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化敌为友
朱茂打开密室出口，提了板斧当先开路。令夫人陪着令雨中随后跟上，令行风手提长剑断后。 密室修建在地下，出口在令府后院假山之后的灌木丛中。 彼时已至四更，不知何时，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昏地暗，院中无光，整个令府被包裹在黑暗压抑之中。 雨滴落在琉璃瓦上，落在青石板地砖上，滴滴答答。 偌大的令府果真已没有人了吗？那些家将仆人都去了哪里？马魁的部下又埋伏在何处？ 令雨中倒吸一口凉气，难道马魁已将令府上下屠戮殆尽？ 令雨中低声道：“爹护着娘，孩儿前去查探！” “中儿，忘记爹说得了吗？”令行风沉声斥道，“出府之后，直奔南城门，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回头！” “孩儿……好吧！”令雨中心中一酸，无奈点头。 “老爷、夫人，啊，还有公子，都回来啦！这可太好了！” 令雨中抬眼望去，见一身着灰布衣衫的男子一撅一拐从厅内走出。那人脸上多是污秽，看不清面貌，只凭衣着认出是家中的仆人。 正在四下打量的朱茂低声问道：“你是谁？我怎么好像不认得你。” 那仆人也不答话，却忽然坐倒在地掩面哭泣。 令雨中急忙上前问道：“家里出什么事了？” 那仆人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受了惊吓，全身剧烈颤抖，哭泣转为呜咽，深埋着头显得痛苦已极。 令雨中伸臂拉起那人，问道：“其他人呢？是不是都遭了毒手？” “公子，公子，他们都惨死在兵卒的屠刀之下啦！令家数十口人无一幸免，死得很惨很惨。”那人咬牙切齿哭着说道。 “岂有此理！”令雨中大怒，随即断定必是大将军马魁手下兵将所为。 “公子，您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啊！”那仆人紧紧抓住令雨中的手腕说道。 “好。”令雨中点头答应，但不知怎得，心中闪过一丝疑虑，这仆人看似羸弱，手劲为何如此之大？ “啊！”令雨中一声呵斥，勉强躲过那仆人刺向他小腹的匕首。 若非他得到了父亲的七成功力，反应、敏捷比之前强出太多，又因为方才那人抓得他手腕太紧，让他产生了怀疑，否则只怕很难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偷袭。 那仆人一刺落空，狞笑一声，揉身再上。 令雨中勃然大怒，闪身躲过之后踢出一脚正中那人胯部，那人双膝着地，刚想起身，又被令雨中一脚踢中前胸，仰面摔出去老远。 令雨中不再理会他，转向令行风说道：“此人定是马魁派来的jian细！” “是。”令行风淡淡道，“你观察不细，才会差点着了他的道儿。” “爹，您早已看出来了？”令雨中疑惑问道。 “不仅是我，你娘，你朱伯伯，都看出来了。”令行风道，“出来吧，事到如今不用再藏头露尾了。” “啪啪啪。”一褐衣中年男子轻拍双掌，缓缓走出，二十余名劲装黑衣人随即现身。 其中一人随手拎起那暗算令雨中、倒地不起的“仆人”，抛出老远。 可叹那人本已受了令雨中重踢，落地之后口吐鲜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令丞相果然非比寻常，怪不得皇上如此忌惮你。”鼓掌的褐衣人阴笑道。 “马魁在哪里？你们把我家的人怎么样了？”令雨中戟指问道。 朱茂亮出板斧全神戒备。 来得人都是高手，要杀出去谈何容易。 “中儿，这些人可不是大将军马魁派来的。”令行风扫视全场。 “令丞相何出此言？”褐衣人歪头笑问。 “马魁的兵将怎用这般打扮？”令夫人冷声说道，她不经意间向儿子身旁靠去，“有什么话快说，我们没可工夫耽搁。” “啪啪啪。”褐衣人再次鼓掌，“人言令夫人孟秋波乃女中豪杰、智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此人顿了顿接道：“马魁的手下正在四处搜捕各位，武威城已全城戒严，没有马魁的令牌，任何人不得出城，所以啊，此刻只怕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武威了。” “不过请放心，令府现下是绝对安全的，无论是马魁的人，还是韩绥的手下，暂时都不会进到令府来。至于原因嘛，请令丞相、令夫人猜上一猜。哈哈哈！” 不知为何，令雨中十分厌恶褐衣人的笑，恨不得冲上去赏他几个耳光。 笑有很多种，此人的笑无疑是最让人讨厌的那种。 “难道你是左亲王派来的？”朱茂问道。 令雨中暗暗点头，马傲风一向与爹爹交好，倒有可能相助，但转念一想又否定，马傲风还没有这种实力和胆气。 果见褐衣人微笑摇头，嘴角流露些许不屑。 “嘿嘿，令某人忠君爱国，此番也是逼不得已才行此下策，我绝不会答应右亲王开出的任何条件，我劝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令行风正色说道。 令雨中心中一动，怪不得方才那人要偷袭我，原来这些人都是马傲伦派来的，如此说来他们是来杀我的。 令雨中当即凝神戒备，以防敌人骤起发难。 褐衣人脸色一变，随即恢复如初，笑道：“王爷想跟令丞相做笔交易，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什么交易？”令雨中忍不住问道。 “令公子杀了世子，王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免不了十分心痛。”褐衣人凄然道，“不过王爷也说了，世子终是错了，王爷还说，世子有此下场，也怪王爷平日对世子疏于管教。王爷还说，令丞相乃国之栋梁，是大凉的基石，大凉可以没有韩绥马魁江诚起之流，但不能没有令丞相。” 令雨中差点忍不住欢呼喝彩，更忍不住要大赞马傲伦深明大义，立马对其生出好感，全然忘记在刑场之上要砍他头的人当中，正有马傲伦父子。 但转念一想又明白这只是马傲伦收买人心的一种手段罢了。 只听褐衣人接着说道：“王爷向来深明大义，处处以大局着想，所以王爷想与令丞相化敌为友。”说到此处，褐衣人微笑着闭上了嘴巴。 令雨中一呆，心中默念“化敌为友”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