唠嗑(一)(31)
“我知道,现在要占你身上的便宜倒可以,要是占你嘴上的便宜可就难了!” “你别没个正经的!” 陶振坤嘿嘿一笑。 “爹可是救过你一条小命儿的,你得知道感恩图报才是。” “你说啥?”柳杏梅一愣。 “在你出生时,是我爹救了你一命。” “滚一边儿去,瞎嘞嘞个啥,七不沾边八不靠沿的事,我跟你爹咋还扯到了一块了你就别瞪眼说瞎话了!” “这事儿你不知道?” “知道啥呀?” “不知道以后问你爹娘好了,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只是知道你就出生在那‘巨-rou’和‘屄-坑’的地方。” “胡说八道,简直是无稽之谈!这是你小子又在变着法儿的取笑我呢吧?” “信不信由你!” “那你得给我说个清楚!” “这事你爹娘没跟你说起过?” “当然没有了,咋回事?” “以后你问你爹娘好了,一问便知,不是我有意在捉弄你就是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不过你不知道也好,说起来也不算是啥光彩的事。要是真说起来呀,没有这事,怎么能谈到我俩这是千里有缘来相会呢!” “你瞎唠叨啥呀!究竟是啥会事,我这就去问你爹娘去!”柳杏梅说着就要起身下地。 陶振坤一把又把她按倒说: “稍安勿躁。就你这火爆的脾气啥时才能改改呀?!你也不想想,就连你爹娘都不愿跟你说的事,这话你怎好问的出口来是吧?算我多嘴了,你要是真想问的话,我看你还是等有机会时问你爹娘好了。也算不得是啥坏事,用不着往心里去。” 柳杏梅一听这话,也就忍耐住了急躁的性子,不过一颗心却开始七上八下了起来,难道说自己的婚事会和自己这出生有关系?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打死我都不带相信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听你这话的意思吧,除非是你重新钻回你娘的肚子里去,然后再爬出来,那样也不知——” “说这话你也不觉得缺德!” 陶振坤嘻嘻一笑,接着继续翻动着书本,同时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柳杏梅,笑了下说:“别想太多了,会伤脑筋的。” 柳杏梅却在心里打定主意将来要非把这件事搞个明白不可,由于勉强打起精神问:“那书上的字你认识吗?” “多数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不过都觉得有点儿脸儿熟似的。” 柳杏梅苦笑了,说:“看来你真是从那爹哪儿学来的东西都随着大粪给拉出去了!” “可不是咋的!我也听我爹讲过这书里面的人物,你倒像里面的一个人。” “谁?” “当然是王熙凤了,除了她还能有谁配得上你,那可是除了她之外配别人就对不起你了。” “去你的,我却不喜欢王熙凤。” “为啥?” “因为她貌美如花却心若蛇蝎,攻于心计,最狠毒不过了!” “那你喜欢谁,不会是贾宝玉吧?” “贾宝玉是我最讨厌的人,没有男子汉气慨!” “那你喜欢谁?” “就是十二金钗里面的薛宝钗了,她温雅贤淑,心地善良,我——” “哈哈——” “你笑啥?” “我笑你你喜欢的人咋就跟你的性格不相配呢?可笑!可笑!真是可笑!” “我这性格我也不喜欢,可是生就的骨头长就的rou,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是天生的改不了!” 陶振坤没说啥,顺手从柳杏梅的头上把那支黄登登的簪子拔了下来,这支簪子长约半尺有余。 柳杏梅一把抢了过去。 “谁稀罕,啥破玩艺儿,当个屄儿宝似的。我是愿意看你这条大辫子,垂到屁股蛋子时来回摆动的样子,带劲!可比咱家那驴尾巴长多了。”陶振坤就抓起了她那散落开的又粗又长辫子摆弄着,真是油黑发亮,在辫梢儿处用红头绳扎住。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好汉子不说屄,好狗不撵鸡,你可倒好,啥脏话都敢噜噜,三句话不到头就拐弯骂人。” 柳杏梅说着翻了下身子,趴在炕上,把枕头垫在胸前,手里拿着那支尾部雕镂成一朵梅花形状的簪子,做工精湛巧妙,还坠有两串小穗子。她用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仔仔细细端详着,并且说:“你说这是啥破玩意儿,你家可是没有。这可真是个宝贝,是纯金子的。是我太姥姥传给我姥姥,我姥姥又给了我娘,我娘又给了我的。别看我娘家没赔送什么嫁妆,你们看着就觉得寒酸,这个簪子可值钱了。” “你以为就你有宝贝呢?实话告诉你吧,我家也有宝贝的。”陶振坤侧着身子看着她手里的金簪子,不以为然地说。 柳杏梅的眼睛一亮,就问:“究竟是啥宝贝,快说?” “是张虎皮,也是我家祖传的,被娘一直锁在柜子里。另外,我采了颗野山参,虽说有了年头,但挖早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真的?虎皮!” “当然了,谁骗你不是人!” “那我可的看看,我可是没看过老虎是长啥样子的,也开开眼。” “当然可以了!你小时候来我家大概有三趟吧?就没看到吗?” “我是来过三趟,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呀?”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将来j是要给我当老婆的,自己的老婆我还能记不清楚。” “说你胖吧还真喘上了,险些没成你老婆。” “要不是对你来个霸王硬上弓,恐怕现在你还是个没开-苞的黄花大闺女呢,说来道去的,我够英明果断的了吧?” “你还有脸说呢,也没个羞臊的!你家的宝贝我能看到了?还不得藏着掖着的!” “这话也对嗬,别人都不知道。” “虎皮值钱吗?” “不清楚,大概多少也总得值点儿吧。” “你们家是穷掉肾了,还用虎皮当传家宝呢,真是件新鲜事儿,还真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呢,连书本里也没看到过!照这样看来,从那老祖宗那辈儿起,就没富裕过!” “也许吧!就是咱们这跟前的山上就有老虎,我跟苗运昌打猎时就曾亲眼见到过,那时他还活着,可惜人却没了好两年多了!”陶振坤想到了苗运昌,自然就会想到了吴荷。 “他是怎么死的?抛下了吴荷和孩子可够可怜的了!” “是打猎时不知是被狼还是别的什么野兽给吃了!” “悲哀呀!嗳,你家有存钱吗?你爹这些年当木匠,应该是攒下些了吧?” “你没听说过吗,一年下来,影匠白嚎,木匠白凿。如今这世道不太平,就是有手艺也不敢出远门揽活的。在这屁股大的村子里,一年到头下来也没几个婚丧事的,打家具做棺材的多不了,所以说就赚那仨屄俩蛋的,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可——不过嘛,说归说,总之比较起来,就比没手艺的人多少强了些。这些年倒也口挪肚攒的积蓄下了点儿钱,不过咱俩这一结婚呀,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罢了,结果呢弄得是rou蛋精光,幸好没拉下饥荒也就算是烧高香了!” 他是有所不知,他的爹娘为了给他结婚还真就拉下了不少的饥荒了,只是隐瞒着他罢了。 “为啥?这婚结的一结就给你们家结穷掉肾了,不至于的吧?!” “还不是你爹那老财迷,还把兄弟呢,他可够黑的了,和我爹要了四百斤小米,伍佰元钱,才能让我娶你,这简直是在卖闺女嘛!” “这也是你爹娘养你这个败家子儿儿子赚的!彩礼那可是当初就这么讲的,我家一窝八口的总得活着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话又说回来了,总不能白养我十八年吧?不然那样养闺女可真就成了赔本买卖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噢,现在你知道吃亏上当了,那你当初咋还不退了这门亲呢?” 陶振坤叹了口气说:“哎!要不是相中了你,就是你上赶门子嫁我我还不要呢!” “那礼份子是多少,刨去吃喝等花项总得有赚头吧?” “这个你也不是不清楚,爹娘都跟你叨咕恨不能都有八百遍了,咱这小门小户的,没有和当官为宦的有交往,也没摊上有尿(能耐)的亲戚,满打满算的弄个没出窟窿就不错了,完了剩下的还不是礼尚往来的账,等以后谁家有事不得还回去呀!也别说,咱俩这结婚席店儿在目前村子里也能占个中上等了,八盘四碗的,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不丢份儿,要说每家每户一个不落的都来捧场是不可能的,我给礼账过了下目,除了那个一向是抠嘎不撇的老光棍儿——矬子朱乐,还有穷光蛋的楚云昭,都来了,这让咱家脸上有光呀!” “这还用说,谁有粉都爱往脸上擦,没有愿意往腚上抹的。想要脸面就得打肿脸充胖子,不过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儿!你应该子承父业,学这木匠手艺的,将来也好养家糊口?” “我不喜欢叮叮当当锤锤凿凿的,所以教我也学不会。听说爹的手艺是跟姥爷学的,可姥爷死了时却没能给自己准备下一口棺材,是用高梁杆子卷出去的!” “这真是‘卖炕席铺土炕’!这一家子过日子八家子在立高瞧着呢,以后咱得好好过,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你说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