸伞，至少阿席达卡没有被阳光刺痛了双眼。 已经复苏的阿席达卡意识却没缓过来，他的记忆仍然停留在他死前那一刻。 【这里是……山兽神之森？】阿席达卡躺在地上，这时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难以动弹。 忠诚地守在阿席达卡旁边，正在低头啃草的亚克路让阿席达卡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活过来了……】 阿席达卡闭上眼睛，虽然对于第二次生命有些疑惑，但无论如何。 活过来了。 是的，从死的泥潭中被拉了回来。 阿席达卡下意识把手搭在胸前的伤口上，但只摸到破了个洞的衣服和完好无损的胸前。 “疤痕消失了！”阿席达卡惊讶地爬起来。 没错，不是愈合而是消失，完全不留一点痕迹。若不是阿席达卡非常确定的话，根本难以想象他胸前曾经被开了一个洞。 不到一会，爬起来的阿席达卡又闭着眼躺了下去。 虽然身体已经痊愈，但是仍然感到全身无力，之前大量失血的后遗症以及静躺几天后的麻木，都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 亚克路低头往阿席达卡的身上蹭了蹭，阿席达卡宠溺地摩挲着亚克路的头。 但是，摸上去后阿席达卡发现右手的触觉不对。 “！”阿席达卡抬起右手后，背后湿了一片冷汗。 右手的诅咒痕迹已经越过绑带爬到手掌上了，掌心那紫黑色的狰狞伤害告诉阿席达卡自己仍然没有脱离危险。 复生的同时，代表着诅咒的延续。阿席达卡的诅咒没有被山兽神消除，反而是变本加厉地蔓延起来。 阿席达卡望着已经蔓延到掌心的狰狞伤疤，再次闭眼躺下。 【该死……】 阿席达卡很清楚，如果一天不除去这玩意，他的生命就将一直悬在鬼门关前。 决不能让第二次生命被这么窝囊地夺走。 “醒了吗？”令阿席达卡感到熟悉的声音，那是他从炼铁堡里带出的那名少女。 珊摸了摸亚克路的头，这几天的相处已经让它和珊熟络起来了，不至于像一开始那样怕生。 “你要多谢亚克路一直守护着你，你才没有被野兽吞食。”珊抚摸着亚克路的头朝阿席达卡说道。 阿席达卡费力地睁开眼，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它的名字……？” 珊望向阿席达卡，低身朝他说道：“它告诉我了一切，你的名字，你的家乡所发生的事情，以及你前来的目的。” “山兽神救活了你，我也不能让你饿死啊。”珊撕咬手上的rou干，把它分为几块。 “我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金色的鹿？” “别说那些先了，吃吧。”珊从嘴里取出rou干，塞到阿席达卡的嘴里。 阿席达卡费力地咀嚼了几下，但是嚼不动。 “咬啊。”珊鼓励道。 实在没有力气的阿席达卡无力地咬了几下rou干，rou干从阿席达卡的嘴里掉了出来。 珊抓起掉下的rou干，放到嘴里咀嚼，然后俯身吻向阿席达卡。 等到阿席达卡反应过来时，珊已经把嘴里的rou干送到阿席达卡的嘴里了。 阿席达卡没有过多的反应，几乎连话都快说不出的他费力地咽下rou干。 珊不断咀嚼rou干，然后嘴对嘴送给阿席达卡。 等到rou干被全部送完后，珊才停下来望向河对岸。 一直待在一旁的大山犬莫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珊和阿席达卡周围，赤红的眸子也望向了河对岸。 大群野猪一波接一波地不断渡过河流，来到莫娜和珊面前。 双方刚碰面，野猪们就极其不满地朝大山犬质问道：“山犬神莫娜，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为了保护森林而不断杀人，为什么这里还会有人类？” “她是我女儿。再说这世界上到处都有人类，为什么这里不能有？”大山犬朝野猪们反驳着，身后不知何时也窜出了几条山犬。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的火药味。 “要杀人的话，滚回你们的山里杀人。”大山犬朝野猪们露出了自己的獠牙，等于做了一个预备战斗的信号。 尽管大山犬如今命不久矣，但碍于昔日百年大妖的威望，野猪们也稍微放缓了些语气。 “我们可是为了保护森林而杀人，那个人可以不管，但这地上躺着的家伙呢？”一些野猪已经开始挠蹄子了。 “他已经被山兽神从死亡拉回了人世，所以说他的生命现在是属于山兽神的！”珊面对野猪群毫无畏惧地喊道：“你们难道想从山兽神的手上夺取生命吗？” “山兽神救了人类！？”“山兽神居然救人类！？”“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说谎！” 野猪们难以置信的嚎叫声和愤怒的嘶吼声混为一团，血腥的气味扑鼻而来。 “那为什么不救我们的野猪神拿各？为什么去救人类！？”“山兽神不是森林的神明吗？”“森林要放弃森林的子民吗？” “闭嘴！山兽神给予生命，自然也会收回生命。”忍无可忍的大山犬朝哄闹的野猪们威胁道：“野猪们，这么通俗易懂的道理也忘记了吗？” “才不是！是山犬族霸占了山兽神！”“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山兽神为什么会救人类而不救野猪神？”“山犬一族和山兽神都是叛徒！”…… “因为它怕死。”大山犬的狼脸上露出一丝嘲弄：“我和那家伙一样，身体里被打进了石火矢的炮弹。但是我仍然坚守着森林，拿各那废物却自己先逃跑。” “妈！为什么不求山兽神医治你？以你对森林的贡献的话，这点应该是办得到的啊！”珊听到大山犬的话语后，扑过来难以置信地询问道。 “珊，我活够了。”大山犬的眸子里掩盖不住无尽的疲劳：“更何况我清楚，山兽神只会取走我的生命，而不是医治我。” “怎么会……以mama你对森林的贡献，山兽神不会见死不救的！”珊仍然不肯放弃地朝大山犬劝道。 而野猪群们那边已经乱成一窝粥了。 “无敌的野猪神不可能逃走！”“一定是你们在说谎！”“一定是山犬把野猪神吃掉了！” “住嘴！不准你们侮辱我的母亲！”珊朝那边的野猪群们反驳道。 这时候，躺在地上的阿席达卡说话了。 “野猪们……你们听着。杀死野猪神的人，是我。” 这句话虽然比起野猪们震耳欲聋的声音显得那么的微不可闻，但是却让山犬和野猪们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他化作凶暴的邪魔神袭击了我们的村庄，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用弓箭将它射杀。”阿席达卡挣扎着解开了右手的绑带，将满目疮痍的右手举起。 “这是野猪神最后一刻给予我的诅咒，这就是证据。” 阿席达卡不理会惊愕的野猪们，继续说道：“我得知山兽神之森栖息着神明，能够破除我的诅咒。于是我从遥远的虾夷来到此地……” 说着，阿席达卡把举起的右手再次无力地放下。 “但是，山兽神再次给予了我生命，却故意不把诅咒消除。”阿席达卡睁开眼，望着蓝天说道：“它是想让我记住痛苦，让我继续受到诅咒，为射杀野猪神的罪过赎罪。” 然而本该有所反应的野猪群却散开了，出现在大山犬面前的是一匹巨大的白毛野猪。 “乙事主啊，终于来了一位通情达理的了。”大山犬不知为何感到松了口气。 猪神乙事主缓慢地走到阿席达卡身边，仔细地用大鼻子嗅了嗅阿席达卡。 “等等！乙事主大人！这个人不能吃！”珊看见乙事主低头嗅着阿席达卡，不由得奔过去阻拦。 乙事主没有介意珊的无礼之举，反而是亲切地抬起头望向珊。 “哦……你就是莫娜的女儿吧，我之前有听说过你。”意料之外的通情达理，看起来乙事主曾经和大山犬认识。 “你的眼睛……”珊看着乙事主那浑浊苍白的眼珠，不由得想到了些什么。 “哪怕失去了光明，我也能看清前方的路。”乙事主却对失明的事实毫不避讳：“放心吧，我不会吃他的。幽灵公主。” “珊，对吗？”阿席达卡笑了笑，朝珊说道：“别担心，我只是把事实告诉它罢了。” “年轻人，把右手放在我的鼻子上，让我闻闻。”乙事主低头看向阿席达卡，十分耐心地说道。 野猪们没有哄闹，纷纷睁大眼睛紧张地等待着乙事主判定的结果。 阿席达卡把被诅咒的右手放在乙事主湿漉漉的大鼻子上，伴随着湿热空气的吸入。乙事主很快就有了判决。 等了很久，乙事主无神的眼睛微微颤动了一下，接着无比颓废地朝阿席达卡道歉道：“谢谢你，年轻人。对于拿各给你带来的苦痛我很抱歉……” 乙事主承认了拿各作为逃兵，甚至化为了邪魔神的事实。此时此刻刚才不断叫嚣的野猪们纷纷低下头不再言语。 “我族居然出了邪魔神……”乙事主无比沉痛地低吟道。 “猪神大人，拿各的诅咒没有办法破解吗？”阿席达卡朝乙事主询问道。 乙事主沉默了一会，接着朝阿席达卡威胁道：“请离开这片森林，下次见到你，我将不得不取你性命。” “乙事主，我已经被打得快死了。你也要去送死吗？”大山犬突然朝乙事主说道：“我听说你要组织军队攻打炼铁堡。你的野猪们的皮毛是不足以抵挡人类的石火矢的。哪怕是你也不可能在特制的武器下幸免。” “这个道理我自然懂……”乙事主哪怕失明了，也转回头望向族人。浑浊苍白的眼眸中似乎流露着悲哀。 “我们野猪族，族人越来越迟钝瘦弱。倘若不夺回赖以生存的土地，打败人类的话……” 乙事主沉痛地说道：“我们只能被人类当做rou畜了。” “哪怕是付出生命，甚至灭族的代价？”大山犬劝道：“听我一言吧，乙事主。你们不应该和人类正面硬碰硬。这样只会落入他们的圈套……” “山犬一族或许不知道，但是……”乙事主摇头道：“野猪族人宁死不屈。哪怕全族灭亡，也要让人类知道我们的厉害。” 说完，乙事主带领的族人继续前进，不再理会大山犬他们。 目送着野猪们离去，大山犬很清楚这位好友的脾气。作为一族之王的它如果撅起来，哪怕是天打雷劈也不能挽回。 “珊。” “啊？mama有什么事吗？” “把这人类扛回山洞。” 大山犬转身离去，莫名其妙的珊望着阿席达卡摸不着头脑。 …………………………………………………………………………………………………………………… …………………………………………………………………………………………………………………… …………………………………………………………………………………………………………………… 【以下是作者的话。】 【本章为二合一，与昨天的一章并在一起了。可不要说我欠更什么的喲 】 【眼睛好了很多了，感谢关心。已经从“狂气の赤瞳”中解脱出来了。】 【另外，本章略带闪光弹，若不是阿席达卡和珊这一组是真爱的话，我早就请出我的玄（火）妙（焰）仙（法）法（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