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清点麦仓是今天工作的收尾，平时如果只有少年一人的话，可能得花上半天的时间才能完成，这间粮仓是整个村子调度的，将领主调度来的过冬粮和村子收的过冬粮分开放，种子也和粮食分开，计划是明天将这些种子发下去，已经是傍晚，初春还伴着刚过去的寒冬的最后一股劲儿，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的壁炉生火。

    少年也请村长女儿可以先回去，剩下的交给自己也不是问题，但她很坚持，一定要将工作做完。

    “晚了回去会被骂吧？”少年猜测地问到。

    她愣了一会儿，神情有些许恍惚，像是要点头的样子，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很郑重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她依旧低着头，“我觉得这样，我可以睡得好一点。

    “是吗。”

    趁着月亮还没有高悬于天，两人完成了今天的工作。

    回去的路上，有一个男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酒瓶踉踉跄跄地走着。

    “也太悠闲了吧。”少年没忍住自言自语道。天色是有些黑了，他没认出这人来。

    少年把村长女儿送回了家，她一直在门外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直到背影和夜色混在一起才推开家门。

    父亲的责骂，弟弟的埋怨，工作的辛劳，二十二岁的她，在农具和围裙下度过了整个应该绽放的少女时代。

    父亲带着她去见过很多男人，要么是有些家产的年迈男人，要么是在泰罗什领主城有亲戚的街溜子，她明白父亲的用意，自己的两个jiejie都在16岁时就早早找了人家，每年都能收到两个jiejie从丈夫家里寄来的信，偶尔也有jiejie们买给她的一些礼物，小首饰或者她们穿剩下的衣服，她都有自己的小盒子好好收着。数十次相亲的失败，父亲也渐渐对把她嫁出去这件事失去了兴趣，也就把她当做家里的免费女仆使唤。

    她曾经偶然听到老邮差与父亲说话时，提过当年将少年送来村子的两人给少年取名叫艾斐，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她愿意相信，这两个字是充满着希望与朝气的。她知道这个名字不是菲斯比给他取的，现在的她，燃起了一点点小小的勇气，想用这两个字来称呼少年，可是只不过刚刚认识一天而已。

    在确认弟弟已经睡熟之后，带着这个烦恼，她找回了少女的忧愁，合上了沉沉的睡眼。

    第二日，太阳还没升起时，她就换上围裙，在院子里挑了几根昨晚劈好的柴火，从篮子里摸来四颗土豆，开始烧水。

    “你过来。”

    是父亲的声音。

    她停下手里的工作，拍了拍手上的灰，靠近父亲。

    “昨天相处地怎么样？”

    “他是个很好的人。”小声答到。

    “那你愿不愿意嫁给他？”村长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的蚂蚁。

    “啊。”她没有回答，愣在那里。

    “他才十岁，也只是订婚，人家还不一定瞧得上你。”村长端起桌上的铁杯子，慢慢咽下一口水，“我已经老了，你弟弟还小，两个jiejie没嫁对人，老邮差是我们家最后的希望，等老邮差回来，我就替你去提亲。”

    这是命令。

    自己大了他整整十二岁。

    她什么也没说，父亲只不过是通知她罢了。

    她在想，自己被少年拒绝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再次燃起刚才灭掉的火。

    如果他愿意接受自己呢，这样她或许就能拥有一条新裙子。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开始冒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