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婉平同游
画舫里，歌舞生平，坐在主位上的太平拿着酒杯和上官婉儿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两人似乎都有不可言说的心事。 上官婉儿见婢女端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上来，笑道：“月娘，花灯已经备好，我们先去放灯可好？” 她们今日出来游玩，为的不就是放灯嘛，自然是办完正事先。 “好！拿过来我瞧瞧。”半靠在软塌上的太平抛开思绪，听闻婉儿的话，取过花灯坐直了身，垂眸想了想，取纸提笔写了几个字，放入花灯中，这是一盏精致的莲花灯，上面刻满祈福的经文，希望她所求的，能得偿所愿吧。 “呵呵呵，月娘这是许的什么心愿呢。”上官婉儿轻笑一声问道。 “岁岁平安，事事如意呗，还能有什么？”太平无所谓的耸耸肩。 上官婉儿挑眉不语，笑眯眯地看着她。 太平写好后起身往画舫外走去，此时的看到的比在船舱里看更盛大些。来来往往的公子、姑娘们手中有的提着形状各异的灯笼逛诗会猜灯谜，有的则是在太明湖边上放着各种各样的花灯。 太平将花灯放入水中，轻轻一推，花灯随着水流缓缓飘荡。上官婉儿也跟着一同把许了愿的花灯推入水中。看着花灯带着她们的心愿漂流远去，也许真能将心愿实现吧。 “月娘，这么热闹的盛会，只有婉儿作陪，岂不可惜了？”上官婉儿在太平身后一步远的地方，轻笑着说。 “你有什么想法？” “与民同乐，如何？” 太平侧过头看着上官婉儿，思索着她的提议。当她看到那几个吐蕃人再次出现的时候，与上官婉儿相视一笑。 “好啊！” 上官婉儿对身边伺候的丫头低声说了句，丫头便退了下去，画舫随后便慢慢停靠到岸边，太平带着上官婉儿一同上了岸往灯会走去。灯会办的极为盛大，在朱雀街上的一处桥楼旁搭起一座近三十尺宽的舞台，台中央五名歌女翩翩起舞，两侧还有两名美人在弹琴伴乐。底下围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舞台的另一边则是由巧娘子亲自好的一长串的灯谜，据说全部解答出来的，能得到巧娘子亲手做的莲花灯，那是长安独一无二的也是最大的一盏，许愿还特别的灵验。 太平一身宫装，浅紫色的衣裙外披着一件轻薄的青色斗篷，钗环玉佩叮当作响，明亮华丽，在人群里极为显眼。寸土寸金的长安朱雀街，能在此处游玩的大都非富即贵，大多也认得这位小公主，即使未见过，就这排场来说，长安城里除了小公主再无她人了。故而众人见到太平纷纷见礼，让出一条道来，上官婉儿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虽是一身宫婢装束，但周身的气度不凡，同样引得不少人侧目。 见到她们走近，在不远处观望的吐蕃使者相互打了个眼色，齐齐朝太平走来。 “想必这位便是大唐的小公主了吧，葛尔扎见过公主殿下。”葛尔扎行了吐蕃礼，向太平问安。 “公子不像是中原人呢，不知何处来？”上官婉儿上前一步，隔开了吐蕃人，问道。 “我等来自吐蕃。受赞普之命，前来长安拜见大唐可汗！”葛尔扎用生涩的汉语回答上官婉儿的问题。但目光却并未看向上官婉儿，而是目不斜视的看着太平。 “哦？既然是来拜见我父皇的，怎么不先进宫觐见？反倒是在这儿闲逛？”太平点头还礼，看着他们饶有兴致的问道。众目睽睽之下，他国使臣入京第一件事竟不是去面见皇帝，这可不合礼数，甚至可以说是吐蕃对大唐大不敬。 葛尔扎闻言一愣，见太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时竟失言了。此番前来是为了求和的，自然不能与这万千宠爱的小公主起冲突，但小公主的话可谓是诛心了，若是一个不小心，甚至会弄巧成拙。 “回公主殿下，我等是听闻今日是上元节灯会便先行一步到长安来观赏上元灯会的，吐蕃使臣队伍尚在百里外。”葛尔扎连忙答道。 “既是如此，来人，吩咐下去，好好招待贵客！”太平公主笑容灿烂，仿佛真的热情好客地说道：“贵客可要好好游玩，有什么喜欢的尽管与他们说，账单送本公主那！若谁有怠慢之处我定会好好惩处的。至于使节团，本公主这就回禀父皇派人前往迎接！” “即使如此，便多谢公主殿下盛情款待！” 上官婉儿点头应下，转身吩咐跟在身后的侍卫，片刻后，便有鸿胪寺的官员将吐蕃一干人等请走了，美其名曰：好好招待！ 介于太平一贯的嚣张作风，今日倒是再没有人上前打扰。众人明显感觉到今日的小公主只想自己游玩，没必要凑上去找不痛快。 “果然是冲着你来的呢，月娘，这可如何是好呢？”若非是冲着太平来的，刚刚这些人就不会贸然上前，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太平的意思罢了。 “不如何，凭他们，可带不走本公主！更何况……你也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不是么？”太平看向上官婉儿，灯笼的光影打上她的身上，脸上精致的妆容，胭脂点缀朱唇，明亮的眼睛带着戏谑，珠钗的影子轻轻摆动，宛如一幅上好的仕女图，上官婉儿一时失了神。 “走吧，去灯谜那儿看看，今年巧娘子不知道又会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题来为难人。”太平见她如此，心知说错话了，连忙出言打断。 上官婉儿闻言瞬间回过神来，脸上慌乱的神情落入了太平的眼中，这是上官婉儿第一次在太平面前露了心事。上官婉儿心中忐忑，她不能确定如果太平知道了，是否还会留她在身边。 “月娘，我......” 太平笑了一下，轻轻摇头打断了她的话，转过头后看着这热闹的长街，轻叹了口气。这局面似乎是她自己造成的，一时兴起的话语，没想到会引起这种结果。上官婉儿是怎么想的，相处的这些年她并非毫不知情。只不过，她给不了上官婉儿想要的东西，也没得给，若是上官婉儿执意不改心中所想，那就注定是一条不归路。 太平一句话，引的她们两人间无形中多了一堵墙，关系也变得非常的微妙。两人走在夜幕笼罩下的长安，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上官婉儿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像今日这般的同游，往后怕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