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知
熹微家的厨房其实就在客厅里，一张小碗柜上放着一个电磁炉，一个电饭煲。简简单单的厨房却能做出熹微认为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饭菜。 “有点简陋。”她吐吐舌头，对站在一旁的杜鹃说道。 “没，这样就很好。”杜鹃低语道。 熹微外婆把相处的空间留给两人，自己先去睡觉去了。“你们两姐妹好好相处，我这个老人家就先去睡觉去了。” 打开电磁炉的开关，熹微放上一点猪油，又打了三个鸡蛋，杜鹃则在一旁帮忙，用筷子将鸡蛋和匀。 锅里的油烧热后，鸡蛋液被倒进了油锅里，刺啦刺啦，一股蛋香溢出锅来。 “是不是很香？”熹微问道。 “香气扑鼻。” “鹃，帮我把米饭扒匀一点。”饭煲里的米饭是成团的，如果不事先扒匀，炒出来的鸡蛋饭是成坨的，一点也不好吃。 “好。” 杜鹃将米饭弄匀后，又将它用勺子舀进锅中，熹微将锅铲交给她，“你来炒，我去剥两根葱。” “不用了，这样吃就可以了。” “不行，你第一次来我家，得吃好。” 杜鹃炒着饭，没过多久，熹微就将切好的葱花放在鸡蛋饭里。绿色的葱花，白色的米饭，黄色的鸡蛋，这三样东西搭配起来，果然是色香味俱全。 炒好饭后，熹微盛了两大碗，又端来一碗今天下午吃剩的淡白菜汤，还有一碗辣椒水。 菜上全后，熹微拿来筷子。看来可以开始动手了。 “来，杜鹃，咱们开吃吧。”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熹微，你这儿真好找，我来了之后，问着路，果然就找到了。” “当然啦，我们附近的人都很熟悉，你一问熹微家在哪里，那肯定就有人告诉你啦。” 夜晚在自己房子外面乘凉，摆龙门阵的人还是挺多的，杜鹃来找熹微的时候，还担心有人不知道她家在哪里，询问的时候都找一些老大爷老大妈之类的人。 可是，即使随便问个中年人，就知道了熹微家在哪里。 “对，就是这样。” 两人在吃饭，杜鹃却观察到熹微吃饭的一个细节。 “熹微，你怎么吃饭没声音呢？” “嗯？”熹微有点好奇她怎么问这个问题，但是随即又明白过来，“我外婆从小叫我吃饭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发出声音，也不要漏嘴，更不要筷子上还带有口水，说是那样不好。长期坚持下来，现在也就习惯了。” 在农村，大部分的家长很少会注意到这些教育孩子的细节，吃饭嘛，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杜鹃在家里吃饭的时候，父亲吃饭就时常把饭洒落在衣服的前面，母亲吃饭时常发出声音，所以现在她吃饭，也经常会出现那些情况，但是由于没有人说，她也不是太在意。 熹微一说，她倒觉得自己以后在这些方面应该多多注意。 “还有，吃饭的时候不能急，得慢慢吃，细嚼慢咽，我外婆说这样对牙齿和肠胃都好。趁热吃下去，容易得火牙，等人一老，这牙齿都得掉光。还有就是趁热吃饭的话，容易上火。”熹微见她感兴趣，就又多讲了一些。 “原来吃饭还有这些讲究。”她的却觉得很新奇。在她家，吃饭可都是趁热吃下去。也怪不得她的一碗饭都快吃到一半了，熹微还有一大碗。 “鹃，今晚就在我家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熹微看时间有点晚了，就对杜鹃说。 “谢谢熹微。”她也正在犹豫要不要将自己今天为什么来找她的缘由说出来，看着熹微往她碗里夹菜，她想自己还犹豫什么。 以前没朋友，不代表现在不能交到一个真心朋友。 “熹微，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开口问道。 “嗯，真要我说，你就像一个谜。”熹微是笑着说的，并没有讽刺她的意思。 “像一个谜，这个形容倒很恰当。” “可不是，你看你，平时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该笑的时候不笑，该说话的时候不说，总是这么安安静静的，可你又让人感到猜不透，让人总觉得你有故事。但这些故事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那熹微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想，我就是被你的故事吸引来的。” 杜鹃家不在青城，她家所在的石垭村属于另一个镇，但是由于离青城较近，她才来这里上小学，后来也是在这里上青城中学。杜鹃是家里的独生子女，按照道理来说，独生女应该很受家长宠爱，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碎了，总之，再怎么也应该是掌上明珠才对。 可那种情况在城市里比较常见，在农村，也应该是在比较富裕的人家才会出现，像杜鹃家这种普普通通的家庭，不存在什么把独生女当成掌上明珠来宠的情况，如果杜鹃是个男孩子，那倒是也有可能的，然而，她是一个女孩子，这样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杜爸重男轻女，就连杜鹃的爷爷奶奶也是如此，他们还是希望能有一个男孩子来传宗接代，继承香火。奈何只有杜鹃这一个女孩子。 杜爸见没有办法，也只好这样了。但是对杜鹃也没有寄予多大的希望，所采取的养孩子方法就是放养政策，我不管你，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从小到大，杜鹃的衣食住行，除了母亲会在意一点，其他的就是杜鹃自己决定。 要买什么衣服，鞋子，书包，要交什么资料费之类的，先跟杜爸说了之后，杜爸觉得没有问题，那么她就去找杜妈要钱，然后就去买。不过，通常情况下，杜爸对家里的钱财管控得很严。 “我在小学的时候，书包就一个，从一年级背到六年级，那个黑色书包到我毕业的时候，已经不成样子了。”杜鹃对熹微说道。 在家里面，杜鹃也是除了杜妈之外的第二个主要劳动力，上地干活，下地除草，洗衣做饭，都要做一点。渐渐长大后，做的也就更多了。 “我也不是不想做家务，只是觉得家务太多了，有时间感觉挺累的。” 熹微把手搭在杜鹃的手背上，“杜鹃是个坚强的人。” “他们说，人太要强了，注定孤独一辈子。” “你信吗？” “以前信，现在不信了。” 杜鹃在小学的时候，由于穿得不太好，有点自卑，不太合群，没交到什么朋友，久而久之，她也就更不喜欢说话，有什么事只是一个人闷着，不说出来。受委屈也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因为我遇见了熹微。”杜鹃说出了这个原因。 “我可没杜鹃说的这么厉害，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让杜鹃做自己。” “这就已经很厉害了。” 杜鹃打开了心结，两人也越聊越多。 两人坐在门口，一边泡脚，一边仰望头顶上的那片星空时，杜鹃将自己今晚为何前来她家的原因说了出来，她想，既然有了熹微，那心事就不再是心事了。 “熹微，我今晚回去的时候，我爸爸喝醉了，在和我妈吵架，我看见她两个吵架就觉得烦，都直接不想在那里多待一分钟，不，多待一秒我也不愿意。待在那里我直接感到快要窒息了。我背着书包，偷偷溜出来，慢无边际地走着，我想要是我能飞就好了，那样，我就能飞到一个幸福的地方，在那里生活一辈子。” “所以你不就飞到我这里来了吗？” “是啊。我走着走着，忽然就想到你住的地方，我就怀着一颗不安的心找到你这儿来了。” “那现在心安了吧。” 杜鹃点点头。 “咱们今晚早点休息吧，如果有空的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哎，好。” 夜空中的星星璀璨夺目，想来明天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熹微和杜鹃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在蚊子的嗡嗡声中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