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师自通
那倨傲凶神的少年一眨眼不见了。 紫苏飞一样来到我身边，见我暂且完好无损，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们四下寻找，周围除了花草树木、鱼虾虫蚁，便什么都没有了。 我心里暗暗称奇：“这来无影去无踪，是怎么做到的？” 等到众人前来，我把刚才的怪事讲述了一遍。 白胡长老说：“那少年什么模样？” 我便把那人从外形气质到穿着打扮描述了一番，当然，重点描述了那种居高临下倨傲不屑的态度。 白胡长老听了连连点头，捋捋胡子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看来我的描述相当生动精准。 我欣喜地问道：“长老，您知道他是哪路妖怪了？” 长老微微笑道：“老儿一无所知。” 我：“……” “不过殿下不必过于担忧。听殿下讲述，此人不像是妖。”长老说道。 也是，之前遇到妖灵都是直接下杀手，哪有这么磨磨唧唧的。 众人暂且放下这件事情。 爸妈说道：“殿下，这里虽然地势开阔，但仍然潜藏危险。还是不要离得太远为好。” 我乖巧地点点头。 众人快马加鞭，赶在日落之前到达了山脚下。 我们在山脚下找到了处遮风避雨的岩洞，打算夜宿于此。 “明天，翻过这座山，九桐殿就不远了。”紫苏说道。 晚上，岩洞前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众人都累了，各歇了一个角落。 我的眼前朦胧起来，眼皮沉沉的再也打不开了…… 睡梦中，我看见白天那个少年跌跌撞撞地来到我面前，只见他面色惨白，衣襟上沾满了鲜血。他的双眉蹙得比白天更紧，怒目圆睁似要找我报仇。 我紧张极了，努力回忆，好像并没有把他打成这样，怎么会浑身是血呢…… 于是我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就这样自己把自己喊醒了。 夜色正浓。 “还好只是个梦……”我想起那个少年只是腿上流血，稍稍安下心来。只是这种荒郊野岭，他一个人受伤了，又会如何呢？ 岩洞寂静无声，洞外黑暗无边。 爸爸在洞口值守，听到我醒过来，过来问道：“离歌，是不是不舒服？” 我听见他重新唤我名字，不禁有些伤感，摇了摇头。 百感交集下，不觉双眼噙满了泪水。 爸爸好像明白我心中所想，叹了一口气，沉沉说道：“如果可以，我们愿意永远陪你长大，我的小公主。只是……我们对整个凤族的承诺和职责在身，绝不可违背。” 爸爸的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但我似乎感受到了他内心的一丝挣扎，那是这么多年他对我的爱，和更多岁月他对凤族的忠诚。 黑夜果然使人多愁善感！ 只要他们都在我身边，换个身份，换个称谓，换个地方，有什么要紧？我们一家人总归可以像以前一样，同住一屋，同坐一桌，围炉夜话。 天蒙蒙亮，我们又起身出发了。 昨夜的雨把山路弄得格外湿滑，马是骑不了了。 我们解去马的缰绳，把它们放归山谷，让他们自由驰骋去了。 我们则小心翼翼，四肢并用地翻山越岭。 翻了一阵，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白胡长老的法术这么高强，可以直接把我们传送到另外一个时空，为什么我们还要靠自己爬？ 想到这里，我简直想把大腿拍紫。 于是赶紧问道：“长老，您的十方权杖，法力高强，是不是能送我们一段？” 白胡长老听后哈哈一笑，说：“殿下真是聪慧。只是这权杖也有定法、定位、定时，并不能随老儿所欲。” “哦……”我似懂非懂。 “不过，等到殿下拥有羽翼，就可以自由飞翔了，到时候翻山越岭，都是小事一桩。”白胡长老说道。 拥有羽翼？如何拥有？ 我好奇万分。 白胡长老哈哈大笑，说道：“殿下是凤凰，自然有长出羽翼的那一天。” 这下我更惊奇了。 爸妈和紫苏也是凤族，那他们呢？ “紫苏和你一样，都还没有长出羽翼。两位侍卫大人因为留在异域太久，刚回到洪荒，也还没有完全恢复灵力。” 我恍然大悟。忽然觉得前路开阔起来。原来身为凤凰还能拥有这种能力！ “还不止如此，凤凰是天空之主，百鸟之王。比如你怀中的小雀，也是你众多臣民中的一员。”白胡长老说道，“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号令它。” “号令小鸟？难不成我能说鸟语？”我惊奇地问。 “通鸟语是凤凰的本能。”白胡长老笑眯眯地回答。 我低头看向小彩雀。此时它已经恢复神采，不过还躲在我的怀里，小脑袋探了半个在外头。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如何用“本能”和它对话。 紫苏说道：“静下心来，仔细听。” 小彩雀好像听懂了我们的对话，开始叽叽喳喳说起了鸟语。 我尽量屏息凝神，去聆听小彩雀的叫声。 听了一会，渐渐感到那叫声每一声都不同，再辨别一阵，忽然就听明白了，小彩雀分明在叫：“殿下真美！殿下真美！” 紫苏揶揄道：“它分明在说，‘离歌真笨！离歌真笨！’” 小彩雀听了又喳喳叫唤，这回我又听见它说：“紫苏真坏！紫苏真坏！” 我们全都哈哈大笑。 山势越来越险峻，道路崎岖难行。 向下看去，山谷中的平地已经离我们很遥远。 往上看，山峰隐藏在云层之上，看不到顶。 山风掠过岩石缝隙，“呜呜”嘶吼显得格外凄厉。 我想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行走在陡峭的山壁旁，下面是万丈深渊，上面是云层峭壁。 原来爸妈让我训练十几年，就是为了今天。 “怎么？害怕了吗？”紫苏扶了扶我的后背，打趣道。 “我不害怕！”我大义凛然地说。 白胡长老虽然看起来年老，脚步却很轻盈，他呵呵笑道：“年轻人可别输给老儿！” 我见老人家这么矫健，安心了许多。 只要我不掉链子，就能安全过关。我咬了咬嘴唇，默默给自己打了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