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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話 最毒的蜘蛛~之六

    這一人一狼自高崖落下,現後舉劍,立刻引起一陣驚呼、私語。

    在場觀戰之人中,認得諸葛涵的自是寥寥無幾,但她座下那頭大狼,可是自在原定幫時期,便已相當出名。且這一人一狼又是隨著屈戎玉作哨而來,即使還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那姑娘手中之劍,便是此次亮劍會的的物,心下卻已都先信了七分。

    諸葛涵見白浨重手中已無兵刃,隨即便將手中之劍合鞘遞去,白浨重接過後,諸葛涵立即與屈戎玉一齊退了開去。屈戎玉同時也發現,諸葛涵身上的外氅襟沾染了血跡,便將她拉在身邊低聲問道:「妳傷著了?」

    諸葛涵搖頭,道:「不……不是我的血。」

    「眾人且靜靜!!!聽本舖說話!!!」賀金來氣貫丹田,一聲大喝,將滿場人語全嚇噤了,離他最近的趙仁通,也給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心下暗思:「左手骰魔,不好惹。」

    壓住雜音之後,賀金來又踏前兩步,放緩了語氣,道:「諸葛小妹、白兄弟,你們可否能夠證明,該劍便是本會的物?劍上有否銘文?又或能請鑄者出面?」

    白浨重接劍之後,便覺此劍較一般同等長短的長劍略沈重了些許,聽了賀金來的說話,一手將劍抽出,但卻見此劍通體暗紫,一時愣了。旁兒眾人見了如此奇異顏色的劍刃,又不免傳出一陣陣低語,賀金來重咳兩聲,再次壓下雜音,白浨重也回了神,立即察視劍身劍柄,而後應道:「無銘。」

    賀金來轉視諸葛涵,諸葛涵道:「鑄者已死了。」

    賀金來眉頭一皺,道:「那便無法證明了。咱三坊這盤,作不了結啊。」

    「我試試,就成了。」孫仁義原本直勾勾地盯著那暗紫色的劍身,一頓之後,轉視賀金來道:「要真是值得你等天下三坊開盤作賭的天下利器,想必受得住我全力一擊;要是受不住,你們不妨就撤了注,當作沒開過這一盤吧。」

    賀金來聞言,搖了搖頭,道:「孫兄欲與白兄弟一戰,只管打去,這卻與亮劍會、與本盤無關。本舖自會派坊下夥計搜遍雲崖洞群,若真能如諸葛小妹所言,尋著鑄劍者的屍首,便足以證明該劍是否的物。如此,本盤勝出的首位獲劍者,便是諸葛小妹了。」

    「由你們去。」孫仁義對賭盤的勝負自是毫不上心,逕自往前踏了兩步,向白浨重道:「白附離,可稱手了?」

    白浨重舉劍揮舞了兩下,雖覺的確沈重些,但並不影響使用,便頷首應道:「沒問題。」

    「無銘之劍,可取名了?」

    「……莫名。」

    話聲既落,人也逼到面前。

    本來,孫仁義就不是來聊天的!

    白浨重也從未放鬆注意力,舉劍向前,直直刺向孫仁義遞劍靠前的右腕。

    後發先至,快!還是一樣快!如瑞思在聚雲堂所言,白浨重的劍,就是快!

    比中庸快,也比孫仁義快!

    孫仁義略一轉腕,意欲纏劍而上,卻驚覺白浨重劍已換向,竟又刺向左胸心口,不得已只得屈起右臂,側向架開白浨重這一擊,白浨重劍受一擊,卻未收劍,逕與孫仁義兩劍相抵,也抵住了孫仁義前進之勢,兩人隔劍相對,白浨重立即使上了渾身氣力,欲將孫仁義逼退。但卻見孫仁義嘴角一揚,道:「白附離!這可是咱兩人離得最近的一次了!」

    白浨重沒有應聲,只管聚力向前壓。忽然『唰』地一響,前方一鬆,孫仁義已隨著白浨重壓來的力道順勢撤劍,身體轉了一圈,藉此一旋之力,與白浨重硬碰硬地對了一劍。

    登時『噹』地一聲大響,白浨重未料到孫仁義撤劍、轉身、再出招的動作如此迅速,猝不及防地受到孫仁義足以劈開山石的力道重擊,被震得雙腳也離開了地面,竟撞上了在身後數尺處的小狼身軀,方得停下。

    白浨重受此大力一擊,震得持劍的右臂微微顫抖。卻聽孫仁義發出了驚歎之聲:「喔哦~白附離,你這劍……莫名,的確是不簡單哪。」

    白浨重聽了,舉手一瞧,莫名,劍刃依舊平滑完整,受到如此重擊,連一道細微的口子也沒開!

    便此一擊,莫名的強韌度,已經受到完全的證明。

    諸葛涵看在眼裡,也完全的理解丁叔至的意思了。

    她跳下狼背,將白浨重扶站起身,道:「他真的很強。要不要……」

    「不。」白浨重自個兒站直了,即又跨步向前,走到孫仁義舉劍堪堪可及之處,雙腳略一使力,淺淺地將腳掌埋進土石之中。

    孫仁義見了,不禁笑顏逐開,同時舉劍過頂,狠狠向下一劈!

    『鎮錦屏.蜀道難』,第十三式!

    他和王道、宇文離可不一樣!他有『遊夢功』的深厚功底,有練武二十年的扎實底子,隨時可以將各處肌rou力量完整發揮,不怕身體的反噬,不用暖身、熱身!名震中原的三大絕技,最強的一式,他想打,就能打!

    這一式,白浨重也早已見識過百次千次,身體立即斜身向前,一劍刺向孫仁義左肩頭。

    豈知『咔』地一聲,這一劍,便似刺中了石頭般,停住了!

    「果然……」趙仁通見狀,暗思道:「白浨重那廝,看懂『堅』字訣了!」

    孫仁義此時雙手持劍,左肩被阻了一阻,立即鬆開左手,只以右手持劍下劈,白浨重驚覺一刺不能奏效,也隨即迴劍過頂相隔,孫仁義這一劍斫上了莫名的劍萼,白浨重逆其劍力上滑,直攻孫仁義右脅,孫仁義也知一擊不中,即舉左臂護住半身,白浨重一劍又刺在孫仁義左小臂上,但依舊不能刺進。但他這次並未收劍,反就著力向前硬推,便似一劍刺在盾上,兩人以劍盾較力,不肯相讓。

    但這也只是一瞬之間的事,這回,輪到孫仁義忽覺左臂上的受力消去,但猶未及反應,左上臂又受新力一擊,但也只是一沾即止,而後,肘、肩、腰、腿,暴露在前的左半身,前前後後受到綿密快速的劍擊,毫不止歇!

    快!就是快!快到孫仁義回不了氣、快到他想探頭看看對手的機會都沒有!他就像龜縮在盾牌後的士兵,只能祈禱著盾牌不會被破壞!

    趙仁通眼睜睜看著,看孫仁義受到的劍擊,從十擊、二十擊、八十擊、九十擊、而至百擊!十個呼吸左右的時間,白浨重竟發出了一百餘次的攻擊!孫仁義也死撐著這一口氣,硬是不肯退下!他畢竟不是拿著真正的盾牌,他沒有背負重物,隨時可以退,但卻不肯退!趙仁通仔細算著,已經十九個呼吸了!即使是孫師弟,恐怕也受不住了!他深知自己一開口,就又要再多露一個破綻,但比起在這裡讓孫師弟意氣用事而落敗,破綻露了又如何呢?於是大吼:「孫師弟!退後,再戰!」

    孫仁義猛起聽見趙仁通的呼喊,同時亦覺自己這一口氣再也憋不住了,足下略一施力,一躍退了丈許,自白浨重的劍刺中逃了開去。

    孫仁義猛吸口氣,已坑坑洞洞、滿目瘡痍的左半身衣物,也即碎裂落下,左肩以下及整條左大腿,全都露了出來。臂上、腿上、腰上,也佈滿了細微的小紅點。

    這一次,觀戰之人全體,再也沒人吭得了一聲。

    全場一片靜謐,只聽得見白浨重與孫仁義兩人粗重的喘息。

    渾然不覺,兩邊的山道,傳出了紛亂雜沓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