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骑士
“孩子，你的父母呢？” 西南行省。 雅尔达帝国曾经有三个苦寒之地，北部行省的白雪，东部行省的戈壁，西南行省密林，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两百年前，西南行省这地方找到矿了。 随着探查技术的升级，西南行省的密林地下陆陆续续发现几座大型金矿，西南行省的贵族一下发了一笔横财，把西南行省建设的有模有样，安度因公爵所在的安度因城一度是比圣明哥堡还要繁华的大城，街上的路面都是洁白的大理石铺的，险些抢走诺瓦丁白城的称呼。 然而在繁华之下，该有的灰色国度一个不少，乞丐、娼妓、赌客、扒子在安度因城苟活着。 十年前，安度因公爵叛乱，起初战事顺利的时候，安度因城的领民还在欢庆，可变化来的太快，转瞬之间，安度因公爵被阵斩，头颅挂在圣明哥堡的城头，消息传来，安度因城迅速陷入慌乱之中。 贵族们攻入了安度因城的中心，在属于安度因家族的白堡抓获了公爵的家人，希望以此来平息皇帝的怒火，那一天全城人都仿佛疯了，面对越来越近的平叛部队，人们走上街头，抢劫暴动，恨不得连地板都拿走，对于一个八岁的小流浪汉而言只能无助的躲在角落里，这是大人的狂欢，不是他的。 直到一个胡子花白，头发灰蒙蒙，看上去快有五十岁的骑士找上了他。 他说他叫西蒙，是位骑士，希望能带他走，小流浪汉同意了，事实上他也没有选择，留在安度因城他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西蒙给了他一个新名字，加拉汉，一位传说中的骑士的名字，让他伪装成自己的儿子，在城外的驻地，加拉汉认识了一位新的家人，jiejie，珊莎。 珊莎看起来很落寞，她其实比加拉汉小些，但西蒙要求加拉汉称呼她为jiejie，加拉汉没有拒绝。 珊莎虽然年幼些，却比加拉汉成熟的多，虽然眼神深处还藏着哀伤，但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只是一个活泼的、年幼的、可爱的小女孩。 这临时拼凑出来的家人连夜出发，从西南行省进入西北行省，然后是半岛行省和海湾行省，最后回到了北部行省，三人带着一支雇佣军绕了一大圈，他们的行李很多，但没有什么人搜查他们，因为加拉汉的父亲，西蒙，他是一位骑士，一位贵族，虽然只是最底层的贵族，但这也不是看守关隘的步兵们敢搜查的。 “你是说珊莎可能是已经死掉的安度因公爵的女儿？” “是的汉弗莱大人...嗝...”加拉汉打了个饱嗝，脸色红润，酒精已经彻底麻痹了他的大脑，平日里那些想说的，不想说的，通通抖了出来。 “你怎么会这么笃定？” “我们...是家人不是吗，但是西蒙，西蒙大人从不允许和和珊莎太过亲近，他总是告诉我，我们身份有别，我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我越来越清晰了，安度因啊，多么高贵的姓氏，而我，一个连姓名都没有的流浪汉，我怎么高攀得起，哪怕是坐在一起都是对安度因三个字的羞辱...” 汉弗莱脑中飞转，这件事情太过惊悚，容不得他不仔细研究，安度因，是那位安度因！ 曾经的安度因公爵是帝国距离皇下王这个位置最近的一家，因为西南行省本来并不属于帝国，那本来是一个独立的王国，是在面对更西南边的异教徒威胁时，当年的安度因家族才率领整个王国投靠了帝国，享有极高的自治权。 加入帝国后，哪怕西南边境穷苦，帝国的各家贵族也向安度因家族送去了聘礼，因为哪怕安度因家族如今已经降格成了安度因公爵，那也是祖上当过国王的家族，是受到整个贵族世界承认的国王家族。 那就是...王室。 他本以为这位珊莎只不过是某位伯爵的女儿，现在才知道来头竟然这么大！ 汉弗莱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状态，继续问道：“按理来说安度因家应该送走更珍贵的子嗣，比如嫡子，哪怕是次子呢，为何会是一个女儿。” “是所有人，不只是珊莎，是安度因家族直系的所有后辈出逃，但只有...只有珊莎逃了出来而已，西蒙，西蒙虽然愚...西蒙大人比那些人聪明的多， 红发是西南行省人的特征，也是安度因家族的特征，几乎所有安度因的族人都有一头绚丽的红发，在发现安度因家的子嗣逃跑了以后，关隘上所有红发的男孩都会被拦下，禁止离开西南行省，奇怪的红发女孩也是，最终只有我们...只有我们逃了出来...” 突然，加拉汉猛地一锤桌子，怒吼道：“我到很久以后才明白，才明白为什么西蒙选择了我！因为我的一头黑发！才明白为什么西蒙每次都要故意把自己的头发弄脏！安度因家没有任何人是黑发！ 他需要一个我这样的小孩来证明这支队伍的合理性！没有任何贵族会单独带着一位女儿从遥远的北部行省到西南行省来旅游，只有带上我，他们才有可能离开西南行省！我只不过是他们离开西南行省的钥匙而已！” 汉弗莱眼神微眯，看着眼前暴怒的加拉汉，他突然意识到加拉汉有一种暴怒的天赋，这可能就是他能和凯恩斯打得五五开的原因，这不是骑士小说中描写的超凡力量，而是一个人怒气达到顶点时迸发出的火气，愤怒使人失去理智，也让人不再顾及自己，拥有超越平时的力量，如果能cao作好，那就是战场上最强的战士。 “起码西蒙还是有照顾你的，毕竟你现在是骑士侍从。” “骑士侍从？”加拉汉如xiele气的气球，瘫坐在椅子上抱怨道：“他只是想让我当好珊莎的奴隶罢了，从小任何事情我都需要服侍珊莎，我需要帮他洗衣服、做饭、打扫房间，他从没想让我成为骑士...珊莎曾经愿意给我一笔钱，让我买一套骑士盔甲，但西蒙拒绝了，也是，他肯定觉得我这样低贱的出身不配使用安度因家族的财富吧。” “等等，你说...财富？珊莎很有钱吗？” 加拉汉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摇摇晃晃的，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才说道：“在海湾行省，那里有一份安度因家族的产业，由一位安度因家族的老骑士掌管，被分为了三份，如果安度因家族有难，后裔就可以来支取这笔钱，我们在那等了一个月，就连追兵都赶来了，也没有等来第二位安度因家族的族人，那位老骑士怕事情有变，让我们带上其中两份离开了...” “一份钱很多吗？” “一份大概有一千磅，珊莎一共有多少我不知道，但这些年她一直在帮西蒙照顾罗尼村的穷人，还剩下多少，我也不知道...” 两千磅！ 安度因家很有钱，是那种真正意义上家里有矿的家族，但作为保命钱，这笔钱自然也不可能太多，安度因家怎么也是公爵，太过夸张的金钱调动肯定瞒不过各地的贵族，因此就算安度因家家财万贯，也不大可能全塞海湾行省，一份一千磅算是一个不少，但勉强可以遮盖住的数字。 如此多的金额饶是汉弗莱也有了一丝触动，他本以为只有丹伦这种家伙才会对金钱有兴趣，而自己追求的一直都是些更高规格的东西，没想到自己也有对金钱心动的一天。 这才过去十年，珊莎和西蒙肯定不可能把所有钱都用完，保底也应该有千多磅吧... 汉弗莱顿时有种抛弃领地去海湾行省讨生活的想法，那里是东南行省外的另一块经济发达地区，东南行省他名声太差，不可能去哪里。 看着萎靡不振的加拉汉，一个计划慢慢在汉弗莱心中展开。 不只是这笔钱，还有这背后更珍贵的财富...有王室血脉的珊莎！ 哪怕是死囚，也不是不可以平反的，这是贵族世界的规则，贵族世界从来没有跨家族连坐的规则...只要自己...自己有这么一个...不行...还得计划，不能太激动，一旦出漏子，后果不堪设想... “你听起来很想成为一位骑士？” “汉弗莱大人也觉得我可以吗？可惜...” “不只是我，丹伦大人也觉得可以。” “真的！”加拉汉的酒劲醒了大半，猛地站起身来，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缓缓坐下，带着歉意说道：“抱歉，汉弗莱大人，我激动了。” “没关系，你能打倒凯恩斯，你有这个实力，放心吧一切交给我，我会帮你的，对了，不要告诉西蒙，记住这一点，你才有机会。” “放心！汉弗莱大人！我肯定不会告诉西蒙大人的！我会用生命保守这个秘密！” 看着激动到难以言说的加拉汉，汉弗莱摇了摇头，拿起桌边的那本书，那本《骑士之旅》。 “给你，这本书叫《骑士之旅》，他的主角名叫凯瑟，如果不认字的话可以找人读给你听，你会喜欢的。” “多谢汉弗莱大人！感谢您的款待！还有您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