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重归
章峥发了个“哟”。 丁曼曼回了个笑嘻嘻的表情，问：“这个阿姨感觉长得很路人甲啊。” 章峥回了一串省略号，说：“路人甲怎么了？就是这种长相的才具有代表性懂不懂。” “代表路人甲？还是具有路人甲的代表性？” “我看你就是被现在的一些思想荼毒了，知道什么叫生活吗？娶一个天仙回家的生活不叫生活。” “哦，我懂了，你想娶这个阿姨回家。” “废话，”章峥说，“要不是想把她娶回家我鸟都不鸟她。” “我怎么感觉你又当又立。” “哟哟，像你这种小孩子是不能够明白我们这种成年人的思想的，你也不懂生活，不知道一个人的生活其实可以很简单，但是仅仅是简单的生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丁曼曼看他的字看得有点累，打了个哈欠，说：“那你加油，大叔。” 章峥回了一个嗯，过了一会他问：“你要睡了吗？” “我已经在睡了。” “嗯，那你睡吧。” 丁曼曼睡了一会，又拿起手机，问：“你还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 “那你要睡了嘛？” “等会睡，我在跟阿姨聊天。” “哇咔！你居然同时跟我和阿姨聊天！” 章峥没理他。 过了一会章峥发了一张截图过来，但是丁曼曼已经睡意朦胧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丁曼曼稍微恶寒了一下昨天的那个梦，看见林可英正在厨房做饭，看来现实果然还是现实。 起来收拾东西之后，林可英对丁曼曼说：“我已经给校长打了电话了，校长说你直接去找叶秘书就可以了，让叶秘书安排你入学。” 毕竟只是一个培训机构，所谓的入学十分简单，就是拿了画板往教室一坐就可以了。 丁曼曼点头。 吃过了早饭，林可英看了一眼丁曼曼，说：“自己过去吧。” 说罢给了丁曼曼两百块钱。 因为丁曼曼在高中一直是走读，在CY画室集训的一年都是将伙食费和住宿费提前统一交的，所以这还是丁曼曼第一回拿到这么多钱。 有时候丁曼曼回忆起这件事，会奇怪为什么林可英没有直接给自己转账，或许那样在那天那两百块钱就不会丢了。 不知道林可英下一回给自己钱是什么时候，但是手机里面还是章峥给自己的一百块钱，所以丁曼曼有点底气地打了一个车，行李不多，她轻轻松松地上了五楼。 看见门口的保安时，丁曼曼打了个招呼：“叔。” 保安大叔热情地回应了一声，问：“回来耍啊？” 丁曼曼笑笑：“回来复读。” 到了校长室，里面只有叶秘书。她肥胖的身躯坐在电脑前，看见丁曼曼来了，说：“我叫阿姨过来安顿，你把东西带过去就过来上课。” CY画室的学生宿舍在紧邻画室的旁边一个小区，学生们的宿舍零零散散地分散着，每个套间中都分配着一个宿舍阿姨。丁曼曼去年住的那个阿姨的房间已经住满人了，所以这回是另外一个阿姨。 阿姨很快就过来了，丁曼曼在房间中选了一个去年一样的床位，在寝室中看了一圈，只看见另一个小套间里面有一个女生在抽烟。 丁曼曼没有打招呼，倒是宿舍阿姨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也不去上课，那边的老师来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平时阿姨们白天在画室做卫生，晚上就负责管理学生，有时候学生想要请假，也是这边阿姨去说，学生的生活基本上也是阿姨在照顾。丁曼曼点点头，没有什么话和阿姨说。 那个宿舍阿姨自我介绍了一下姓丁，就离开了。 丁曼曼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画具，就去上课了。 去的时候，正好是素描课，好巧不巧讲课的老师正好是自己去年的素描老师，这是大厅里面的一个普通班，丁曼曼找了个最后面的位子坐下来，看见旁边的另外一个女生也正在准备画具，看来也是刚来的样子。 丁曼曼问那个女生借了胶带，搭了两句话。 上面正在做范画的素描老师这时候正好休息，往下一看就看到了丁曼曼，丁曼曼眼皮一跳，给这个老师回了一个笑容。 这是画室自称韩宝宝的一个男老师，很是自恋。丁曼曼觉得很油腻，但是人家现在是画室素描老师的二把手，所以在韩宗君走过来的时候，丁曼曼说了一声老师好。丁曼曼这架势，韩宗君已经不用再问，他笑了笑，撑在丁曼曼的画架上，问：“去年哪样没考好？” “素描。” 丁曼曼实话实话，反正去年没有哪一样考得好。 韩宗君挑挑眉，没说话。 丁曼曼继续低头画画，相比于从前，这一次回到画室中，她更多的是想到手边的事，而不是在在意别人的想法。丁曼曼记得自己刚来画室的时候很不适应，因为她没有体验过这种学习和生活的方式。在画室的学习，每一个学习进步都是透明的，学到了多少或者理解了多少，都会从学生的画面中表现出来。 所以其实丁曼曼的第一年很痛苦，因为她不是一个有天赋的学生，在这里几乎就是被进度拖着走，有时候艺术这种东西不是光靠勤学苦练就可以学会的，韩宗君去年带她的素描，对于丁曼曼的水平很清楚。 但是作为班里面的一个小透明，丁曼曼觉得大概韩宗君也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开窍了或者是真的有一种久了不画反而能够画好的理论，丁曼曼回到CY之后就感觉手很顺，心无旁骛地画下去，果然效果还是不错。 即使只是一堂课，在这种学习模式之下，立刻全班人都认识了丁曼曼。 他们大部分都是应届生，因为现在还处于集训的初始阶段，所以水平都不是很高，虽然丁曼曼去年一年都很烂，在这一堆孩子的画面中轻而易举地跳了出来。 画室果然是凭实力说话的地方，韩宗君时不时笑眯眯地走到丁曼曼的身后，尽管丁曼曼如芒在背，但还是得硬着头皮画。韩宗君站在后面也不说话，时不时嗯嗯两声。 中午吃饭时，丁曼曼给章峥发消息：“今天是以前的老师上课。” “正常，你是复读的，画室的人你应该都认识的。” “也没有吧，这个班里面的人我都不认识的。” 章峥没理她。 他们之间隔得太远，一千八百公里，有时候丁曼曼想到这样的距离，就觉得有些不能说的话也说出来了。确实，还有什么是比这样的距离更安全的呢。 丁曼曼和章峥的认识方式其实很简单，网络时代的人有太多的方式去认识新的人，甚至有时候人们更偏向于这种方式。丁曼曼有时候觉得章峥和自己是同一种人，因为网络上的人有太多的随意性和变更性，是什么让自己和章峥能够一直说下去呢？ 她思考着这个问题，看见叶秘书和她的男友也在食堂吃饭，她男朋友在她旁边小小的，将叶秘书显得更加壮硕。叶秘书一边吃着，一边大笑。 丁曼曼盯着自己的盘子想，大概是这种对于周围的逃避吧。 丁曼曼是因为未知而逃避，而章峥则是因为厌恶而逃避。 老实来说，章峥的身上有一种令人反感的偏执和激进，对周围的人和事也带着厌恶和恶意的揣测，丁曼曼不在意这些，也认为这些无所谓。甚至没有对这些态度形成一种看法。而对于丁曼曼自己来说，她是在几年之后才体会到章峥身上所具有的这些情感。 至少在这个阶段，丁曼曼认为章峥能够和自己保持联系的一个重要点是自己的身上还没有具备那些让章峥讨厌的东西。 不过终究会有的。 她琢磨着用什么态度去适应章峥，对于她来说，章峥也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一个世界，她对这个世界是有好奇而没有太多看法。 下午的课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波澜，硬要说的话，应该还是丁曼曼又刷了一把知名度。 默默地吃了晚饭，丁曼曼不太想跟别人交流，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到邓校，不知道林可英要怎么解决问题。丁曼曼和林可英没有太多交流，丁曼曼也很少关注林可英的想法，至于自己的想法，丁曼曼不认为林可英关注过。 本来想发个消息问问林可英，但是丁曼曼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晚上是大课时间，这个时间丁曼曼终于看见了邓校，邓校的身边站着他漂亮的老婆，小老头捋着自己的胡子，指挥着画室的教师们在组织学生上大课。 所谓的上大课就是将全校的学生都集中起来，邓校在大堂的大屏幕上讲课。 这种讲课的内容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鉴赏，一种是讲评。 一般学生比较喜欢讲评的大课，尤其是讲评学生作业，邓校的习惯是从好往差讲。但凡是在网上看过学生低分卷的人都能够想象到那个场景，当低分卷被放大数倍展现出来时，那种快乐是绝对掩饰不住的。 但是今天是鉴赏课，丁曼曼给章峥拍了一张说上大课了。 章峥说认真上课，丁曼曼说我就不。 章峥问，你要干嘛。 丁曼曼看了一眼邓校，低头给章峥发消息：“我要调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