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分析
雍州城，已经沦为废墟的刺史府，大帐内。 顾子文亲笔写了一份告示，然后命人拓下来后，秦平安便准备将带来的粮食，分发下去，让果亲王的人送去各县。 分发时，秦平安让顾子文，将雍州城里的官员，府兵，衙役都集合了起来。 顾子文疑惑，道：“巡抚大人，现在把他们聚集起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果亲王也一脸好奇的看向秦平安。 那些人，连日来，没有吃过一口饱饭，按刚才官员的说法，哪怕是没有受伤的，也已经没了多少力气。 这时候，确实是不适合吩咐他们做事。 只见秦平安摇摇头，说道：“果亲王，顾刺史，我们如果想要救助百姓，那么就一定要有人手。” “而那些官员，府兵，就是最好的帮手，他们如今比之百姓，好不到哪里去，就算我们有神仙妙计，没有他们，那我们也不能将计划实施下去。” “所以，救民先救官，只要让他们吃饱，他们才能帮我们做事。” “把他们聚集起来，是让他们吃饭，等他们吃饱了，才能让他们更好的做事。” 听到秦平安的话，顾子文浑浊的眼睛一亮，他拱手道：“巡抚大人所言极是。” 而果亲王，看向秦平安的眼神，则变得更加欣赏。 随后，在顾子文的安排下，所有活着的官员，府兵，全部聚集到了刺史府外。 当他们知道，刚刚到来的巡抚，让他们先吃饱饭的时候，纷纷用尽力气欢呼了起来。 秦平安对他们说了一番激励人心的话后，果亲王，再次找上了秦平安。 果亲王，还是想让秦平安去他那里喝杯酒，这让秦平安不由疑惑果亲王的目的。 现在，他对果亲王的印象完全改观了，而果亲王执意要与他喝酒，显然不是因为他怕自己向陛下告状。 想不通的秦平安，旋即便答应了下来。 来到果亲王的府邸，这里的房屋，同样都已经倒塌。 但是还是一处房屋还算完好，只是墙壁出现了裂痕，也用木桩固定了起来。 进入屋中，二人坐定后，果亲王吩咐人拿来为数不多的酒水，并让人煮了一些热汤。 果亲王笑呵呵的道：“平安侯，久闻大名，一直想与你认识，没想到今日，本王才得偿所愿。” 秦平安道：“果亲王客气了。” 随后，果亲王拿起酒杯，道：“本王对平安侯，是非常佩服的，你的聪明才智，包括修为，都让本王甚是敬佩，故此，本王敬平安侯一杯。” 秦平安没有端起面前的酒杯，而是说道：“王爷，此时雍州百姓蒙难，未来不知如何，所以，这酒，就不喝了。” “果亲王如果有事，还请直说。” 果亲王听后，并没有不悦，反而笑了起来，说道：“哈哈，平安侯果真是年少有为，陛下慧眼如炬，派平安侯前来赈灾，果真是选对了人。” 接着，果亲王起身，脸色一正，对秦平安鞠了一躬，说道：“平安侯，请受本王一拜。” 秦平安一惊，连忙起身扶住果亲王，说道：“王爷，你是亲王，怎可对我行礼。” 虽然秦平安是侯爵，是巡抚，但是果亲王毕竟是亲王，哪怕此时的秦平安身份特殊，果亲王也不至于会给秦平安行礼。 果亲王直起身，一脸严肃道：“平安侯，你帮本王解决了一个心头之患，当的起本王这一礼。” 秦平安一愣，旋即疑惑道：“王爷的意思是？” 旋即，二人坐下，果然才开口说道：“平安侯是不是收回了清水关等三城？” 秦平安点头道：“不错，这一次兽潮爆发，我趁机将大武国的人赶走，夺回来了清水关。” “不过，这跟王爷有什么关系？” 果亲王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水，说道：“平安侯，你有所不知，当年，与大武国谈判，签订割让边境三城条约的人，正是本王。” 秦平安一愣，果亲王接着说道：“当年，大武国势大，压的我大乾和大燕喘不过气来，先帝便决定兵行险着，让人混入大武国，欲要偷取龙舟的制作图纸。” “大武国之所以能一直压着我大乾和大燕，便是因为这龙舟。” 秦平安点头道：“大武国的龙舟，我听指挥使大人说过，一艘龙舟可搭载万余人，日行五千里。” 秦平安不但知道龙舟，对于先帝派人偷取龙舟图纸的事情，他也知道，只不过高松柏并没有告诉他细节。 他更不知道，去大武国谈判之人，竟然是果亲王。 果亲王没有意外秦平安会知道这件事，毕竟，很多人都知道，大武国有龙舟的存在。 果亲王接着道：“虽然先帝派遣之人，十分小心，而且距离成功的盗取图纸，只差一步，但是，还是被人发现了。” “当时，大武国出动了数万精锐，乘坐龙舟停在清水关外，让我们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们扬言，要么让太子，也就是现在的陛下，去大武国当十年质子，要么将边境六城，当做赔偿，送于大武国。” 顿了顿，果亲王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接着道：“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心机深沉，在知道大武国的要求后，便让当时的皇后，联合皇后的家族和投靠了他的一些王公大臣，一起上书先帝，宁愿割地赔款，也不能让太子去当人质。” “因为，太子乃是国之储君，如果让太子去当人质，大乾国将因此蒙羞，世代都抬不起头，更重要的是，如果太子去当了人质，那么先帝，就必须另立太子，十年后太子归来，他们二人又该由谁来当皇帝呢？这势必会让大乾内乱，这，也是大武国想要的结果。” “而如果割地赔款，那么大乾还有机会将失去的土地夺回来。” “当时的先帝，因为此事已经无心朝政，所以同意了割地赔款，而前去与大武国谈判的，则是本王。” 说到这里，果亲王眼中有着一丝愤恨，和屈辱。 “这件事，本不应该是本王前去谈判，可，太子执意要求下，本王不得不去。” “最终，在大燕国的帮助下，大武国才同意退一步，只要清水关在内的三座城池。” “二十多年来，这件事一直是本王心中的痛，本王无时无刻不想亲手将那三座城池夺回来。” 听到这里，秦平安才明白，果亲王为什么会对自己有如此态度了。 作为亲王，亲手将自己国家的城池送到对方手中，这种屈辱感，无异于杀父夺妻之仇。 只不过，秦平安有一件事不明白，果亲王说，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心机深沉，而高松柏告诉过自己，宇皇登基之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太子。 可是，大乾国的人都知道，宇皇向来仁慈，如果他登基之前真的是果亲王和高松柏所说的那样，那又是什么让他性情大变呢？ 没想明白的秦平安，这时又听果亲王说道：“所以，我决定亲手将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这二十年里，本王不断的招兵买马，聚拢豪杰义士，就是为了能够一雪前耻。” “可是，本王没想到的是，这期间，不但本王在这么做，还有别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而那，就是叛党。” 秦平安听到后，心中一凛，他知道，接下来，果亲王说的话，会让他明白，真正的叛党首领，究竟会是何人。 秦平安凝目，紧紧的盯着果亲王。 果亲王道：“而这，也让陛下怀疑，想要谋反的人，是本王，因为本王有谋反的理由，有动机。” 果亲王被太子逼着去跟大武国谈判，亲手送出去了边境三城，成为了大乾国的罪人，虽然他是在替先帝背锅，替太子背锅，可是百姓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是他果亲王，将自己的城池，送于了他人，所以，百姓们只会说是他果亲王无能。 而他想要亲手将失去的尊严拿回来，所做的事情，在朝廷眼里，自然是不被允许的，加上有叛党的存在，怀疑他，理所当然。 果亲王苦笑一声，再次说道：“最近几年，陛下处处防范着本王，高松柏又派了人来监视本王，呵呵，本王根本就不是欲要谋反之人，那怕本王手中有着军队，可他们就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因为本王不是他们想要找的人。” 秦平安这时，才开口说道：“王爷，既然欲要谋反之人不是你，你为什么不向陛下说明呢。” 说出这句话之后，秦平安就明白过来了。 朝廷怀疑你，你嘴上说不是你，那有什么用？朝廷会相信你吗？ 就好像一辆公交车上有人丢了钱，而你正好坐在他旁边，你自己知道不是你偷的，可是如果你无法证明，只是嘴上说不是你，又有谁会信呢。 旋即，秦平安露出了一丝尴尬的表情。 果亲王看了一眼秦平安，笑了笑道：“本王招兵买马是事实，既然不能自证清白，又何必浪费口舌呢？” 秦平安点了点头，说道：“那，依王爷来看，真正想要谋反之人，是谁呢？” 果亲王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下，沉吟了许久，才说道：“这个人，身份一定很高，不然不可能会有人愿意跟着他做这等杀头的买卖。” “光亲王是陛下的胞弟，封地翼州，他性格古板，胸无点墨，如果不是陛下的胞弟，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所以他不可能是。” “而肃亲王，封地豫州，他好谋无断，自诩聪明，其实，最笨的就是他，陛下还处在壮年，而且大乾国在陛下的治理下，国力强盛，他却早早的投入到了太子的怀抱，以求日后的荣华富贵，实在是愚蠢，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是。” 秦平安没有意外，因为这两人，在最开始时，就被高松柏否定了。 最后，果亲王接着说道：“而穆亲王，封地幽州，他虽然为人霸道，但是却一直都小心谨慎，很少过问幽州之事，而且，去年他的次子好像就是死于平安侯的家中吧。” 秦平安点头道：“不错，最后经过我的调查，穆亲王次子，应该是死于叛党的阴谋之中，如果穆亲王是叛党，那么他又怎么会杀自己的儿子呢？” 果亲王摇了摇头，说道：“平安侯，你可知道，穆亲王是非常不喜欢他的次子的。” “穆亲王长子，有勇有谋，十六岁进入锻筋练骨境，就入军锻炼，如今已经是穆亲王军中的统帅，而他的次子，纨绔嚣张，没少给他惹麻烦，所以他一直不喜欢那个小儿子。” “如果他真的是叛党首领，那么舍弃他的次子，摆脱自己的嫌疑，以他的性格，不是做不出来。” “而大乾国中，除了我们这几个王爷，别人不仅没有那个实力谋反，更没有那个胆量。” 秦平安心中一动，如果果亲王没有说谎的话，那么叛党首领，基本可以确定是穆亲王了。 他记得，当初从大燕回来，金不换告诉过自己，金不换怀疑叛党首领是果亲王和穆亲王，他们二人都有可能。 原来，果亲王真的是在招募军队，而穆亲王，才是那个真正想要谋反的人。 而从高松柏和宇皇的布局来看，他们好像也已经知道了穆亲王就是叛党首领的事情。 不然的话，宇皇怎么会放心只让他带着千余人，来雍州赈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