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青葱源水
少年青葱入源水，夕阳映照路难平 净水山麓下。 沈沉等人经过一天的匆忙赶路，到达了净水山，抬眼一看便是那盛名远著的源水神殿山门。 山门横匾上写着“净水山间，源水一脉”八个大字，两旁屹立着两尊山门般高的神兽雕像，极具威严。 昨天是源水殿新生弟子集会的日子，漫山还维持着那喜庆的气氛。沈沉等人因纸鹞村遇袭和逃亡密林的原因，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天。 通报过后，他们便在那庄严宏伟的源水大殿上等候。众人即便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也忍不住四周东张西望，连应千鸢这种万物皆冷淡的性格也多看两眼。 很快，从后殿中走出了五位中年人，四位师兄见状，便招呼了众人安静。 坐在大殿上方正中间位置的中年人，一身深蓝色道袍，坐姿端正，一头黑发中掺着几根白发，既有壮年男子的威武架势，也有得道高人的仙风鹤骨，一双温润的眼睛，让人看着看着便没有了畏惧，正是那威名远播的源水殿殿主——执象道人！ 两旁坐着的，从左到右便是那四位源水殿的执教——蓝水仙子，宇治道人，青光道人，还有火爆道人！ 其中一位师兄见已经就位好，便向上方行礼道：“师傅，各位师叔，弟子......回来了。” 执象道人微笑道：“起来吧沐玄，怎么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天呢，遇到什么事了么？” 刘沐玄没有站起来，低头道：“师傅......洪河师兄......被魔教风妖杀死了。” 大殿上五位得道已久的源水殿人物，听到消息后都惊得立起了身，火爆道人更是站了起来，厉声道：“你说什么！洪河被风妖杀死了？！” 他看向大殿之下的众人，皆是低着头沉着脸，便知道这是真的，他最喜爱弟子洪河已经被风妖杀了。 突然，一股强大的威压在源水神殿升起，火爆道人竟是直接发火，想要撕碎那不可饶恕风妖。 一众弟子哪能承受得住火爆道人的威压，纷纷捂着头痛苦地跪在了大殿上。 青光道人见状，马上挥手，另一股柔和的气息笼罩在源水弟子身上，保护着他们不被那狂暴威压压死。 时间慢慢过去，大殿恢复平静，静的骇人。 执象道人缓缓道：“洪河......他现在在哪？” 泪水在他的眼眶中，试图涌夺出来。 刘沐玄站起身来，往大殿外走。很快，四人抬着那担架，回到大殿上。 火爆道人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但却不敢掀开白布，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微微颤抖。 另外四人也走到了担架前，执象道人把那白布掀开，顿时瞪大了眼睛，后面的蓝水仙子用手掩住了嘴巴，这是惊恐的表情！ 修行到他们这程度，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心境浮动，但是见到洪河的尸体......这是一具......残体！ 洪河的四肢和头颅已经与身躯分离，那断口之处，是硬生生被扯断的，正是在关节位，残肢上染着断裂之际飞洒的鲜血，眼睛死不瞑目。可见洪河在死前是承受了多大的折磨，最后被分尸而死。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用这种残忍的方法杀死敌手，是对他同伴的挑衅！ 火爆道人怒嚎：“风妖！我会把你碎尸万段！”说罢，便飞冲了出去。 执象道人见火爆道人欲去寻仇，打算制止，但也慢了一步：“师弟，冷静！” 火爆道人已经冲了出去了。 沈沉和应千鸢走到担架旁，看见如此骇状，不经退后了几步，应千鸢撞到了沈沉身上，两人才回过神来。 一直认为是自己原因而害死洪河的应千鸢，见洪河死相惨烈，更加内疚，一直在自言自语：“是我害死他，因为我他才来村里的，都是我......” 蓝水仙子抱着受惊的应千鸢，温柔地道：“孩子，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都是那风妖害的，源水殿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蠹虫为祸世间，自己犯恶，也总是挑起人的恶。 过了许久，众人的情绪都平静下来。 青光道人向执象道人说道：“师兄，当下还是先把洪河师侄安葬好吧。” 执象道人点头，青光道人便安排弟子处理。 刘沐玄手中拿着一个包裹，向执象道人说道：“师傅，神剑有灵，一心为主，师兄已逝，“帘锋”亦自断了。” 执象道人接过包裹打开来看，只见断裂的帘锋灵气已经散去，剑身不再光滑，有点点突起。就像是刚刚哭过的女子一样，泪痕还停留在脸上。 执象道人叹息道：“九天圣河中提取的水之精华锻造而成，有洪河猛江的威势，锻造过程中更是孕育出剑灵来......只因此剑剑威过猛，便取名“帘锋”，以与隐藏锋芒之意。这与洪河本是极其相配的啊！” 青光道人安慰其师兄道：“师兄节哀，洪河师侄的遭遇......但当下......还是要向前看啊！” 执象道人深呼一口气，道：“没错，这样吧，师弟师妹，新弟子便交给你们了，我去替洪河处理后事。” 青光道人等人拜别执象道人后，便开始着手源水弟子的事情。 可能还是洪河的原因，争夺弟子的情况并没出现。应千鸢毫无疑问拜入蓝水仙子门下，沈沉拜入青光道人门下，而蔺昔则拜入宇治道人门下，而其余几人也各自加入了不同执教门下。 青光道人向源水弟子道：“你们进入所属执教门下后，便需要刻苦修行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不得离开各自的山门，只有得到执教师傅的认同和批准才能离开。” 众弟子道：“是。” 青光道人收起悲伤：“你们先去准备一下吧，跟你们的小伙伴们道个别，这段苦修的时间，也不知道你们需要多久呢，或许一年，或许十年，也或许五十一百年也说不准。” 蔺昔马上跑来沈沉的身边，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还没进入源水殿就发生这种事，现在还不知道要分开多久。哎，沈沉，你好好保重，争取早点出关，我们就能见了。” 沈沉抱着蔺昔道：“你也是啊，好好保重，努力点修行，我们就能早点见面了。” 在这段时间里，沈沉和蔺昔已经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几乎做什么都在一起，现在在源水殿这个陌生的地方反而要分开了，自然是万分不舍。 沈沉与蔺昔道别完后，看到站在一旁的应千鸢，便走了过去。 感受到有人接近，应千鸢看向沈沉。 沈沉其实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但毕竟一起经历过生离死别，也鼓起勇气道：“千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了，你照顾好自己啊......额...还有你别整天板着个脸啊......” 后半句话沈沉也不知怎么就憋了出来，说完后他自己都脸红了，只能尴尬的笑了下。 应千鸢彷佛没听到后半句，只是回应前面的话：“多谢你救我这么多次，你......好好保重。” 她看着沈沉说道，眼睛有点落寞。 自此，沈沉等人便开始了在源水殿的生活。 在青光道人的亲自带领下，他们御剑的速度很快，沈沉一门来到了夕阳峰，夕阳一名，取之能看到整座净水山最好看的日落，故而得名。 “白平，先带他们去休整，然后熟悉一下夕阳峰，明天开始我便授课。”青光道人向一位名叫白平的年轻人道。 “是，师傅。” 净水山脉连绵不断，时不时见一座山峰傲视群山，那些大部分便是源水殿长老的居住之地。 夕阳峰位于源水大殿的西边，山峰高耸，占地庞大，风景优美，尤以夕阳之景而闻名。 夕阳峰弟子并不是源水殿各执教中最多的，只因青光道人性格温顺，不争不抢。 相反，宇治道人功法全面，施展时恢弘无比，吸引毛头小子甚多。 而殿主执象道人神通盖世，门下弟子自然最多，因此此脉最为鼎盛。 夕阳峰地广人稀，连长老在内倒是也有五十来号人，每人可使用的空间很多。此时，白平带着沈沉等后入门的弟子四处观看，他们无一不被夕阳峰景色所惊叹。 吃过午饭后，他们便回到各自房间休息。 沈沉的房间在一众同门中最为偏僻，但倒也能看到较好的风景，他看着这漫山遍野，发起了呆。一花一草，那里也是有，虽则没有夕阳峰的宏伟，但却有小桥流水的惬意生活。 夕阳峰高耸入云，连天上的明月也能窥看一二。 沈沉正在盯着那若隐若现的月亮看的入迷，不觉黄昏已到，甚是刺眼，他一个人走到了离自己房间较近的后山平台上。 后山平台位置偏僻，平时没什么夕阳峰弟子来此。 平台上散落着一些碎石，旁边坐落着一座凉亭，石台已经有些破烂，四周长满了杂草，看起来此处已经荒废了很久。 听到沈沉来的动静，那站在悬崖边上的人似乎有点吃惊。 原来这里还站着个人！ 那人便转过身来，原来是青光道人。 沈沉一惊，快速行了一礼：“青光执教！” “此处的夕阳真是不错啊！天下一绝。”青光转过身继续看着那缓缓落下的太阳道。 沈沉没想到在这遇见青光道人，一时不知道给什么反应。 青光道人突然问道：“你叫沈沉对吧？” 沈沉回应：“是的，执教。” 青光道人见沈沉还站在那，便唤他来：“来！坐吧，别站在那。” 言毕，便自顾自的坐在了石座上，沈沉也坐了下来。 青光道人似乎在回忆些什么，看着夕阳道：“我也好久没来此处看日落了......几十年了......魔教越发壮大，源水殿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啊！” 沈沉猜想应该是洪河的事让青光道人有此感叹，便说道：“源水殿乃天下顶梁柱，有您和四位执教在，魔教不会翻起风雨的！” 沈沉说话充满朝气，青光道人听到后，微微笑道：“哈哈，好小子！” “不过啊，还是得做好准备。”青光道人补充道。 “当今时态，对抗魔教的三教，紫金神台处于内斗之中，百世谷战斗力量薄弱，只剩我源水殿强撑着，而魔教却越发强大。我估计，如果这一刻开战的话，凶多吉少了。”青光道人在那自语道，也不知是否说给沈沉听的。 “还有那鬼神莫测的小蓄墟，那路清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殿主师兄都猜不透，小蓄墟到底是不是魔教也没人知道。就连魔教出自哪里，具体有多少部众，有哪些修为高深的人，我们都不知道，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群人，敌暗我明。”青光道人更是说出了让沈沉大吃一惊的话。 “洪河是师兄的亲传弟子，潜力无限，是他们那一代里修为第二高的，仅次于师兄的大弟子，年纪更是小很多。” “他是源水殿未来对抗魔教的重要一员，师兄连“帘锋”都传给他了，是真的对洪河有很大期望，就连我那脾气暴躁的师弟也对他另眼相看，为洪河的成长着想而放弃收他为徒，让其拜入殿主师兄门下。”青光道人叹息道。 沉静了一会，两人看着那落下一半的斜阳，也没有说话。 沈沉心里想，未来要是末日了，会是怎么样的境况。 “未来的事未来算，我走了。”青光道人缓缓起身离开。 “执教慢走。”沈沉对着那萧条的身影说到。 谁能想到，阳光的背后，也是幽幽的黑暗。 光明逸散，便遮盖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