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有时候胜过讲道公
晚一点,配道水的师姐送来道水。 秦子追往罐里看,配道水的师姐知晓他在看什么,他在看罐里有没有活着的物件,比如雪粉虫、百节虫。 道水里真有活着的物件,有点像土鳖虫,只是个头不小,像小乌龟。 秦子追有点发愣,师姐们配道水是什么东西都敢往里放,不管你喝不喝得下去。 “师姐。这是你配的道水?”秦子追捧着陶罐不往嘴边送。 “师姐治好过你的黑病,啊。” 秦子追还是不敢喝,虫子的个头太大,他怕卡在嘴里,想想都恶心。 “两身道家的衣服,师太已经答应了。” 秦子追一昂头便往嘴里灌,虫子真卡在嘴里,他呛了一下,硬吞下去。 配道水的师姐想,师弟就像个小孩,哄一哄、吓一吓,别人喝不下的他都能喝下去。 不久,配道水的师姐送来衣服,连同鞋袜、里里外外两身。 这是师太应允的,道家的衣服哪个量道场的都差不多,不代表什么。再说,他是量道宫盘道十二院的弟子,这两身衣服,算是量道宫给的。 喝了道水,秦子追想去看看盘道的师父。 他在外边等到师父下课,然后跟着师父进他的房间,师父坐上坐台,秦子追恭恭敬敬站着,说: “师父,我来看您。” 为了这个人族的弟子,盘道师父挨了锥心扎,扎得心口部位血rou模糊。 师父一直睁着眼,这个人族的弟子黏着师父呢,锥心扎扎在胸口,疼的是他。 师父闭上眼,秦子追出去。 傍晚喝道水的时候,秦子追又犯难了。 “师姐,你这虫子都这么大个?” “这是小个的,大个的有陶罐口这么大。”配道水的师姐说。 “师姐,虫子是从一粒糜子那么大的卵长大的,不会一下长这么大,总有小一点的。” “小个的药性不好。” “师姐,把罐口大的虫子晒干磨成粉,一样有药性,你可以试一试。” “师姐是医道还是你是医道。” 配道水的师姐忘了他是被逐了道的,这个师弟,黏糊得人头晕。 每喝一次道水秦子追都得下一次决心,生吃虫子太恶心了,一天还得吃三次。 有时虫子卡在嘴里狠劲蹬爬,释放出奇怪的味道,恶心得控制不住作呕。 谁把手指放咽喉深处搅和都得作呕,何况是虫子。 呕出来了,洗一洗,得再生吞下去,恨不得想说道场主不是有法器吗?拿来搓巴一下不就得了? 等吃下去了,立刻海阔天空、天青气爽、生有可念。 想吹嘘几句,那时道爷我被妖族抓去时,一罐道蚀当酒喝,尽显侠肝义胆、豪情万丈,一只虫子算什么? 巴不得是下雨天,雨声助眠,外边也静很多。医道,总是忙忙碌碌、人影穿梭。 关上门窗,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他现在要弄清楚一件事,自己把防御值刷上去了,桅聃(韦丹)量道场的那个人是怎么破了自己的防御的。 雷电没击坏、道蚀没毒坏、水压没压坏、火山没熔掉、结果被一个道家轻轻碰了一下就坏了。 闪姐不说这事,他又不想去问虵族长者,问了会被骂,这事真是他惹的。 在喝道水的时候,秦子追双手捧着陶罐不往嘴边送,嘴里说: “师姐,我被人碰了一下怎么就这样了呢?你是医道,能不能说清楚?” “喝了再说。” 秦子追犯愁是虫子太大了,下不了喉。他用手把虫子夹出来,看了一阵,放进嘴里,然后用手指推下去,浑身打了几个哆嗦。 喝道水就容易了,中草药,不就苦了点。 “那人用气量打在你肋骨上。”配道水的师姐说。 “师姐,我被多少道气量打过,都没事。” “一个指头上的气量顶着你的肋骨,多大的劲啊。” 秦子追觉得有道理,崖蜂就叮伤过自己。铁骨铜rou不是不坏,是有一个承受限度。 那人用细小强劲的气量顶实打在一个点上,力道是翻了倍的。 师姐分析的病理有道理,可喝了十几天道水就是不见效。 师姐便把道水停了,请师父来给秦子追看看。 医道的师父秦子追见过,就是在祭峰见过的那个男子。 男子给秦子追看了一阵,默不作声走了。 这种伤,不是单纯的伤,应该还加了量祭,对一个没有防备的人施量祭,完全是可能的。 因为对方没有防备,量祭加在那道气量里进入了硅戾的身体,光喝道水治不了。 如果去了量祭,不喝道水这点伤也会好起来。 可解量祭就难了。 医道师父和师太商榷着还是送他去一趟桅聃量道场,由虵族的人送过去比较合适,等去了量祭,再送过来医治一段时间,应该会痊愈。 为什么要再送过来?因为他的瘦病还没治好,瘦到极致就是病,不能光吃好睡好,还得喝些道水调理。 所以,七归子道场遣人去了一趟虵族,跟着哥舒、琢普来接秦子追。
他们直接把秦子追往桅聃量道场送。 桅聃(韦丹)量道场偏远,坐落在一座自然寥落的崇山峻岭中。 其实大多量道场都选址山岭,山,在高处,是自然威严的象征。 自然寥落,是对山体、山貌的整体感觉。其实也是生机盎然,在这个生机盎然的月份。 初见桅聃量道场的道场主,哥舒、琢普吓了一跳,桅聃量道场的道场主整个额眼部位全肿了,肿得看不见眼珠子。 人族硅戾那块陶片砸中的是个道场主。 怪不得他要整治硅戾,原来这一家伙弄得这么重,幸好没飘中眼睛,要不这个道公大了。 “道场主,虵族长者问安。”哥舒说。问安,在道家,是多难得的一句话。 秦子追想不到哥舒这么会说话,平日里他们话不多。 如果他知道哥舒、琢普是童子出身,就不奇怪了。 这句话确实是哥舒临时说的,对一个去道之人动用量术,不是传话人追究的事。 再说桅聃道场主的伤势不轻,便说了虵族长者问安的话,表示虵族在意桅聃道场主的伤势。 秦子追也有歉意,人家走得好好的,没招谁惹谁,突然被一陶片砸中,道行再深,也有个生气的时候。 哥舒、琢普看了人出来,领两人进去的那个中年人说: “你们改日再来吧。” 哥舒、琢普只得带硅戾转回七归子量道场。 秦子追想着,是不是让师姐配些药送给他,或是也让这个道场主去七归子量道场治一治,当时自己的确是无心的,表示个歉意。 到七归子量道场,秦子追真跟师姐说了,让她配几副治撞伤、擦伤的药。 “配了药谁送去?他敢喝吗?”配道水的师姐说。 “哥舒、琢普你们把药送去,就说是我送的,他敢不敢喝是他的事。”秦子追说。 哥舒、琢普头都大了,想赶紧走。 “要不你们跟长者说说,让长者来这拿药送过去,比光说一句问安好。” 哥舒、琢普飞身。 秦子追对配道水的师姐说: “他整张脸都肿了,眼睛肿得看不见了。” “你砸的嘛。”配道水的师姐也赶紧往外走。 秦子追想,正因为是自己砸的才要表示歉意,道家不明白热心热肠。 差别就在这里,一句暖心窝子的话,有时候胜过讲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