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是余一

    冬天来了，十一月中旬，青城的人已经感受到寒冬的气息，纷纷再次往自己的身上加衣服，能多加几件，就多加几件，以免着凉。

    冬季是农闲季节，忙碌了大半年的农民伯伯们，开始放宽心来享受这段难得的闲暇时光。没事的时候，就到处串串门，和邻居下棋聊天，或者是到县城里逛逛，给自己的儿女们买买新衣服，为自己换一双新鞋。

    可对于余一来说，冬天可并不意味着休息，只意味着忙碌。不过很快，他就能结束这样的日子了，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小餐馆里，养父养母催促着他做这做那，他每天放学回来，等待他的只有忙不完的各种活计，收拾餐桌，洗碗，扫地，洗菜等等。

    冬天的水很凉很冰，每当他将手伸进那冰水里，他都忍不住打颤。但是再坚持坚持，就快了，等到了明年，高考一结束，他就能解放了。

    “余一，去把桌子收拾一下。”养母对着正在洗碗的他说道。

    “知道啦。”余一答应一声，就像餐桌走去。

    还没收拾干净，就有一对父子前来餐馆用餐。

    中年男人应该是农名工，男孩子应该是在读小学。两人坐下后，余一将菜单交到中年男人的手里，问道：“你好，请问想吃点什么？”

    “宝贝，你来点菜好不好。”中年男人将菜单交给了那个小男孩。

    “不，爸爸辛苦了，爸爸来点菜，爸爸点的菜我都喜欢。”男孩也很懂事，想让爸爸先点菜。

    “那爸爸点一份鱼香rou丝，烧茄子，再来一份白菜豆腐汤，好不好啊？”

    男孩乖巧地点点头。

    中年男人摸摸小男孩的头。

    “好的，请稍等，菜马上就来。”余一看着这对有爱的父子，也感到很温暖。

    将写好的菜名交给厨师，余一又开始忙着其他的事。忙来忙去，直到夜晚，餐馆打烊的时候，他才得以休息。

    吃完饭后，他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找朋友玩。

    “叔叔阿姨，我去找朋友玩会儿。”离开前，他还是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去吧。”养父随便答应着。

    见养母也没说什么，余一就向着和朋友约定好的地方出发。

    “怎么这会儿才来，哥们都等你好久啦。”余一的那些朋友正坐在一家烧烤摊前，喝着啤酒，抽着烟。

    “店里面忙啊。”余一说道。朋友递给他一支烟，他接过来，熟练地从裤包里拿出打火机，就抽上了。

    “我说你那养父养母也太坑人了吧，一天把你当小工使，要是我，早就不干了。”一位瘦瘦的男人说道。

    “习惯了，明年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余一倒了一杯啤酒，咕咚咕咚一饮而净。

    在饭桌前，和朋友们海阔天空地聊着。一点左右，他才和那些朋友分别，打算回家。

    回家的路上，一种孤单不禁袭上心头。

    五岁从孤儿院来到海家，到现在，将近有十多年了吧。刚开始的时候，那对夫妇没有孩子，对他也还算不错。可是总归不是亲生的，余一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那种疏远。

    后来，养父养母有了孩子后，还是一个小男孩，对他的态度也就大变。家里的活，餐馆里的活都交给了他来干。放学回家，先干活再吃饭，吃完饭再干活。

    余一将路边的一颗小石子踢得老远。将怒气全部撒到那颗小石子上。

    后来，他逐渐认识到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不可能融进那家人里，就开始跟着一些朋友学坏，打架，吸烟，旷课已经成为常规。

    没有人在乎他，他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他没有父母，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一无所有。

    再等等吧，再等等，明年我就可以远走高飞了。我要像大鸟一样，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他在心里想到。

    深吸一口气，余一意识到寒冷，裹紧身上穿着的单薄的衣裳。余一继续向家里进发。回到家里时，家里的人当然已经睡着了。

    余一没有打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摸索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和衣而睡。第二天还要上课，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早课。

    他担心自己越想越多，反而睡不着，于是就强迫自己赶快睡觉，赶快休息。

    在他这已经烂透的人生里，他还能遇见带给他光的人吗？那个人会在哪儿？他又会如何才能遇见她。

    第二天一大早，余一起床，快速洗漱好后。按照惯例，他先到餐馆帮养父打扫一下卫生，搬一下菜蔬。完事后，他迈着步伐，来到学校。

    这所学校是县里臭名昭著的学校，学生不爱学，好闹事那都是出了名的。倘若哪里发生什么打架或者偷东西这类的事情，恐怕大部分人总会怀疑是不是这所学校里的人干的。

    在这里教书的老师也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不太管学生，任凭学生自由发展。结果，这所学校所接收的都是些成绩不好，无心学习，只想来混日子的学生。余一也是其中一个。

    养父养母本不想让他继续读书，可又怕左邻右舍的闲话，最后，还是将他送进了高中。余一不喜欢读书，不过，他认为来到这儿读书，最起码他可以有自己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画画。

    班上的同学虽然成绩不好，但也不乏有特长的学生，有的或者是弹吉他弹的好，有的是唱歌唱的好听，也有的是打篮球打得出彩。

    余一的同桌家庭条件不错，从小就开始画画，尤其是素描，经过从小专业的学习，到现在，他的绘画技术已经很高超了。没事的时候，余一就会向他请教关于素描的一些事情。对方也很乐意，反正闲来无事嘛。

    最近，余一在画一些简单的物体，例如水果或者动物之类的，虽然画的不像，但还是大致能看出画的是啥。

    “我觉得你有绘画的天赋，学成以后，画出来的画一定很不错。”

    “谢谢夸奖，我还得再接再厉。”

    老师进入课堂后，班上的同学该干嘛还在干嘛，老师也在讲台上唱着独角戏。双方互不干涉，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

    “兄弟，今天放学之后，一起去兜风去。”余一的一个朋友对他说。

    “再看吧。”他停下手中的笔，懒懒说道，大冬天的，骑着自行车去兜风，这也算是突发奇想了。

    “最近好无聊啊，要不哪天咱们去青城玩吧。”

    “青城？有什么好玩的？”他听说过这个地方，但却没有去过。

    “没什么好玩的，到处走走嘛。”

    “你去吧，我不感兴趣。”他又接着完成自己的那副画，他画的是一条鱼，一条小金鱼。

    同桌冲他画的画点点头，似乎觉得还不错。

    教室里还在吵闹着，余一呆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倒也自得其乐。

    现在的他，不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通向未来的道路，他也不曾想到，在将来，会有一个人闯进他的世界里，将他从黑暗中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