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记事开始
陈云芳五姐妹,老大陈云怀、老二她自己、老三陈云娣、老四陈云碧、老五陈云爱,在六十年代中后期与七十年代末全部出生。老五陈云爱出生后,迎来了改革开放,农村开始允许养鸡鸭尤其养猪牛等贵重牲畜,市场经济也开始活跃起来,不过即使中央政府认可,不少事情在地方上还是灰色行为,陈父因为识字有一定见识,开始做起了倒腾生意,卖光家里所有家当,凑了十几块钱开始闯荡。当时已经十一二岁的陈芳,记得家里一夜间只剩下一口锅和几个碗,床上的棉被和陈母收集的木头柴火全被买了,连着年的一口干的和荤腥都没吃过,到了冬天全家人挤在一张床上,睡着草席盖着一块单布,冬天几个姐妹只有不停干活,和躲在灶台烧火,才能有丝丝暖意。用陈云芳的话说,但那时的人命真的硬,一年四季吃不饱饭就那么一身衣服,愣是没冻坏而且还长大成人了。 生产对统一发的rou票、布票、油票、分的粮食,基本都被陈父换成了钱,全家人就是厚皮菜、红薯藤、芋头杆、南瓜、冬瓜、丝瓜、萝卜煮一大锅,煮的烂烂的,然后抓一两把玉米面在里面,抓了玉米面的手还要用清水洗一下,把水倒进锅里,搅菜面汤喝,那时候人又都能吃,喝量大海碗还是饿的,那么一大祡锅就是不够吃。陈云芳说,后来家里好过了,养猪都是倒几大碗玉米面在里面搅,想起来真是后面猪的吃食都比他们以前好,唯一的菜就是盐,而且就算是盐陈父半年才买一斤回来,一家七口人吃,每次搅面汤就用筷子沾一点盐,然后就那么一大柴锅的菜面汤里搅动下就算过去,完全吃不出味道,导致一年四季人都痨的很,嘴里冒酸水还经常没力气不得劲,但陈父每天都要喝上一碗盐水。也就芋头和红薯收获的时候,半夜陈母带着老大和老二去生产队的公田里,偷偷捡拾一些白天劳作,被社员分拣抛弃到水沟,和直接抛弃在地里,个头极小还有虫眼疤痕的芋头或是红薯,全家才能吃上一口干的,而且还必须偷偷去捡回来,因为那时候这些即使是被抛弃的作物,也属于公家的,一旦被抓住轻者罚款扣工分,重则便是送去劳改也不是没有,当时的大队队长,是陈父的小学同学姓谭,陈云芳几个姐妹从小都很讨厌他,想来这位谭队长不是不知道云芳家里这种行为。因为多年后回乡探亲,云芳和又是自己小学同学的谭队长儿子,打趣说笑到小时候偷大队红苕、芋子愣是没被抓到过,谭队长的儿子才说到,他爸爸一直就接到过社员举报他们的行为,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社员就打发了,所以社员告发的那几天,总会故意刁难呵骂一顿陈芳家里几下,就是做给一些社员看的,不然一点表示都没有也不好。 至于陈父先到各镇村里收购鸡蛋卖,这个在当时已经宣布改革允许的情况下,但在许多省市尤其偏远省市的乡镇,地方上几乎全能的派出机构人员,和乡镇相关部门人员,还是会查抄罚没,甚至便衣化妆等着二道贩子出现好收拾,所以就是做这么点小生意,也是要有打游击的水平,就是卖个烤红薯都要如今买违禁品似的。陈父这人胆子大,脑子也灵活,做着游击队似的鸡蛋收购小买卖,顺道做点灰色事情,比如收购各生产大队发给社员的各类票证,当时吃用什么都需要票,陈父会跑去很远的乡镇农村,以当地政府合法的卖针头线脑的方式出现,私下里购买社员手里舍不得吃的rou票和油票,而且很原则只去一次,所以附近几个县他几乎跑遍,唯独自己村紧邻的乡镇农村从来不去,因为即使有人检举,那个年代隔了乡镇几乎毫无办法,而且还只去一次,守株待兔也抓不到。倒腾的rou、布、油票,就地等着当地镇上赶集,卖给当地镇上吃商品粮的居民,因为那时乡镇上的居民属于很富裕的阶层,又有副食本,可以凭票购买相应物资,但一年单位也就发那么点票,能买却没票买,多数也是半饱半饥饿的状态,所以也需要这些二道贩子手里的各类票证,而且只要有票证卖,肯定会买,就算自己不用,还能接济亲友或者送礼,当时在地方上,送个rou票粮票的还是很体面的行为。 伴随***主席主持的全面改革开放,到了1981的样子,陈云芳十三四岁已经辍学多时,即使没有辍学也没学到什么,和陈母还有大姐陈云怀一起干生产对的农活挣工分,但妇女同志工分普遍比男性低很多,小女娃娃那就更是少的可怜,干农活同时开始养陈父弄回来的猪,每天小小的姑娘们打猪草、砍猪草、煮猪草,还要去河里捡柴火,养猪很费柴火的,好在每年村里的河都会发几次大水,这河可不小平时有水河道不过十几米,一旦发水,整个河床宽度有一两百米多宽。就是在这年,云芳记得卖了猪,不记得是第三回还是第四回了,陈父在居住多年的一间茅草屋外的几百米开外,从新找村里批了地,请人来修了一排四间但只有两个门的新房子,虽然还是土房麦秆的屋顶,但几个女孩子总算不用和父母一起睡了,老大老二干活,老三拉扯老四老五,五个姐妹睡在一张木板拼接垫了新草席的“新床”上,还有了堂屋吃饭,猪就在厨房围了个圈养,住进新屋,是陈云芳记事起第一件高兴快活的事情。陈父在屋后栽种了很多四川特有的带毛的竹子,还在院子里栽了一颗水冬瓜树,竹子没年砍一次可以卖钱,竹子带毛的脱壳,也能当柴火,就是毛很痒。那年的过年五个姐妹,陈父都给卖了一身厚布的衣服,就是从老三开始衣服普遍偏大,而老大衣服又有点小,陈云芳穿着倒是正正好。但是到了初一早上,刚换上新衣服准备去镇上赶庙会,所有人的衣服裤子不是开线就是纽扣脱落,陈母挨个的给缝补,一弄就是到了下午,初一的庙会便也就没去成,如此行为连着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