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儿女们的事

    原本郭老汉以为，只是袁和老丈人带着来攀亲，便也并没有觉得有太多的意思。但听闻家里还有三个女儿，最大的正好马上二十了要，郭老汉这才兴致大涨。原来这郭老汉家是有难言之隐的，郭老汉和妻子生有两个儿子，郭老汉和妻子是三代内亲眷，那个年代没办法就结了婚，生下的大儿子还算正常，但长相却是有点问题，眼睛有较为明显的斜视，小儿子不但长的不行，干脆还有轻度的智力问题。大儿子虽然智力没有多大问题，但脑子并不好用，草草的读了个小学识字，就读不进去了，这让当时刚在镇上帮闲，也算十里八乡人物的郭老汉大为光火，本就指望大儿子能好生读书，将来能有两个伯伯提携一二，也好和他们一样有出息，自己一家人也好走出农村，没想到也是个不着火的人（没出息的意思）。没办法只能舔着脸去县里求大哥和二哥，看在自己伺候父母养老送终的份上，帮帮自己家儿子寻个差事，郭家大伯那是一口回绝铁面无私，但在八十年代中期能在回绝后给了六百块钱，让郭老汉带回去高点副业做做，也算没有坏了兄弟情义和徇私。在银行工作的郭家二伯到是热心人，给自己这个小侄子一年内先后安排了四五处工作单位，但郭老汉大儿子，实在脑子不好使，每个单位干不了一两个月，就被人结了账委婉劝退，搞得郭老汉也没脸再去求自己二哥。

    应着四川常有的一句老话，一代富二代穷的谚语，也能用在那代年轻一辈身上，郭家的儿子辈几乎都是那个样子，包括谢家儿子，每一个能读书出来的，还都有些这儿那儿的毛病。郭老汉大儿子除了确实脑子不够用之外，人到是很踏实能吃苦的，连续被几个单位打发后，很本分很安心的在家，帮着自己mama带着弟弟干农活，以及用大伯给的钱修猪圈养猪。弟弟虽然是确诊先天智力障碍，但不闹腾是个只知道干活的老实人，如此郭老汉就一边在镇上兼差，并出任了村里的支书，一边用两个兄弟的资助由老婆和儿子种地搞副业，家业经营的也是颇有些气象，八十年晚期，比陈父家还有早点，就盖了一院砖瓦房，是天井形制的院房，房子有十来间之多，主要就是方便两个哥哥带家人回来祭奠祖先和过年居住。可这么大一院房，自家老婆子也能干，大儿子也是不惜力气的人，更有个能当牛使的小儿子，但十里八乡的人就是没有人愿意和他家结亲。主要是都觉得有个残疾的小叔子是个拖累，以后日子过的不顺畅，加上郭老汉大儿子，也确实长的可惨了些。深层次的原因，其实还有那时农村的农税问题，郭老汉在派出所铁面无私，在村里当支书更是如此，但有些村民交纳农税，在哪个年代确实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因此这也成为村干部一大重点工作，郭老汉一如既往只看条例规定办事，绝不看绝不想其他的，若是交不齐那是真的能“依法催收”，所以年年满额完成，年年先进，甚至选为镇里的人民代表，但是十八乡的那股子名声，真是不好听，虽然村民愿意来找他解决问题，但背地里都要离的远远的。这也导致大儿子都二十出头了，还是没能议亲成功。

    待听说陈父家三个女儿情况后，以及陈父明里暗里讲到自己儿子上户的问题，一向铁面无私的郭老汉，凭借以及在派出所十余年混迹的经验，便在陈父的言语里，知道了其中关节和症结所在，所以迟迟办不下来。因此也狡诈了一把，说起了自家两个哥哥的经历，以及这个家的状况，就是要让陈父知道，他家条件在当时农村算得上富裕人家，最后明确表示户口能办，但是这个就是有点复杂和困难，言语间高深莫测又妥妥能办，夸大难度以此拿捏陈父，最后讲到自己的大儿子和陈家三姑娘，年纪相仿又正好都是可以婚嫁的年龄。老江湖的陈父哪儿听不出来，郭老汉想给他儿子说亲，看也不看郭家大儿子相貌品行，当场就表态自己的女儿，当爸的为她寻个好人家是义务，郭大哥（郭老汉）要是愿意，不如就我们两家长辈定下来，让两个小辈相看一场，这事就可以办了。此时的陈父为了给宝贝儿子办户口，以及郭家条件确实摆在那儿，便是二女婿的谢家门里，也就是在南京的大姑一家能和郭家大伯相比，能结下这个在派出所工作的实打实的亲家，那以后不只是自己户籍所在的镇有谢家幺爸的面子，便是到隔壁县里最大的镇贩牛，也有这个在镇上做联防队副队长的亲家面子了在，也不用怕二杆子和舵爷要茶钱了。至于女儿们的意愿，陈父只会觉得自己是给她们找了良配，爱不爱感受不感受的，哪儿有给自己宝贝儿子办户重要。

    而陪同去的袁和，一听老丈人三言两语，和自己这个当年小姑父为了保他，认的便宜干爹就这么结亲了，也是错愕了一会。在郭老汉难得的笑意面脸的呼叫中，有些酒醒的袁和才回过神来。原来是郭老汉觉得自己儿子婚事铁板钉钉了，高兴的连带这个自己一向并不看的上的袁和，也觉得亲切了不少，因此出言留二人喝一台酒在回去，实际就是想在深入和陈父敲定这事。一声呼喊，住在郭老汉房子附近的亲戚，就去叫回了大过年的，还在地里干活的郭母以及两个儿子。当下就把过年里整治的硬菜热一热，在炒几个新鲜的，就和陈父还有袁和喝起来，并把一回来就扎根灶房烧火的大儿子叫出来。让陈父看看自己儿子，陈父其实哪儿有心情看什么女婿，长的怎样一点不关心，只上心自己儿子户口的事情，看了看就夸是个过日子的人。但着实把袁和雷了一下，郭老汉长的一张五官鲜明，还略代官气的脸，怎么生出这么个卖相极端的儿子，若不是郭老汉自己就有不仔细看，难以发现的轻微斜眼，真怀疑这是不是亲生的。

    全程就是郭老汉和陈父两人，各种互相恭维和吹捧，袁和在这个收拾过他到怕的干爹家里，那是半句话不敢多说。只是应和着陪着喝，郭老汉时不时带着教训的口气，问问袁和现在老实没有，在哪里工作，工作如何等等。当得知袁和在南京学了车床手艺，还在上海有一份一个月几十块的工资时，那是相当我面露自豪，认为是自己当年挽救了袁和，才能让袁和有这么个好的前程，因此饭后兴致颇高的，执意骑着他那辆，自己大哥单位分的尔后送给他的自行车，说是送送亲家认认门，实际就是要去相看下陈家具体情况。袁和议亲难，郭老汉是清楚的，虽然袁和与陈父讲着家里怎样，却也要眼见为实的，因为在郭老汉看来，能把女儿嫁给袁和的人，家里情况应该不怎么地的，生怕这个袁和老丈人家是个穷鬼，以后万一还有自己接济，那真是没必要了。等看到陈父家的房，还有年前陈父才牵回家的四头小牛，以及猪圈里才下崽的老母猪，郭老汉那叫心里一个美的很，在看到本在河坝里筛沙子被陈父叫回来的老三，长相端正而且还是个能干活不娇气的人，那是顿时就觉得这亲结的没有问题。和陈父相谈欢乐的很，陈家老三的婚事就这么给定了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