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五个条件
徐硁本想让父亲徐炽先提要求,但是父亲如此看重自己,这让徐硁信心十足,他举起握成拳头的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我的条件不是很苛刻,一,徐家必须享有晒盐法专利五年,五年之后,徐家彻底退出郁洲岛晒盐行业。” 张纶没有立刻点头,大宋的律法规定只要有人献出独家秘方,就给他一州之地的专卖之权,但是盐乃是大事,不知道朝廷同不同意,他示意徐硁继续。 徐硁伸出第二个手指,“二,朝廷许可徐家对于海盐的出口权,我们徐家可以向契丹和高丽出口海盐,当然徐家也会上缴税赋,绝不会偷税漏税。” 徐硁还没说完,张纶就是一阵的心痛,他的小儿子就是出使高丽到现在还是音讯全无,他知道徐硁的用意,他要向契丹低价卖盐,只有这样才能打击党项在契丹的青盐。 张纶同样知道徐硁家中正在运营船队,但是沿海岸行驶的船只和穿越大洋的船是有本质的区别,高丽就是见到大宋没有正儿八经的海军,所以他们才不鸟大宋,和契丹眉来眼去,还时常派遣自己的使者为契丹刺探大宋的情报。自己的小儿子张翼本是去高丽显示国威,没想到却葬身鱼腹。 张纶示意徐硁停下,“对于北朝和高丽,这连政事堂都无法决定,需要太后和官家的许可,只是太后素来对你恩师有意见,这怕是很难办啊。” 徐硁也不强求张纶,“外祖父放心,太后过不了多久恐怕会麻烦不断,我这点小事不会引起她的注意。” 徐硁已经写信给范仲淹,他将自己的晒盐想法和自己所需要的的利益,全部的内容以密信交给了范纯祐,让他转交范仲淹,以徐硁对于范仲淹的了解,这样利国利民的好事,他是肯定会上书朝廷的,而且一定会拉上晏殊一起。 徐硁伸出第三个手指,“三,我要政事堂在我晒盐成功后,在泰州亭场中划出二千亩的土地,我不是索要,我是租用十年,但是这十年的租金只能按照荒地来收取,十年之后合同期满,这些土地变成熟田,我照样会无偿归还朝廷。” 张纶点了点头,这个事情很好办,没有太大的阻力,毕竟那里都是生地需要有人经营变成熟地才能产粮食,这些地需要二三年时间才能有真正的产出。 徐硁再次伸出一根指头,“四,我要一个官职,这样方便我管理郁洲岛,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上岛,郁洲岛五里之内的海域禁止驶入,这样才能保护好徐家的晒盐法,当然五年之后,我这个官职朝廷随时可以拿走。” 徐硁即便不说,张纶也会为他申请一个官职,自己的恩荫到现在都没有用过,现在终于可以用在徐硁的身上。 徐硁展开最后一个拇指,五指全部张开。“最后一个,我要石延年三年之内不能离开海州,同时最好能当上海州的知州,这样我们才能相互配合好,若是来了其他人说不得想窥探晒盐之法。” 徐硁接着将五指并拢攥成一个拳头,“五个条件犹如五个指头,只有相互支持,相互紧靠才能是一个拳头,这个拳头才能保证晒盐法的顺利实施,如果缺了哪一根指头,这晒盐之法我都会烂在肚子里。” 徐硁很正式的向张纶躬身,“外祖父,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我不在乎那群政事堂要员,也不在乎大宋的官家,只有我们的亲属才是我的一切,晒盐法将是我们徐家再次崛起的保证,也是我为大宋百姓带来的一次变革,若是有人想巧取豪夺,大不了我徐家到时候直接搬离大宋,世界之大,有的是地方能容纳我们。” 在座的三人都是徐硁的至亲,他们没有想到徐硁竟然如此的直白,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必然是谋逆诛族的大罪。 徐硁的说辞完全与当世读书人的理想是完全相反的,徐炽虽皱着眉头,但表情有一种难以捉摸的肯定,他心里盘算着过些天是不是要将徐家最大秘密告诉徐硁,况且海州,那边可是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啊。 张纶可是一生都秉持忠君爱民的,对于徐硁的这番话当然是极其不高兴,“四郎,你在范仲淹身边学习多年,他就传授了这些给你么?” 徐硁发现张纶误以为自己的思想是被范仲淹带歪了,他摇了摇头说道,“恩师乃国士无双,徐硁这辈子都只能望其项背,外祖父,不用怀疑恩师对四郎的教育,四郎已经不是十四五的毛头孩子,我不认可外祖父为了公事抛弃家人的做法,至于上面那些离经叛道之言,都是我自己疫情这段时间的感悟,您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但是我的思想您改变不了。” 张纶一时气结,他看着徐硁又有点无话可说,眼前的徐硁早就不是九年前那个连骑马都不会的小男孩了,“你这么说,难道就不怕我生气,不怕我不在支持你的晒盐?” “我相信外祖父您一定会支持的。因为这里不仅仅是我们徐家获利,它也能让天底下的百姓都能吃上便宜的盐,只此一条,外祖父必然会支持我的,何况这里的还能增加近万万亩的良田。”徐硁将身后的地图慢慢收起来,然后送到张纶的面前。
“外祖父,天底下的人到底是庸人多还是英才多?”徐硁问道。 “天下英才应该多些吧?”张纶犹豫了一下,不自信的轻声说道。 “父亲以为呢?” 徐炽对于徐硁现在有点摸不着底的感觉,但他不会自欺欺人。“天下英才如凤毛麟角,若是百占其一便是大同之世,但是我观大宋万分一都不到。” 徐研在徐硁的注视下,缓缓的说道,“父亲还是乐观,扬州能识百字之人不过百分一,若论大宋的英才,我觉得十万分之一吧。” 徐硁笑了笑,“外祖父,您的理想是美好的,徐硁自认是个普通人,除了一点画技之外其他的一无是处,可以说是一个庸才,但是英才多了真的好么?” 徐硁指着北边说道,“朝堂上的那些人都是英才吧?每个人都是聪明绝顶有颗七窍玲珑心,可是他们真的是外祖父心中的治国英才?他们要么息事宁人做个老好人,要么阴狠毒辣排挤他人不择手段,他们还能干什么?他们就像我这五根手指,从来都是要分开的,遇到硬物随便就折断了。” 徐硁伸着张开的手掌比划着,“还不如庸人多一点,他们至少知道自己不聪明,他们不会有那么多的想法,他们会团结一致像一个拳头那样坚固。但是我们都喜欢自比英才,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 徐硁将两只手握成拳头重重的击打在后面的屏风上,屏风飞出一丈多远撞在柱子上摔得粉碎。 张纶心中苦笑,其实他也是一个庸人,不然怎么会三次连解试都过不了,他当官也不像丁谓那样屡出奇谋,或者吕夷简那样天生的嗅觉把握时机,他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拼出来的,刚才说的英才多,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硁儿,英才与庸才,我们不用再谈了,说说你什么时候去郁洲岛吧?” 徐硁看着父亲说道,“晒盐的最佳时期便是五月到九月,我到达郁洲岛后还要平整滩涂,兴建工棚和码头,所以现在不能耽搁,请父亲从家中调派二十名煮盐的老工匠,然后现在就命人招募三十名泥瓦匠和十名武士,这些人明天中午在家中集合,然后便随我出发前去海州。” 三个人同时说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