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功告成
令行风又一字一句详细解说天心诀功法的精要。 这些精要令雨中听过多次，以前每当闻及，便觉心烦意乱，头昏脑涨，但此刻听来，竟说不出的舒坦，心底希望父亲能多讲一些，多说一会。 就算不讲天心诀功法，讲讲其他的武学、兵法，亦或是一些做人的道理也是好的。 起初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好学”，等细想之后明白过来，不免心中一痛。 出了家门，离开武威，自己就要孤身浪迹天涯啦，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父母双亲。 临别之际，父母过往的谆谆教诲一一闪现在脑海之中。 “爹，孩儿错了。”令雨中哽咽道。 “傻孩子，你懂了就好。”令雨中感到父亲宽厚的手掌摸上了自己的头，“以后爹爹mama不在你身边，你要懂得照顾自己，要记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是也绝不能一味忍让，忍到不能忍时无须再忍，该出手时就要出手，一旦出手就不轻言罢手。所以啊与人动手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是要稍加惩戒还是要取人性命。” “嗯，孩儿记住了。”令雨中满口答应，以往这些话他听见就烦，现下竟如聆仙乐一般。 “太子马玉、世子马岙皆不是东西，做尽了坏事却不得惩戒，这次总算遭了报应，你做得很对。”令行风终于说出心底话。 “爹！可是……” 令行风摆手阻止他说下去，接道：“就算你不杀世子、不伤太子，韩绥、马魁亦会找其他的借口对付令家，皇上未必会为我们作主。唉，为父一生对得起凉国，临到老时居然要背井离乡。” 令行风重重叹了口气，顿了顿又道：“中儿，你生在凉国，始终是凉国的子民，他日若是得势，切不能忘本，至少给凉国留下最后的体面。” 令雨中点头答应。 “好啦，时候不多了，闭上眼睛，放松全身，待会不管有何种感受，都要忍住不能乱动，更不能运功抵御。”令行风嘱咐。 令雨中不明其意，诧道：“何故如此？” “照做就行，不要问太多。”令行风言罢出手如风封点了令雨中檀中要xue。 令雨中气息受阻，心中一突，心想爹爹要做什么？想起爹爹方才的嘱托，闭上眼睛，尽量放松全身肌rou。 说来也怪，他竟然真能做到心静如水，没半点杂念。 突然间，令雨中只觉头顶百会xue中有一股暖气缓缓涌入，下沉到檀中气海之中，稍作停顿之后沿着全身经脉流动，最后汇入丹田，整个人因此暖洋洋的，感觉说不出的舒坦。 这股暖气源源不绝，生生不息，起初流得不快，后来慢慢加快，再到后来，暖气变成了暖流，从百会xue奔涌进入自己体内。 令雨中大吃一惊，心想难道爹爹在传功给我？ 他想大声呼喊，却只是张大了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 “啊，阿风，你在对儿子做什么？”是母亲的声音。 “夫人莫慌，再过一会便大功告成了。”令行风缓缓说道，语音微颤。 “啊，你在传功给他？”令夫人又问。 “是啊！”令行风颤声道，“中儿练不成天心诀，独自闯荡乱世太过危险。” 令雨中大骇，想让父亲停手，却苦于喊不出半个字，也动不了一根手指头。 一滴水、二滴水……十滴水……令雨中默数到三十滴水的时候，感觉父亲终于停止了传功。 “马上依照功法行气一个大周天！”令行风低喝。 令雨中不敢多想，急忙照做。 也不知过了多久，令雨中倏然开眼，只见父亲和母亲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密室中已有了光亮，是令夫人点起了墙上的油灯。 “爹，你……” “好啦，成功啦！”令行风笑道，“爹爹已将七成的天心诀功力传给了你，现下你体内真气充沛，只是还未融会贯通，只要勤加练习，不出半年，便能突破第五重，之后坚持不懈修炼，终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咳咳……” “可是爹爹你岂不是半废了？”令雨中伸手扶着咳嗽的父亲，单掌抵在他后背为他顺气。 “臭小子，别小看了你爹爹。”令夫人眼含热泪说道。 “你娘说得没错，爹只要歇息一个时辰，便能恢复体力了。”令行风道，“虽然我只剩下三成功力，但以爹的剑法，应付一般高手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还有孟女侠整日陪在我身边。” “从未见过你一张嘴巴像今日这般甜。”令夫人轻推了一把说道。 “好了，再过一个半时辰，我们便出去瞧瞧，找找有没有机会混出城去。”令行风说罢盘腿坐好修炼。 令雨中认得父亲的练功姿势名曰“五心向天”，乃是修炼内功最玄妙的打坐方法。 可惜身处密室之中，没办法吸取天地之间的灵气，否则必能事半功倍。 令雨中本想与母亲说话，但怕打扰父亲静修，索性也摆了个五心向天的姿势，运转全身真气，练了一会便觉妙趣无穷。 不知不觉一个半时辰已到，令雨中睁开眼睛，发觉油灯已熄，但自己竟能看清黑暗中的事物，连父母脸上口鼻眉毛都能看见，不觉满心欢喜。 “噗”的一声，密室中亮起火光。 令夫人拎着一个包袱亲手缚在令雨中背上，又自腰间摘下一柄匕首插在他腰带上。 令雨中认得是经常把玩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利刃。 令夫人又为儿子整理衣衫，梳理头发，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却似已说了千言万语。 最后，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脸上满是充满慈爱的微笑。 令雨中眼含热泪，哽咽道：“娘，我……我……”他说了两个“我”字，竟无语凝噎。 令夫人柔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轻易落泪？”抬手为儿子擦去眼角的泪花。 “记得带个漂亮的姑娘来楚国找我们。”令夫人笑道，“听说南方的姑娘甜美可人得紧呢！” 令雨中破涕为笑道：“娘，您可少来消遣我了，像我这般顽劣的人，怎会有姑娘看上？” “瞎说，长平公主不是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你吗？”令夫人笑道。 “拉倒吧，我可不喜欢她。”令雨中一颗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 “好啦，准备出发。”令行风打断了母子的对话，“中儿，出了密室之后，你便往南去，不必理会截杀，也不用管我们，可做得到？” “爹，这个……” “听你爹的话，有朝一日我们一家人自会重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