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波未平

    云陵，是最受楚王宠爱的小女儿，云陵公主的封地。

    而云陵城，便是云陵最中心的城市，其繁华程度甚至可以媲美大楚国都夷光城。而公主府，也正坐落于此。只不过那云陵公主从小被楚王溺爱长大，致使性子跳脱，不喜拘束；偏爱舞刀弄枪，自小便跟随大内侍卫修习武艺；稍大些，又拜入东城派习武，这公主府，她是一天都未曾待过。

    凤歌现下便是来到了这云陵城外。

    “少主，都已安排妥当。”先前在雨中替凤歌撑伞的那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冲着凤歌一抱拳。

    “好，你随我来，其余人在城外等候。”

    “是！”

    云来客栈。

    “公子，沈家少爷已在此包厢内候着了。既是有要事相商，小的便不打扰了。”这会儿与凤歌说话的，却是这云来客栈的掌柜，人称明二爷的中年男子。

    凤歌轻轻颔首，推开门走了进去。跟他来的黑衣人就立在门外，双目微阖，似是在闭目养神。

    “许久不见，怎的你一过来，就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吓呢？”

    屋中正端坐着一个穿红衣的年轻男子，此时正端着茶盏，似笑非笑地望向凤歌。

    “兄长说笑了。天荒门素来与天剑山不和，此番小弟替你除掉了一个白晟，如此大快人心之事，怎能称作是惊吓呢？”凤歌却不看他，只自顾自地走到他对面坐下，端起酒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原来这红衣男子，是天剑山沈家的人。天剑山，既不隶属于朝廷，也不是江湖门派。天剑山与天荒门，虽然只一山之隔，两家却因领地之事时有争斗。天剑山向来与人为善，也并不习武；只因天剑山沈家乃是铸造兵器的世家，无论是与江湖中人还是朝廷，都或多或少有些交情，才不至于被欺压得太惨。近年来天荒门与朝廷走得近了，有了倚仗，便愈发地猖狂起来，时时都记挂着要寻天剑山的晦气。

    而这位被凤歌称作“兄长”的男子，正是沈家家主的大儿子，沈清秋，字寒川。

    沈清秋一时无话，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你当真是不知？近来朝廷又有新动作，天荒门也势必参与其中；你此番举动，怕是要引得他们开始针对青冥教啦。”

    凤歌微微一笑：“兄长此言差矣。朝廷与我等素有恩怨，便无此遭，难道他们就不会针对我等了么？无非便是动静大小的差别罢了，对此，我早有安排。只是离家许久，不知兄长适才提到的新动作，又是哪般？”

    “贤弟可曾听闻过，羽人族？”

    沈清秋揭开杯盖，抿了一口茶。

    凤歌不由得蹙眉：“羽人族？就是那古籍中，背生双翅、修习仙法，成年后便可羽化登仙的，羽人族？”

    “正是。”

    “好端端地，兄长为何提及这传说中的种族？”

    “贤弟有所不知。两三日前，瀛洲传来消息，称偶然得到了羽人族的三种仙术。这其中一种，便是那长生不老之术。楚王做的亏心事多，最是怕死，已派人前去收回了。”

    “便是真的，又与你我何干？”

    “可楚王派去之人传回消息说，青冥教中人夺走了那仙术。”

    “……”

    那二人就这样在厢房内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议了许久，谈的究竟是些甚么，便不足为外人道也。

    夜已深了，然而就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树林中却传出阵阵打斗的响动声来。似是有什么人在你追我赶，马蹄声阵阵，尘烟弥漫，林中飞鸟也皆受惊飞走，一时间好不热闹。

    “……杀了她！不能让她把东西带走！”

    凑得近了，便能听到有个嗓音尖细的人在愤怒地咆哮。然后便见有一身披黑色大氅的人影，形容憔悴，手里提着一张暗金色的弓；胯下一匹白色巨狼，辗转腾挪间竟是逃出去了数里地。所过之处，皆因巨狼身形巨大而将树木撞得歪七扭八地，轰然倒地的同时也带起滚滚尘土。

    那一人一狼的身后，远远地有十数个骑着黑色战马的金甲骑兵奔驰而来；为首的是个穿着暗红色官袍的男人，那咆哮声也正是他发出来的。

    狼背上的人回过头来，凤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她背上的箭壶中已然空空如也，可追兵仍穷追不舍。巨狼跑得虽快，可毕竟也会有疲惫之时；更何况此时是在植被茂密的山林之中，巨狼跑动起来产生的这番动静，想掩饰也难。此番被人发现，今后定也会有其他势力来追杀自己，若是现在不能速战速决，只怕迟早要被活活累死在这西宁山里。

    西宁山，坐落于西夏国北部，毗邻药王谷；而药王谷的东北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唤作凉海；凉海中央有一处岛屿，便是瀛洲岛。瀛洲岛隶属于楚王朝，是楚王朝在海面上唯一的一块领地。

    半月前，也正好是白晟身死的同一日，瀛洲岛天现异象，随后便有人发现了羽人族遗迹。瀛洲岛巡抚成毅虽已下令封锁消息，可终究纸包不住火，还是被宣扬了出去，一时间瀛洲岛上群魔乱舞，皆是为了抢夺那传说中的仙术而来。

    这骑着白狼亡命天涯的，便是最终抢到仙术之人。从瀛洲岛到西宁山，这一路上也不记得究竟躲过了多少人的追杀，原本还有几位同行之人，也都为了掩护她而牺牲在了追兵的刀剑之下。现如今自己亦是强弩之末，只盼援兵能快些赶到。

    只是现在还跟在后头的这些人，须得尽快解决了才好。

    她攥紧了拳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随后俯下身去趴在巨狼的耳朵边说了些什么。巨狼霎时间止了脚步，仰头哀嚎了一声，便凶狠地掉转头去，向着追兵狠狠地扑了过去。

    平静的月色里，又平添了几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