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卫(一)(45)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呀!” “人都是有不同命运的!” “不知是否有可治疗的偏方” “大夫没说,有咱也不知该是上哪儿掏腾去,要是有大夫还不用来治病吗!” “要不是爹为了给咱俩张罗婚事把这病给耽误了,早些医治,也许就不会这样了,是我对不起他!” “事情已经出了,你也就别责怪自已了!” “这些年来,我是游手好闲惯了,家里活也没干上多少。就是爹出外做工,我也没为娘多搭把手,可他们却从没有过多指责我。现在,我才知道爹娘对我来讲在心目中是何等的重要了,你和他们,在我的生命中是缺一不可的!日子无论是富与穷,只要是和睦平安就是幸福的!” 柳杏梅对他的这种人生感悟而感动着。 夫妻相拥,黯然而泣! 自此之后,陶振坤这个做儿子的就终日是眼泪泡着心了,他虔诚的祈祷祝福,愿冥冥中的神佛保佑,希望能在爹的身上出现奇迹,这种“怪病”能够得到治愈。爹是支撑这个家的顶梁柱,是不可倒下的,如果真的失去了,那将会是意味着什么?心里的幸福感必将会流逝,抛下尚且年轻的娘可怎么办?每个人都有捍卫自己幸福的权力,所以他要努力把握现在所拥有的! 由于陶其盛重病在身,那种病如同判了死刑,只在朝不保夕间垂死挣扎。柳杏梅主动要给公公做寿衣,量身剪裁布料,她心灵手巧,手工精细,自信不会现丑的。 而终日以泪洗面、忧心忡忡的邱兰芝却对她说:“孩子,还是由娘来做吧,不是娘看不上你的针线活儿,是你爹这辈子也没穿过几件像样的衣服,也许这是我给他做最后的衣服了!” 柳杏梅理解婆婆的心意,见婆婆又在落泪,就劝慰道:“娘,既然爹的病已经是这样了,你就是再着急也没用,别把自己也糟蹋出病来,家里的一切还指望你来管呢,到了这个时候也得往宽处想了。几付药下去,说不定爹他就好了呢!” 从回来的当天晚上,她就从孟万鹏家借来了熬药锅子,开始给公公煎汤药来喝。陶其盛的病,一家人都是把希望寄托在了药物治疗上了,别的没有办法。 那药剂之中,自是有认识的东西,因为身处山林之中,有些草药是见到过的,无非是:红豆杉、蟾蜍皮、蟾酥、西洋参、全蝎、黄芪、当归、三七、绞股蓝、白花蛇舌草、半边莲、山慈菇、铁树叶、薏苡仁、百合、穿心莲等等之物,不认识的也有几种。 等陶其盛几付药喝下,其病情也不见好转,几乎是快要卧炕不起了,他面色蜡黄,日渐憔悴,人也越来越是瘦弱了,看来是到了无人能妙手回春的地步! 在天气好时,有时在劝说下,邱兰芝就搀扶着丈夫走出大门,让他在一张板凳上坐下晒晒太阳。就是再坚强的人在病魔面前也会变得脆弱不堪的! 留给陶其盛的日子几乎是屈指可数了,往事则成了他的回忆,无论是喜怒哀乐! 对邱兰芝来讲,对丈夫更加多了眷恋之情! (关于癌症一说,旧时期人们对此病也只是有个肤浅的了解。在我们玉皇村,就有一个年轻人,他从不喝酒吸烟,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却很突然地得此病死了。都说烟酒对人是百害而无一利,但我认为一切都是因人而异。我不懂医学,医学也就是科学。我见过很多高龄人,他们八-九十岁甚至是到死才算是戒掉了烟酒。如果说不喝酒吸烟,就能长命百岁了吗?有些科学认为的东西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我这么说,可能会得到很多人的反驳,认为是谬论,但信不信由你了。就我个人认为,长寿和短命的关键在于家族遗传基因是非常重要的)。 不几日,那一整套寿衣便已做好,可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一个做妻子的爱和痛,并把泪水也缝合在了里面! 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亲人在病魔的折磨之下还能苦苦支撑多久,每一天的心情都是沉重的,简直是煎心熬肝一样,可以说是度日如年!陶其盛越发的病重了,娘三个聚在一处偷着商量,除了陶振坤的两个姑姑,也没啥亲亲故故的可以去送个信,让来见上一面。只有儿女亲家这一门子亲戚,但也可算是路途遥远,再说路上也不安全,所以也就作罢了。 简短节说,陶其盛的jiejie和meimei接到信儿后,和丈夫孩子回来探望,自是难过万分了,血脉亲情,都有生离死别的心痛!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那是可想而知的。姐妹俩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呢,谁能撇家舍业的能天天在弟弟哥哥面前守着,三天后还是在肝肠寸断中难舍难分的离开了! 这天傍晚,柳杏梅正在做晚饭,忽听黑虎在叫,出门一看,见是两个中年男女站在了大门口。她一看之下,不禁是喜上眉梢,原来是她的爹娘来了。她高兴地冲屋里喊了声:“我爹娘来了!” 说完她惊喜之下奔上前去。风尘仆仆的夫妻俩,衣着很朴素,看上去有些狼狈不堪,表情很不自然。但在喜出望外之下,她没留意这些。 “爹!娘!你们咋来了?” 她娘就泪眼盈盈地先说:“还不是想你了,结婚这么久了,也不见你回去一趟,你是把爹娘给忘了!” 柳杏梅就扑进了娘的怀里撒了个娇,抱着娘就流下泪来说:“女儿怎么会忘记你们呢!我们刚才还念叨你们呢,没想到说曹cao曹cao就到了!” 她娘一副舐犊情深的样子,泪眼盈盈地摸着她的脸颊问:“你不同意和振坤的婚事,俺和你爹都很惦记着。也不知道你咋样了,就来看看,孩子,你还好吧?” “都很好,既然嫁给他了,也就认命了。” 她娘抹了把泪又说:“俺和你爹还有你爷爷奶奶都是因为当初看中了陶家人是勤俭持家、老实忠厚,才给你们订下的这门娃娃亲,还有就是——” “是什么?” “别往没用的上扯!”柳承德冷漠地瞪了眼妻子。 她娘只好闭口不说了。 柳杏梅在想:难得见到了爹娘,她一定要把关于自己的出生和被陶其盛救自己一命的事问个明白。 她娘卢桂莲是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女人,不丑也不俊,和女儿一比就有了宵壤之别的了。不过她在生儿育女方面确实经历过一桩匪夷所思的怪异之事。那是鲜为人知的,至今几乎是被守口如瓶着。 当柳杏梅看向爹时,就发现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惊讶地问:“爹,就你们俩来的吗?” “嗯!”柳承德随即长叹了一声。 “爹,出啥事了吗?” 她娘擦了下眼睛说:“别提了,我们险些见不着了!” 柳杏梅愕然,就问:“为什么?出了啥事?” “在路上俺俩遇到土匪了,就是在‘蛤蟆沟’那地方,从山上跑下来五个人,其中一个当头的,是个黑大个子,手拿双枪,他们都用布蒙着面。把毛驴车抢去了,也把俺俩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搜去了,幸好是没要俺俩的命!” 夫妻似仍在那惊险之中心有余悸! 柳杏梅听后,感到了震惊,见爹娘焦急难过,就安慰道:“这挨千刀的土匪,也闹到跟前了!捉不尽的虱子拿不净的贼,他们也是被生活所逼迫的!着急也没用,伤财是免灾的,只要你俩平安无事就好,快进屋吧。” 驴车对穷困的农民来说,那简直是半落家业呀! 走进院子,往屋里走时,柳杏梅还问:“我爷爷奶奶的身体还好吧?” 她娘说:“都硬绑着呢!别看眼见快八十的人了,你爷爷拎桶水都没问题,你奶奶是闲不住的人,还帮俺忙一些活计的呢。” “人老了更不能闲待着,需要锻炼身体才行,那我哥哥嫂子和胖胖都好吧?” “都好!你走后的那几天,胖胖嘴里老是喊着想姑姑了,又哭又叫地闹腾了几天,现在日子一多,他倒也忘了些!” 听到家里人都好,这是件高兴的事。被亲情之爱所包围,是人最幸福的事。 这时的柳杏梅想起了陶振坤问起她又没说的话,关于娶亲时她死活不肯穿上嫁衣跟着走时,是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把她叫到没别人的屋里说了一番让她无法再抗拒的话。 奶奶当时拉着她的手哭着说: “梅子,还是认命吧,你就别再怪你的爹娘了。当年给你和振坤定娃娃亲时,谁也没想到你会不同意。这种事也不止是咱家,再者说了,陶家那是过日子人家,也不算是把你往火坑里推。要是你爹不跟陶其盛有交情,不了解陶家是啥样的人家,也不会轻意就定了这门子亲的。不管怎样,起码你和振坤还见过几次面呢,不像当年我跟你爷爷似的,那是隔山买老牛,只在结婚那天当揭了盖头才知道对方长啥样,就是瘸子瞎子也得认了!现在,俺俩还不是儿孙都有了。” 爷爷那苍老的脸上也挂着泪说: “人这辈子的缘份都是随命摊,想好不一定就能得好,就别挑肥捡瘦了。振坤那孩子虽说长得不咋的,但看上去倒也忠厚老实,这比啥都重要。就是长得好天天看着,那能当大米白面吃吗?一个人就是再丑,等看习惯了也就顺眼了。你呀,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有这世道,兵荒马乱的年代,土匪横行,谁家有大姑娘小媳妇的都担着心!咱们这个家谁也不愿意把你打发出去,就是舍不得能管用吗?这姑娘大了毕竟是人家的人!能嫁到和平村去,在那山林里,倒也安全,让家里人也放心些。还有,你要是不愿意也行,咱把收下陶家的彩礼给退了,这门亲事就算拉倒了,俺和你爹去陶家负荆请罪去。可你想过没有,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说出的话还能收回来吗?!你要是不跟着去,陶家丢了人不说,咱们家的脸上也不光彩,你还让爷爷在这个村子里住不住了?你爹跟爷爷一样,一辈子行地正走地端,办的事从没有让人在背后指着脊梁骨说三道四过!还有,你哥哥娶媳妇时也借了别人家的钱,到现在还没还清呢,本来还指望着着你嫁人时的彩礼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