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无心圣碑
姜辰从遇到路十一的那天起，他就认清了一个事实，过去的世界已变成了曾经，他会跟着这位离天行走，进入一个玄妙绝伦而旋旎刺激的时空。 他会修道，他会一袭青袍话平生，他会斩妖除魔、济世证道。可他仅只忽略了一点，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 修道谈何易，多少人为之抛家弃子倾其一生，却一无所得？！ 但姜辰再一次打破了对道途的认识，目前为止，他并未向这个世界索取什么，可他从这个世界得到的，完全超出了预估和想象。 譬如那柄奇之又奇的明月木剑，譬如流淌己身之内，那能噬幽冥、越生死的驭妖血脉，譬如眼前这方仿若可观天下的神奇镜壁。 他看见了，一切他想看见的人和事，天方夜谭就这么简单明了的发生着，原本奢求的东西，反而令人不自在了。 路十一、青敖、凯瑟琳、猪管家、程迦南、碧落，这些人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天地奇力所引，进入到了壁镜背后的世界，这令姜辰唏嘘不已，他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看不到冰灵。 所有他能想到的人，都进入了壁镜，而那个狐仙子般美丽的女子，却到了何处？ 姜辰心头不由一阵惶恐，从相见时起，他就莫名的会去关注这个女人，他知道她的身上隐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可他是不在乎的，他相信她也不在乎。 交心永远会比交易令人愉悦的多。 他极目望向那寂寥的苍穹和原野，极力寻找着冰灵的身影。 “快拉我出来！”当冰灵的声音蓦地出现在灵魂深处的时候，姜辰顿时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他一时忘了该如何回应。 “笨蛋！”见对方失了神，冰灵有些愠怒般的喝道：“你再不把老娘从这个鬼地方拉出来，就别想再看老娘一眼！” 姜辰仍有些迷糊，他在镜壁上看不到冰灵，只得硬着头皮问道：“你在哪儿？怎么看不到你？” 忽听冰灵在心底猛地厉吒道：“滚开！”紧接着便传来数声异兽的嘶鸣，以及仙剑的吟颤。 冰灵显然跟某只怪兽斗到了一块，她的声音急促起来，气急败坏的道：“姜辰，还不快点！” 姜辰欲哭无泪，心说你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如何拉你出来？ 却在这时，天地之间忽的传来嗡嗡的梵音，就见面前的镜壁之中，倏地掠出数道柔和的佛光，顷刻之间，周围的一切都渡上了一道金边，姜辰本人也被笼罩其中。 那梵音抑扬顿挫、节奏分明，又被人用乐章的形式给表达了出来，霎时间佛光普世，大放光明。 姜辰像个虔诚的佛子，向佛而立。他双手合十，盘膝坐地，竟然进入了冥想之境。潜藏在心底的杂念尽皆消散，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又仿佛包含了所有生灵。 灵魂深处的兽啸剑吟渐灭，冰灵惊讶的执剑立于某个不知名的空间，她的身后，矗立着一只，小山般大小的成年红龙。 但这对剑拔弩张的人兽却同时望向了苍穹尽头，一尊阖着双眼的金色大佛盘卧在那里，娓娓的梵音正从佛嘴之中悠悠道出。 天地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祥和，冰灵似有所悟，也如同姜辰一般，盘膝、静坐、冥想！ 而那只成年红龙对着那尊金佛低吟片刻，最终也选择了臣服，扭头隐入了群山之中。 白云苍狗，二人不知这样静坐了多久。 某一刻，天地间的梵音陡停，佛光渐隐，光滑的镜壁重复本色。 姜辰心中微动，缓缓睁开了双眼，他自然的对着苍穹某处伸出一根手指，口中低喝：“现！”一柄碧芒大盛的仙剑，瞬间应声而出。 正是冰灵的仙剑无悔。 冰灵的身影也缓缓现出，二人相隔数里却眨眼即至，阵风拂过，便出现在了姜辰面前。就见那对本就湛明的眸子里，倏忽间即有神辉隐现，无需多言便知，此番她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她对姜辰微微点头，两人心意相通，立时并肩而立，共同望向了面前的镜壁。 已然失去一切影像的光滑石壁，蓦地掠出了几金云，那金云悠然飘进近二人，忽的就分裂开来，犹如下了一场金色的小雨。雨珠细密相连，构成了四句似是而非的偈语- “金风玉露殿，无心佛镇天。” “旧神遗址启，千世大劫现！” --- 姜辰和冰灵各自在心底念完这四句话，都愣愣然，不知言从何起。 这一次竟是姜辰先开了口。 “师父曾经对我提及一个传说，”他的嗓子似掺了金沙，透出几分沧桑之意：“天地初始，万物降世，神、魔、仙、妖、人、鬼六界尚未完全隔离，轮回一片混乱。其时，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开始变得贪得无厌，他们在欲望的驱使下，妄图染指苍穹一统六界。那是一个极其混乱的年代，无数恶魔由人而生。适时佛陀圣祖释迦摩尼转世轮回，六界之间竟无一人能阻止邪魔当道。人间征伐不断、满布疮痍，血雨腥风、民不聊生，无数恶魔拥堵了地狱，人间无法正常轮回。佛陀弟子道藏，见地狱众生受苦，遂发愿下地狱，救度众生，佛言‘吾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佛陀在那幽冥地狱中，一住千万年，无数厉鬼恶魔受他渡化，终得重返轮回。六界诸神大战，经过无数正义之士的不懈努力，六界之间的通道更被无数大法力者联手封印，六界间自此隔绝，轮回重归秩序。而那名渡了万千恶灵的佛陀弟子道藏，却因六界通道关闭，自此永堕幽冥。佛陀圣祖转世归天后，感念道藏的功德，便赐下无上佛力，封那道藏为幽冥守护，冥王之下，无敢不从。” 姜辰顿了顿，眼中对那道藏充满了钦佩之情，又说了下去。 “道藏之名，就此归于冥界所有，他的神迹再无重现人间。但却始终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在那诸神大战之后，万神归位，却有无数旧神遗址遗落人间，不知所踪，无数神技也就此失传。” “千万年来，世间六大修真圣地，道门离天、佛陀方舟、妖族圣城、冰域魔方、巫神领域、龙族魂冢，无不派出无数精英降世寻宝，却都空手而回，只得到一句似是而非的偈语‘无心碑现，旧神重启’！” 他望着眼前这方天幕般大小的光滑石壁，颤声道：“旧神遗址已经开启，我们看到的这方石壁，应该就是传说中，那位幽冥守护、佛陀道藏的遗失法器-无心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