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羁绊
正午时分，太阳高高照耀，屋顶的积雪慢慢化为水，屋檐下护花铃被雪水涮洗的新亮，宫院中几株梅花开的如火如荼，树下积雪上残留着落下的花瓣，点点新红，谁拾起，谁折花？ 烨鸿已无性命之忧，经过治疗后此刻正在昏睡中，墨香拾起地上的落花，轻轻皱了皱眉，饶是他在心急，也只有等烨鸿醒来后才能问清楚孟珺瑶的下落，此刻只有慢慢地等待。 望着枝上梅花，墨香笑了笑，犹记得那****素手剪枝，轻笑嫣然，这一次再踏入这纷乱的红尘，只为再睹她笑靥如花，只为望她绝代风华，轻轻捏碎了指间梅花，沾染了花香，沾染了花红，他嘴角含笑，想象着再一次相遇，待到那时，他定会陪她轻剪树上桃花。 穿过幽深的庭院，玉烟终于在清宁宫找到了墨香，她站在远处遥遥看去，那人一袭红衣，皑皑白雪中他嘴角含笑，轻倚在梅树下，如火的梅花，凄美的人儿，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玉烟轻轻皱眉，想到小姐与墨公子之间的情愫缘分是那般无可奈何，此刻，连她都不禁为墨香叹息、怜惜、心痛。 玉烟缓缓上前，说道：“墨公子，帝君他醒了。” “哦。”墨香挑眉，轻笑，眼角那颗坠泪痣摇摇欲坠，惹人莫名心痛。 玉烟怔了怔，暗自叹息，如此凄美决绝的人，也只有小姐才配的起他了，可惜啊，可惜······ 幽幽火光照映着房间，白纱幔布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留下暗红色的印记，烨鸿望着白纱上的血迹笑了笑，又捡回了一条命，还来不及叫人将这难看的帷幕换下，他便瞅到那一袭决绝的红衣踏入了房间。 烨鸿皱了皱眉，墨香肯出山是因为他放出了关于孟珺瑶的消息，在他心里那个女子终是比天下为重。祸起红颜，倾尽天下，烨鸿不想看到这局面，到了此时有些事情不得不说了。 “墨香。”烨鸿先开口叫住了他。 墨香微微一怔，看着他，问道：“珺瑶在哪里？” “她是倾国之帝后，我的妻子。”烨鸿望着他，说道。 墨香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说道：“你知道，她并不爱你，我只是想让她更快乐一些。” 君为帝王，却非良人。 烨鸿冷笑一声，说道：“祸起红颜，倾尽天下，你说过在那一刻你会杀了她，这便是你对她的爱吗？” “我不会杀她，纵然她已祸国倾了天下，我也不会杀她。”墨香答道。 “天下苍生和她哪一个要重要些？”烨鸿看定了他，问道。 墨香笑了笑，说道：“天下苍生与我有何关系，为了她纵然是倾负了这天下我也愿意。” 烨鸿说道：“可是这天下苍生偏偏与你有关联，你可知，你身体里流着的是倾国帝室的血？” 墨香的瞳孔猛烈收缩，一脸错愕的表情，他上前一步，惊声问道：“你说什么？” 烨鸿看着他，淡然说道：“你是我的大哥，二十五前倾国皇室失踪的太子，刻有墨字的黑曜玉棋子，眼角红色的坠泪痣，这两样足以证明你的身份，倾璃一战后，你便有所察觉了，不是吗？” 啪——袖中那枚黑色的棋子掉落在地，墨香一脸惶恐，口中喃喃有词：“不可能，怎么可能！” 黑曜玉的棋子，红色的坠泪痣，记忆深处的画片一点点浮现。 “墨儿，这枚黑曜玉的棋子底部刻有你的字，将来你可要成为执天下之局的棋手啊。” “这天底下恐怕无人能及的上你的容颜，只可惜将来你会是一位苦情之人，眼角有坠泪痣的人情路多为坎坷，你这一颗似血的泪痣端是惹人心伤，惹人怜惜。” 墨香终于记起，自己进入乾坤居时是五岁，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应是五岁之前，看来烨鸿说的是真的，当初将那枚棋子交到他手中时，他就知道这一切了吧，原来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自己不过是一枚帝王之棋，烨鸿是帝王星者，可也是他的兄弟。 墨香叹息的笑了笑，思绪纷乱，如今他也不知如何是好。阳光照进房中，白纱轻轻飘扬，光影斑驳，似梦似幻，天地浩大，何去何从，他转身一步步走向门外。 烨鸿皱了皱眉，望着墨香的身影摇头叹息······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清宁宫，院中各处都是积雪，浓厚的云雾已将阳光遮去，天地间只剩下一片苍白，墨香目光渐渐淡开，又想起了倾璃一战的场景，想起了烨华死去时的话语和模样。 “我不认同烨鸿，可我认同你啊，大哥！”苍茫的天地间，白雪皑皑，烨华就那样笑着说道，血一滴滴落下，浸落在白色的雪地上，融成一片片的红。 墨香慢慢抬头，入眼处是星星点点的红色，又走到了梅树下，他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尖还沾染着方才红艳的花汁，先前明明是美景如画，此刻却这般刺眼心痛，以前明明喜爱这亮丽的红，此刻却升起厌恶之情——只因这是和血一样的色彩。 祸起红颜，倾尽天下。 所谓天下，不过满城枯骨，万里黄沙。 所谓天下，不过三千繁华，美如诗画。 江山如画，尘世繁华，却也换不来你笑靥如画。 曾想舍弃了这天下，忘了这繁华，只为换你倾世一笑。 然而注定我不能为你抛却这天下，苍生之命运，尘世之繁华，于我于你，终有不可丢舍的东西。 原谅我，此刻不能与你携手天涯。 珺瑶，你等着，待我平定了九州之乱，然后我便舍弃了这天下，与你策马天涯。 房间内挑着烛火，墨香手中捏着那枚黑曜玉的棋子，用它轻轻的敲打着书桌，闲闲的听烨鸿讲着关于孟珺瑶的消息。 “她现在倒是希望九州之地战火不休，纷乱不止，也不知道幽王怎么会将兵权交给了一个女人，虽然说她领兵之能倒还不错······”烨鸿靠在一张太师椅上，将孟珺瑶近况娓娓道出。 墨香挑眉，说道：“这么说来只要尽快平定了天下纷乱，和她作对的话，她便会主动来找我？” 烨鸿皱了皱眉，说道：“那她也会恨你的。” “无碍。”墨香笑了笑，将棋子捏回掌中，这是他的信物，第一个求他的人是为了天下社稷，一言必诺，那么，就先将这第一个承诺实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