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 S级危险对象
希芙：“……” 像是听到了什么地狱笑话，希芙足足呆滞了有半分钟。 她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脑回路能让正常面对恐怖分子恐吓时，居然还能去想这些。 愚蠢和天真，不知道该用哪个词来形容对方。 或者说，这两个词都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生意人身上。 好在她还是及时反应了过来： “你说那个恐怖分子进店时，非常遵守规矩和礼貌？” “是的，至少在我丢失记忆前，他与平常前来消费的客人没什么不同。”男人点点头，表示她没有听错。 嘴唇轻微抖动了几下，再次唤醒手机，女人在屏幕上搜索着： 【夏普·安德森调查记录—— 夏普·安德森，哥城狩猎社团3号组织头目，性情暴躁、易怒，具有反人类、反社会、反政府人格障碍。 目前尚无情报确认，其是否为深潜症感染者。 目标行为轨迹： 9月11日下午3时22分进入疯王酒吧。20分钟后，酒吧内爆发激烈械斗，整个过程只持续2分钟。 有市民在动静停止后进入查看，发现店内遭大规模破坏。除昏厥的店长之外，现场包括店员、客人在内30余人全部丧命，且未发现夏普·安德森踪迹。 9月14日，夏普·安德森的尸体被发现于西街垃圾屯放处，死因不详。 其他资料正在调查中。 ——哥城警局第7行刑科】 希芙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视线回到面前这个男人身上。 平静，温和，毫无负面黑暗的情绪。 她轻轻揉着太阳xue，吧台椅上换了个坐姿方向，继续在手机上记录： 【S级危险对象接触记录2】 【确认记忆丢失，推测受到感染】 【推测夏普·安德森为深潜症感染者，且S级危险对象是受到其影响】 【无法确认夏普·安德森的死因是否与S级危险对象有直接关联，需等待调查结果评估】 似乎刚在转身的时候蹭到了吧台上的污渍，她抬手时，发现小臂内侧沾上了一层粉末。 是烟灰。 空气中并没有烟气味。 望了一眼长长的吧台，希芙也没发现哪里有吸过烟的痕迹，并且一旁酒柜上还贴有醒目的禁烟标志。 “抱歉。”李奥替她擦拭掉痕迹，满脸歉意。 似乎无法再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女人有些头痛的挥了挥手。 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很难推测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狩猎社团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而面前这个男人，虽然有些不大正常，但在夏普·安德森最终调查结果出来前，无法评估李奥是否真的受到了感染，以及他自身存在危及他人的可能性。 不过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目前他的情绪很稳定，没有显现出暴力倾向。 “好了，李奥先生。询问已经结束，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近期尽量不要离开哥城，我们有需要的话，可能还会随时传唤你。” 离开吧台座椅，希芙提出要求。 在哥城这个对警察没有多少好感的都市，通常这种命令只会招来纳税人的辱骂。 不过面前这个男人似乎十分具有修养，礼貌的表示同意后，将希芙送出了门，甚至分别前还打包赠送一份果酒饮料。 “敬哥城的守护者，祝您今夜好梦，美丽的女士。” 希芙露出微笑，转身快速离开。 9月进入阴雨的哥城，夜间气候并不温暖。 冷风吹在女人身上，带走最后一丝酒吧的温度。 穿过无人街区，她朝深邃的暗巷走去。 确认没有跟踪者与可疑人员，才重新掏出手机，编辑一条信息准备向组织汇报。 但还没来得及敲出第一个字符，突然发现自己的胸口上，一枚红色的光点正在微微颤动。 希芙身体僵硬在原地。 她能辨认出来，那是组织上用来消灭感染者的特殊狙枪。 很快越来越多的红点聚集到周围，直到确认她没有任何反抗，黑巷中才走出一位女士身影。 “……科长？” 希芙认出了对方的样貌。 女士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短暂观察了几秒钟后，精致面容上的严峻神色才褪去一些，用清冷的音色回答： “夏普·安德森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他确实是一名被感染者，只不过受到感染的时间只有3天。” “在此之前，他只是个性情暴躁，具有反人类、反社会、反政府人格障碍的普通人类。” “也就是说，S级危险对象没有被狩猎社团感染，相反是他感染了那名社团成员。” “他是真正的深潜症感染者。” …… 望着屋外女人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酒吧终于到了打烊的时候。 李奥将手中的酒杯擦拭干净放好，望了眼四周。 保安斯特林还静静坐在吧台角落，一口口吐着烟圈； 管家老卡尔在酒柜旁，用剩余的原料调试着新酒； 家养的老黑猫依旧在吊灯上穿梭，使得光线不停闪烁。 李奥神情有些阴郁。 他不喜欢警察光顾这里，尤其还是几天前来过恐怖分子之后。 尽管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才得以活下来。 尽管政府也认定自己是受害者，给予了一部分赔偿抚恤金。 但毫无疑问，这严重影响了酒吧生意。 严重影响了他的心情。 不知不觉中，他加重了双手擦拭玻璃杯的力道。 “咔嚓。” 一声轻响，酒杯被意外捏成了粉末。 玻璃残渣扎进手心当中，不少血珠从表皮下渗出来。不过简单擦拭之后，伤口很快就愈合，恢复如初。 但声响却让其他人的视线移向这边。 老黑猫不再嬉闹，从水晶灯上跳下，蜷缩到李奥怀中。 中年管家收起了湿巾。 年轻的牛仔熄灭了烟头。 “不必过于郁闷，这只是一次例行询问。那姑娘是一个人来的，我能感受到。说明警察还没有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 老卡尔过来拍了拍李奥的肩膀，声音就像一名安慰孩子的父亲。 “相比之下，你更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是作为一名合格老板的必要素养。” “但是那个小妞的来意并不单纯，普通的警察可没胆量追查狩猎社团那帮疯子。”一旁的斯特林吐出长串的烟圈，看到李奥脸色稍稍缓和，又重新掏出一根默默点上： “我听最近来喝酒的那帮家伙们谈起过，哥城警方似乎秘密成立了一个特殊部门，专门来对抗狩猎社团。” “现在不仅是恐怖分子，就连他们也找上了你……我的建议是，及时消除隐患。只有让那个小妞永远闭嘴，才能让她背后的势力保持安分。” “就像几天前，对待那位恐怖分子一样。” 他将卷烟叼在嘴里，掏出夹在腰间的左轮手枪，一发发上着子弹。 怀中的喵咪像是害怕金属碰撞的声响，惊叫一声窜下吧台跳上酒柜。 剧烈摇晃的灯光下，它一路逃窜，将原本摆放整齐的酒杯纷纷撞掉下来，屋内顿时响起了密集的玻璃摔碎声。 斯特林被这畜生吵得不厌其烦，当场就向黑暗中扣响了扳机。 老管家则挥舞着手中的拐杖，将飞来的子弹与破璃碎片弹开，一边咒骂着一人一畜。 只有李奥无视着屋内的混乱，继续安静的擦拭着酒杯。 脸上的表情越发阴郁。 …… 酒吧外的对面街区，两个女人正站在居民楼楼顶，向下俯视着酒吧内发生的一切。 与此同时在她们身边的，还有十几名摆好架势、随时准备射击的狙击手。 通过瞄准镜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李奥正站在吧台后安静的擦拭着酒杯。酒吧大厅中明明只有他一人，却像是正在被歹徒袭击一般： 吊灯毫无规律的疯狂摇晃，到处都是被掀翻的桌椅和被砸碎的酒瓶酒杯，不时还有手枪弹孔般的裂痕出现在大门和玻璃窗上。 但所有的混乱都无法伤及这个男人，对他来说就像是无事发生。 “看来组织情报部门的推测是正确的，他确实可以被列为S级危险对象。” 观察了几分钟后，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两名狙击手说道： “向总部汇报：S级危险对象已经可以确定为患有深潜症。” “目前下潜深度：未知。” “显现意象：未知。” “失控程度：无法确定，需进一步接触。” 两名狙击手飞快在通信工具上记录着，很快便将报告发送回去。 几秒钟后，其中一人开口道：“总部询问，今晚的接触行动中，是否有组织成员受到感染。” 黑裙女人望了一眼身边精神状态有些萎靡的希芙： “没有。但介于狩猎社团也盯着上了S级危险对象，接下来的行动我申请亲自参与。” 下属只怔了一秒钟，很快就反应过来，将信息发送回去。 “我可以暂时不把你遣送回组织，但接下来的所有行动，都必须听从我的安排，明白吗？” “当然，我也希望你能在这段时间里，好好学习下如何控制自己的意象。毕竟一旦陷入失控，即便是我，也无法在限制器下将你救回来。” 女人向希芙说道，言语中并没有多少情感，如同月色下她的肌肤一样冰冷。 看了眼手背上闪烁着荧光的圣十字印记，希芙无奈又庆幸的点了点头。 如果队长不是自己的jiejie，如果自己在酒吧时李奥陷入了失控。 无论哪一个，都无法活着渡过今晚。 “那他怎么办？”她指着酒吧中依旧在擦拭玻璃杯的男人问道，“狩猎社团的3号头目在这里出了意外，他们不会当做无事发生。” “是的。”黑裙女人点头同意，“但自从夏普·安德森丧命后，他们却突然销声匿迹了。” “或许是忌惮未知的能力，或许是计划着更大的动作……总之，沉默绝不是狩猎社团的风格。” 说完她便不再观察，牵起长裙转身走向背后的黑暗中。 “我们需要采取主动……接下来的行动我会直接参与，你暂时就安分些吧。” “小心些，希芙探员。别让爸爸mama为你担心。” 长裙被掀起，月光下化作一片蝙蝠，迅速飞向远方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所有持枪的狙击手也都动作统一的收回装备，转身毫无声息的撤离。 只有希芙望向酒吧里那个收拾完毕、准备打烊的男人，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