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冰冷的他无人知晓
6月2日，双渔中学。 学校里唯一的阶梯教室聚集了全校师生，但能容纳千人的教室里，这十余人还是显得空荡。 几个教师神情严肃，学生们偶有交谈，压低的声音在教室里来回飘荡，但教室太大太空一些感时伤怀在这儿显得没什么重量。教室侧面还坐着一个没什么存在感，拿着纸笔的女人。 学生们里有人哭泣，他们伤感每一次离别；还有的满不在乎，他们总认为青春岁月里没有任何日子值得纪念。 齐安和他的秘书陈镜出现在了教室门口。齐安将伞顺手递给陈镜。陈镜抖了抖伞上的水，和自己的伞一起靠在了教室外走廊上的栏杆上。 齐安整理了整理衣服，走进教室。对着校长欧绍春举起了手，做了个止步的姿势，阻止了欧绍春的迎接和介绍。齐安径直走上讲台。 底下的学生看见有人上了讲台，短暂的沉默了一秒，然后更多学生自然的聊起天来。 齐安环视一周，学生在与朋友抒发青春的sao动，教师们肃穆仿佛哀悼，即使是那个表面专注的记者，也不过是在等待通稿，也不知她的心飘向何方。 没有听众的演讲者是孤独的，但齐安早已习惯。 窗外天色昏暗，浓云如墨，厚重的云层直压下来，这世界好似都矮了几寸，屋内低声细语不绝，让人更添几分烦躁。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今天，是你们的毕业典礼，也是这个学校的最后一天。”齐安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往前倾。 “曾经，这还是一个风景妍丽的海滨大城，那时我也在这个学校读书。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大变革时代啊，风云激荡，人才辈出。我与友人身在校园，口中交谈的全是未来。为了一个更美好的明天，不仅是校园里的我们，时代下的每一个人都在竭力去开拓未知的领域。我们渴盼着在命运的舞台上纵情燃烧自己的岁月，只待奔赴理想…” 郑一辛没有完全沉醉于自己情绪之中，还能偶尔听齐安说上两句。他看着旁白的学生，那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几年来，他倾注了不少心血。 郑一辛其实对齐安描述的深有感触，那时他还是个孩子。贫穷的童年里郑一辛其实并不觉得快乐，充实不了饭碗的生活不会太丰满。但后来双渔成了孤岛，他也长大了些，才意识到碗里只装了一半的饭，空的那一半其实盛着梦想，饭填满了碗，梦想就没地儿放了，即使当初的梦想就是能用饭把碗填满。 “如今，我当上镇长3年有余，从未有一天敢放松过。但我们却仍未找回过去。现如今，学校也将成为过去的一页，但你们…” 郑一辛很清楚齐安这些年做了些什么，双渔没有恢复往日荣光，但确实没有继续烂下去，可是，这还不够。郑一辛有些烦了，绕到后门悄悄走了出去，看见雨珠连成串垂盖在眼前，回头看齐安的讲话一时半会应该结束不了，干脆去拿了把前门外靠在走廊栏杆上的伞，然后走进了雨中。 “我在此诚恳的请求你们，双渔镇的重建需要…”齐安的话从教室里飘来。郑一辛回头看去，雨下四处静谧，唯有阶梯教室亮堂堂。 郑一辛在校园里闲逛，每一处都有他的回忆。教室、cao场、食堂，都是他的曾经，哦，甚至是学校围墙塌了一个角，找了几根铁丝把塌掉的地方绕了几圈的也是他。 郑一辛看到在雨里的那几根锈迹斑斑的铁丝，多少有些感慨。当时没挑过，铁皮都锈的让人感觉脆生了。但人是真有干劲，把塌掉的地儿围起来之后，还不嫌累，硬是把整个围墙的上方都给绕了几圈。 现在的话，估计不会了，没那个心气了。 郑一辛想抽根烟，学校的最后一天也无所谓禁不禁烟了。其实他早上就抽了一根。 郑一辛摸了摸兜，才想起来没火，早上还是找欧校长借的火柴。叹了口气，觉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又往阶梯教室走去。 郑一辛其实不想回去，因为他不太喜欢齐安。虽然他们都怀念过去，但不是同路人。 郑一辛想要的是还能和过去一样与世界相连，齐安苦苦追寻的只是让双渔变回那个大城市。 “图书馆的书籍仍然保存完好，我们的器具仍然…让双渔回到过去，这不是一个假设。” 讲台上的齐安言语坚定，充满自信，双手撑在桌上，像一座大山。 但讲台下的听众们显然都是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狠角色，齐安的话并没有传进他们耳里。 直到陈镜开始鼓掌，他们才似有所觉 ，教室间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脸上的振奋很难说和齐安的讲话结束有没有因果关系。 讲话结束后，众人本该散去，但外面漂泊大雨阻拦了脚步。一对学生情侣旁若无人的走到门口，女生从包里取出伞，给男生撑开，一起走了。其他人却没这好运，场间只有齐安他们来时的伞和欧绍春自己随身带的一把伞，众人只能呆在原地傻愣。 “欧校长，我看这样吧，学校里还有伞吗？你叫个老师和我们一起去取回来，带给大家吧。”齐安对欧绍春提议。 欧绍春从善如流，并表示昨天学校的杂工把仓库钥匙交还到校长室了，还是他和朱思老师去取伞吧。 齐安没同意，最后齐安、陈镜、欧绍春一起走了出去。只剩下教室里记者王茜，教师朱思，学生杨牧、刁瑶瑶、吴观山五人面面相觑。 王茜职责所在，打破尴尬，对剩下四人逐一采访，众人谈性渐起，场面变得热络起来。 此时，郑一辛仍未回来，众人再见到他时，他早已在cao场上变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