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试牛刀
谢海将斗篷衣领往上堆了堆，尽量把脸遮住。一看这些人中没有认识的，顿时放心大半。“咳，”轻咳一声，提醒村民自己的存在，问道：“我等只是寻常人士，几位不必叩拜。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在此阻挡去路？” 几个村民纷纷激动的抢着回话，谢海头痛，点了面前的壮汉道：“各位稍安勿躁！一人回话便可，还请那位着黑衣的大哥分说一二。” 其余几人立刻呈鹌鹑状，缩起脖子不敢吱声。黑衣壮汉出列，他还算神情镇定，向谢海他们稽首道：“回道长的话，某乃刘家屯刘大手，这几位都是村中族兄弟。” 他定了定神，急急阐述：“非我等无状拦路，我们实是逃命出来的，慌慌张张逃到此处，有幸得遇道长，这才求救......” 谢海奇道：“如今天下太平，你们家族聚居相互守望，有事报官，何需逃命？” 他问到痛处，刘大手等人是又恨又怕，连忙解释：“道长有所不知。本来相安无事，可就在前几天，村里进了只熊瞎子。若是普通野兽也罢了，这畜生异性怪状，不仅力大无穷，还会喷出剧毒的瘴气......” 倒霉的是刘家屯与山脚村相邻，听山脚村逃过来的人说，他们十几日前也遭此横祸。这片树林是通往外界的天然屏障，无论是前往官道或者谢家村，都需途径此林。村民们躲在屋中，方能暂时保命。可这怪物也不急，一日撞塌一座屋子，抓人食人。 乡亲们跑不出去，又抵挡不住，只有在家等死。他们逃出来的时候，已有三、四户人家遭了毒手。说到伤心之处，几个壮汉眼泪涟涟。他们有的就是家中房屋被撞塌，好容易挣出一条命来，对那畜生恨之入骨，又无可奈何。 刘大手伸手抹了抹泪，强忍悲痛：“这树林本是村中的产业，可不知被施了什么妖法，我等没头苍蝇一般在林子里打转，就是出不去的。村中大胆的青壮聚集有一二十人，欲往县衙求救。在树林里转了几天，死的死、散的散，就只剩下我们五个。” 说着他几个连连作揖：“事发至今已有四五天了，刘家屯无人能够出入。我们在树林转这么久，仅遇到您两位。若是道长能有法子破除妖法，使我等出得树林，实在是感激不仅啊！” 谢海两人面面相觑，有这样的事？刚才他们走进树林，却未发现异样。 李玹朝谢海点点头，她将手在眼皮上一抹，幽暗玄光在眼眸深处浮现，四下里一望，果然！ “师兄，刘大哥说的没错，林中的确弥漫着一股瘴气。想来人受瘴气所迷，会自然而然的找不到出路。”她把看到的林中情形清晰描述，谢海对这儿的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嗯，你们退开，我且砍上一刀试试。” 谢海抽出龙角刀，对准李玹所指瘴气聚集之处，向空中高高跃起，自上而下狠狠斩下一刀！此招名为《抽刀断水》（斩字诀）：破阵术。斩断一切虚妄，克制虚幻阵法、结界、迷障、幻术，施法者灵力不低于布阵者的50%，便可暴力破除虚妄。对水灵体、阴灵体伤害增加30%~100%。 这一刀如惊涛拍浪，卷起千堆雪。又如海上狂暴的龙卷风，将黏稠的瘴气一卷而散。刀气由林中向外呈扇面式席卷，清出一片安全的区域。 李玹再看时，这条通往林外的小路上瘴气已除，便对刘大手说道：“瘴气能够被刀气破散，想必其中迷幻已除，请刘大哥从这边走出林子试试。” 刘大手将心一横，果断迈步向林外走去，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只是走不出林子罢了。果然李玹所言非虚，几人很快就走出了树林，面面相觑、欣喜若狂。 谢海收刀入鞘，提出建议：“既然迷障已破，几位可立刻前往县衙报官，请求大人发兵救援。” 几个青壮转过身来跪倒在地，刘大手喜得声音打颤：“多谢道长破除妖法！俺们落难之人，此时无以为报，不如道长随我前去县衙。我以村中名义上报知县，县衙对此定有嘉奖。” 谢海两个摆手道：“不必多说，你们赶紧出发，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 刘大手心想着大恩不言谢，若此番自己能够活命，必定报答仙师的恩德。几个青年再三言谢，也知道此事耽误不得，趁此时逃出生天，还是正事要紧。 于是几人转身向官道走去，刘大手犹豫的落后几步，稍作迟疑。最终咬牙回首，急急向谢海他们拘礼道：“二位道长法术高深，但前方妖物十分凶残，依小人愚见，二位还是尽快离开为好。若是不熟此间道路，随我等走官道前往福山县也便宜。” 谢海婉拒了他的提议，虽听村民们说的凶险，却反而激起他内心深处对传说妖物的好奇心。自从养父去世以后，谢海说是当家作主，其实当爹又当妈的艰难谋生了好几年，很久没有产生这种少年人的热血激情了。 况且连李玹这个战五渣都能在妖怪旁边全身而退，自己岂能如此没见识？而且看那瘴气不过尔尔，想必施法的熊怪也厉害不到哪去。 按理说他们既不是道门正宗，也不是公职人员，就连刘大手方才也没有恳求他们相助。当然了，人家刘大手也不知道二人实力如何，自然不会贸然请求。他们如果要管这事，也只是出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罢了。 不过他们才刚刚步入修行界，不知自身法力水平如何，如果大包大揽却实力不济，不仅不能救人，也得把自己给搭进去。毕竟现实不象空间试炼，没有鉴定术，也没有简单明了的数据，须得亲身实践摸索才能积累经验。 送走几个村民，师兄妹两个大眼瞪小眼，谢海摸摸鼻子，试探的问：“师妹对此有何看法？” 李玹斜他一眼，心想老娘洞若观火，哪能看不出你的小九九？年轻人热血探险可以理解，谁还没有年轻过？她闲闲说道：“长兄如父，师父不在自然由师兄说了算。” 她人生地不熟的，不跟着自己也没处可去。谢海有点过意不去，建议道：“要不你在林外等候，我自去稍作探查。” 耸耸肩，李玹叹道：“唉，世间处处有惊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恐怖片估计你没看过，不过据我总结：死得最早的往往都是妄图躲起来的那一个，真正的主角，就要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 听不懂她的胡言乱语，不过看样子，这家伙是下定决心要适应修士的生活了。 “刘家屯隔壁的谢家村，是我的祖籍所在，若放着不管，难免良心不安。”不过，他顿了顿：“此番你我可要多加小心，如若不敌，立即撤离，以保全自身为上。” 李玹坏笑：“嘿嘿，放心吧，实在不行，往你的空间一钻，万事大吉！” 怂货！鄙视你！谢海递给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两人议定，谢海神清气爽：“师妹，你且用灵眸探查，看是否能找到瘴气的来处，咱们循着瘴气悄悄摸过去，或许能找到熊怪。” 李玹也来了兴致，抽出宝剑说道：“师兄，我感知林中的瘴气，与我的阴极光属性相符，不如先由我来破法？” 自从吸收魂石、主修阴灵气之后，她那黑白鸳鸯剑就变得通体透黑。蕴养的阴极光隐于剑身之中韬光养晦，暗光流转间，显出一种低调的奢华。 “好，我给你掠阵。”谢海提刀警戒。 林中瘴气黏腻弥漫，如同给树林布下一层层厚重的结界。凡人置身其中吸入瘴气，轻则浑身发软，产生幻觉，重则精神错乱，直至疯癫死亡。这儿瘴气形成的时间尚短，致幻效果还是轻的，也有可能是那熊怪修为不高。 但若是长期以往，瘴气中便可形成剧毒，人畜触之而亡。土地也会被瘴气腐蚀，形成沼泽。如此恶性循环，这片沃土将变成聚集妖魔鬼怪险恶的阴邪之地。 一到暗藏的幽光游走于林间，鲸吞牛饮一般将所到之处的瘴气吸食殆尽。李玹手持宝剑，舞动素女剑法，法术催生的阴极光化作幽光飞旋游走。 李玹运转阴极光的收灵式，这法诀极其奇妙，用于自身可收敛气息，隐藏身形。用于施法目标，则可以吸血吸灵。只见林中瘴气源源不断的被阴极光转化，幽暗的玄光rou眼可见的粗壮了几分。 这就显示出两人的功法区别之处了，谢海主修炼体，龙角刀大开大合，威力极强。而李玹的剑术灵活，剑光幽暗，伤人于无形。 她此时虽是主力，不过输出的少，吸收的多，一路下来灵力反而有了盈余。可惜她修为尚浅，体内储存的灵力有限，跟不上功法之效。 “哇靠！死人啦！”眼见快要到树林另一端，李玹突然停了下来，大呼小叫。 淑女之路任重道远啊，谢海认命的上前查看，神情严肃：“看来刘大手所言非虚，村民们恐怕处境不妙。” 林间树丛中躺卧着两具尸体，他们面目狰狞，肤色发青，死状痛苦。地面上落叶凌乱，尸体边有几道手指抓出的血淋淋的几道痕迹，看情况这两人死前定是陷入幻觉，痛苦挣扎了许久。 谢海对着尸体抱了抱拳，失礼了。这种天气，尸体一时半会儿的也坏不了。此时事忙，先解决那畜生，待刘大手回来再行收尸。届时也方便亲属认尸，妥善安葬。 李玹还是第一次看到路边遗骨，深刻体会到自己已经身处不同于文明社会的异界，思绪五味杂陈、心有戚戚。 两人循着瘴气浓郁之处一边吸收一边探查，不一会儿就来到树林外面。消除了瘴气，他们又有冰盾护体，自然不会受瘴气迷幻。 说也奇怪，出了树林，就快到刘家屯，作为受灾之地，反而一点瘴气都没有。四下里寂静无声，村中不闻鸡犬之声，透出一种异常的诡异。 刘家屯在此处乃是大姓村，居民不下百户，千八百人是有的。谢海作为乡军，受县衙调遣，做过户籍核查工作，对这一带不算陌生。 只是刘家屯当时不是他主管，所以没什么熟人。这边算比较偏的，再下去就是山脚村，地形成布袋状，容易被人围困，乃是兵家行军大忌。不过居家种田，土地肥沃便好，地形什么的不重要。 刘家屯家家户户闭门谢客，此时就要到中午，却不见炊烟。他们走在村中，也没人理会。不过，谢海耳聪目明，能够听到房中村民急促的呼吸声，甚至有人正透过院门窗缝，默不作声的窥视他们。 路边偶尔出现被妖怪摧毁的房屋，谢海细心留意到，被毁的房屋材质较差。他暗暗警惕，看来那畜生有相应的灵智，知道柿子捡软的捏。 李玹跳上柴垛，全力催动灵眸，与谢海指示到：“树林是瘴气的聚集之处，其余各处都不见有。嗯，就靠近三仙山的方向，有一股瘴气气旋冲天。只是它只得一束，位置又时常变动，我不是很确定。” “位置变动？”谢海反而觉得有戏：“或许正是熊怪所在之地，熊怪本身就是活物，自然会到处游走。” 原本他还想与村民了解情况，但敲了几户院门，皆未有回应，想是村民不愿冒险开门。当下不再迟疑，两人运起灵力聚集在脚部，发力直往瘴气气旋所在的山坡奔去。 山间、小道、又遇小道。还别说，这条小道在这一带还挺出名。据闻前朝时候，有位名流雅士曾到此处游历，见此小道喜不自禁，为其题诗一首。诗词已不可考，唯有美名流芳百世，名曰：绿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