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
（一）乔冠俊与周启航 “周启航，你有在听吗？” 乔冠俊和周启航正在拉片，把要翻拍的《教父》片段逐帧拆开，然后将需要的置景道具、摄影设备和镜头运动模式列成单子，方便之后身为制片的周启航做预算，不过这个过程并不怎么顺利，主要是周启航走神的频次太多。 “我听着呢！” 周启航被乔冠俊提醒之后立刻回过神来，笑容满脸的说道，但是他越这样，乔冠俊越担心，毕竟涉及到小组预算的事儿。 乔冠俊虽比郜义博有钱，但是他在电影学院依旧属于囊中羞涩的骡马匮族，他的想法是在小组作业上能省则省，毕竟他读管理系的很大原因就是管理系短片作业数量相对的少，花钱的地方不多。 “周启航，你跟我说说，咱们拉了两遍了，你估摸这次的预算多少能打住？” “我看看啊，办公桌、皮椅子、台灯、盆景、百叶窗……唔，还有六个镝灯，录音套件，轨道……我觉得一个人先准备两千吧，咱们六个人就是一万二，算上租外景地的花销，应该够用了，嗨，到时候多退少补嘛。” 乔冠俊眼皮直跳，“是不是太多了点？” “没办法啊，你要的设备可不少，又是灯又是架子，还有这些什么米菠萝和黑旗……这都什么玩意儿，啊不是我是说我这都得找器材店问问价格去才能定对吧啊哈哈哈哈，来来来继续拉片，继续拉片。” 相当的不安，乔冠俊见周启航满脸的无所谓，心中的惴惴不安之感越发的强烈了，他有心去叫董源过来，但是又想起董源早上甚至都请假去当ISFVF的志愿者了，怕不是没空来自己这儿掺一脚，于是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周启航了。 （二）夏迎春 “夏总，您来了。” 夏迎春走进自己办公室刚坐下，他的秘书就敲门进来，“新一批的剧本筛选基本上已经完成了，三个项目组的组长这周就能跟您和常总黎总开汇报会。” “好我知道了，”夏迎春接过秘书递过来的几分需要他过目签字的文件，想了想，叫住了准备退出去的秘书，“去帮我叫一下三个项目组的组长过来，谢谢。” “好的夏总。” 很快，夏迎春手下的三个项目开发组组长就拿着笔记本走进他办公室，三个人样貌年龄都有不同。 一组的组长李蓉年纪最大，是个几乎和夏迎春同岁的中年妇女，项目开发主攻方向是电影，她是三人中资历最老的最沉稳最有书卷气，经手开发的项目不仅多，而且多次提名金鸡奖和百花奖，项目的投入产出比也相当不错，在公司里她的话语权仅次于夏迎春他们这个级别管理层的。 二组组长高天，他二十出头三十不到的年纪是三人中最年轻的，同时也是电影学院的毕业生，本科毕业之后就跟着夏迎春一路工作过来，在夏迎春当上‘总’这个级别的管理层之后，他也跟着升了官，成了二组的组长，但是如此便小看高天的能力实在是大可不必，最年轻的高天是夏迎春的得力干将，对市场动向的敏锐捕捉力让他总能从好几千投稿的剧本中选出最能挣钱的，虽然他没拿过奖，甚至连提名都只是擦肩而过，但是给公司创造的收益绝对对得起他的岗位。 三组组长姜烨，这位虽是男儿身但是说话做派都无比阴柔，好似女子的组长年纪正好卡在高天和李蓉中间，他并不是夏迎春一手栽培起来的，属于在夏迎春上位之后归他管而已，而且姜烨的负责方向也不是电影，而是电视剧，但是因为手里拿着两座白莲花奖的奖杯，夏迎春也不好要求他改行做电影——只要能给公司产生效益，电影还是电视剧，他夏迎春无所谓。 “来了？坐，”夏迎春指着办公室里的沙发，“叫你们来是有个事儿想问你们，你们对互联网怎么看？” 屁股还没坐稳的三人不明所以，李蓉试探性的问道，“互联网……公司是要和哪家平台合作了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对于未来互联网发展的时代，咱们公司新的营收点创新，有什么想法吗？” 夏迎春问完之后李蓉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他们本以为夏迎春叫他们过来是讨论新项目开发的事儿，结果谁知道来了这么一出。 李蓉对互联网并不怎么感冒，她年纪太大了，对于新生事物接受的是最慢的，保守的她对互联网的发展并不怎么上心——开玩笑，你个还停留在偷菜游戏和聊天软件阶段的玩意儿怎么可能对传统院线电影有影响？ 高天则揣测着自己老领导的意图，他虽不是管理系毕业，但是跟着夏迎春也五个年头了，夏迎春不会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肯定是他看到什么关乎到公司未来的事情了，但是高天也想不出来什么，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互联网？夏总，不是我说，那种地方谁去谁亏本，”姜烨满脸鄙夷的说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几个平台上盗版横行，咱们之前上的电影没两天就出枪版了不是？所以要我说互联网啊，就是个坏东西。” 李蓉点点头，被枪版盗摄的就是她的项目。 毕竟现在还是2010年，国内互联网视频平台刚起步没多久，版权保护意识还不够，加上后面诸如网络电影，网剧，短视频，这些新模式还八字没一撇呢，姜烨的想法确实是开发人员的主流想法。 夏迎春看着自己手下的三个组长，“你们都这个想法？” 见三人都点头，夏迎春又想起董源刚才和他说的话，那种好像亲眼加过网络时代发展带来的冲击的语气和神情，加上自己手下这三个组长，让他越发的犹豫了起来。 难道一个刚上大学的新生，看到的东西能比我们这些老鸟还多吗？夏迎春如此怀疑道。 （三）董源、五十岚秀和罗佳雨 董源现在就好像一瓣儿蒜，罗佳雨和五十岚秀就像个橘子，他们仨凑一起就是一句话——就蒜挤进去你也是橘外人。 要不说会一门外语的重要性呢，罗佳雨和五十岚秀聊得叽里呱啦的，董源听得稀里哗啦的，半天他都没听见一句太君米西米西这种级别的词儿，不得不说，罗佳雨这日语水平是真的老高的爹，老老高了。 “我插一句可以吗？我想跟五十岚聊聊他作品的事儿。” “啊，请讲。” “我看了你的作品，我看很多场景都是围绕着你家的和菓子店展开的，想必制片成本并不高吧？” “唔……比起院线电影来说却是不高，但是也花了我将近600万日元呢。” 董源大惊失色，600万日元按照2010年汇率折算成人民币约为46万左右，这个价格远高于董源估计的20万人民币左右的价格。 “为什么会这么贵？这价格是我估计的一倍还多啊。” “因为我的剧组请的工作人员都是专业团队的，摄制团队的人工成本每天就要将近15万（日元），除此以外的大头就是设备了吧？还有给周围邻居送去的叨扰礼品，以及群演的工资，这还没算我们家店的误工费和剧组拍摄消耗掉的食材道具费，这些我们家里都没跟我要钱的。” 董源这才反应过来，是他想错了，他把五十岚秀的作品依旧按照国内学生作品的标准来算账了，结果人家是按照资本主义国家商业剧组的价格算的，那预算比董源想的翻一倍确实不多。 “那这么多钱，都是你个人出资吗？那这个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不能的，不能的，”五十岚秀笑道，“我们家确实是有名的和菓子店，但是也没有富裕到能拿出这么多钱给我拍电影，我们家只给我了200万（日元）而已。” 瞧瞧，这就有富人才能搞艺术，都能随便给孩子拿十万拍电影的。 “那剩下的钱是从学校来吗？” “不啊，学校一分钱都没出，反倒是我请的人有些是学校的老师，还要给他们开工资呢。” “那你预算的缺口是怎么填上的？银行贷款？” “董君你真会开玩笑，那当然是找有钱人融资了。” 五十岚秀的短片除了要参加电影学院的ISFVF，还要参加明年的RB当地举办的几个电影竞赛，以及其他国家的电影竞赛，考虑到他去年已经在一些电影节上崭露过头角，有些影视投资人是愿意对他的新作投资的。 而最大的一笔投资是来自于京都当地政府，作为宣传RB传统文化和京都民俗风情的窗口，京都政府支持了五十岚秀100万日元的创作费用，而五十岚秀则需要在影片内展示京都的优美的历史人文景观作为回报。 除此以外，五十岚秀家所在的地方商业街自治团体，影片内出现的部分商品厂家，还有影视器材提供商也都提供了资金或是设备方面的支持，加上五十岚秀自己大学期间接的一些商业拍摄工作所得的工资，才有足够的钱把他的影片完成。 董源听完不得不感叹五十岚秀不仅在创作方面有才能，甚至在制片管理方面也有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自己就没想到这种影片可以找当地政府拉一笔钱来。 实践出真知啊，什么叫全面培养的艺术人才，董源深感自己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不能因为自己重生了一次就自满起来，在项目开发创作和项目融资方面他要学的还多着呢。 “对了五十岚，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喜欢死亡重金属摇滚吗？” “不喜欢啊，董君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这身打扮实在是……嗯，很有个性。” 罗佳雨颇有深意的看了董源一眼——你这需要意译的地方可真难为翻译啊。 “哦你说这一身啊，其实我这是在致敬凉宫春日里的那场live。” “godknows吗？” 罗佳雨立刻来了谨精神，董源低头掏手机查了查，看了看那打扮很清凉的美少女，有看了看后视镜里五十岚秀那一头杀马特，董源最终也没能把这俩画面联系在一起——他只能归结为要么是五十岚秀多少有点毛病，要么是他们RB人多少有点毛病，要么是他们二次元脑子多少有点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