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就差啃泥了
回到七归子量道场,秦子追被带进道场主的房间。 道场主并没看他,可秦子追总觉得道场主在看他。 “你不是七归子弟子了,会去哪里?”道场主说。 秦子追不明白道场主为什么会这样问。 “没想过。”秦子追确实没想过这事。 “这话是替虵族道场主问的。现在想。” 秦子追明白了,七归子量道场要把他逐出师门。 “去血海。” “为什么?” “那清静。” “人族不清静吗?” 秦子追没回答。 “血海不一定让你去。” “我问过,可以去。” “不想回人族?” “还不想。” 道场主不再问话。 秦子追按人的规矩跪下,磕了三个头。 人,感恩师门,不知晓用别的方式表达,一跪,都在里面。 师姐来领秦子追去师太那。 师太口述了逐道令,并给秦子追解了去道祭。 秦子追照样用了跪礼。 还有一个人他得跪,是盘道的师父。 剩下的就是和师姐道别,也没说酸心的话,只说“师姐,我走了。” 师姐眼睛红红的。 “有时间会来看你们。” 秦子追飞身而起,他要去血海。 在空中,秦子追量变成鸟,一个瘦得只剩骨头的人变成的鸟也瘦。 一个被逐出师门的人,不回人族就只有血海安全了。 他现在很虚弱,需要静养。 在静养的同时还能跟血海的人熟络,这很重要。 春上,万物生养的季节。 在路上秦子追被一只鹰叼住了,并且叼到了窝里。 窝在一棵大树顶,窝里有三只rou溜溜的小鹰。 也就是开个玩笑吧,或是心里失衡,找个虐,秦子追任那只鹰啄,就是啄不烂。 不久另一只鹰叼着食物回来了,是鹰两口子。 这次秦子追竟听懂了它们的对话。 “你怎不喂孩子?”这是鹰婆子说的。 “奇了怪了,啄不烂。”这是鹰公子说的。 秦子追也说了,“我这点rou,别惦记了。” 原来,人嘴换成了鸟嘴,人舌头换成了鸟舌头,说出来的话就是鸟话,很容易懂的。 鹰婆子又来啄秦子追,啄了几口,说: “没rou啊,全是骨头。” 这话戳中了秦子追的泪点,那张鸟嘴是哇哇滴哭啊。 这是他哭得最无忌讳的一次,就算有人打这过,听到的是鸟叽叽喳喳叫。 也许,秦子追任鹰把自己抓来,就是想找个地方哭一场。 “奥哟,你抓了个哭巴鸟回来。”鹰婆子叫。 秦子追是哭得呼天抢地的,密密麻麻的树顶上筑着密密麻麻的鹰窝,没哪一只鸟叫得秦子追这么惨心。 哭够了,秦子追量变成一只鹰穿林而过。 血海的人没想这个惹人会回来,量变成一只雪燕倏地一下穿入血海宫,然后变成人,自个儿进长者的房里。 秦子追进长者房里是想和他谈些事,他知晓童子躲着他,索性不找童子了,自个儿进屋。 这事秦子追是有道公的,血海不与道家交往,自己被逐了道,不是哪个量道场的人,可以来。 二,他们知道自己是个惹人,什么是惹人?这就是。我惹个地方吃睡,没犯哪家道公。撑山的人遇上过往道家还得给个吃睡,在血海瘦得只剩几根骨头撑着,不在这吃回来,就不算惹。 三,自己还有一个木雕掉在这里。 理是这样的,不过话说出来就难了。 秦子追睁着一双要掉出眼眶的眼珠子,抖着大嘴上的一蓬大胡子要断气一样说: “长者,我被逐了道,暂无去处,想借居血海静养一段时间。” “你可以回虵族、人族。”长者说。 “一时还不想回去,没脸回去。” 这话长者能理解,一个离族修研量术之人,落了个送入血海的结局,给族人丢了道面,是没脸回去。 一个逐道之人,瘦得跟根柴棍一样,那双眼可怜得动道性,再说,借宿不犯道规,他想在这就在这吧,加两个陶罐多不了多少吃食。 不过这事得去跟虵族的长者说说。 还得自己亲自去说,能过血海道惩的,自有道家以来他是第一个,这是道缘,值得自己亲自走一趟。 秦子追算是留下来了。 女孩送来吃食,眉目舒展,伸出五个指头,说: “五个月,把你吃肥了。” “五个月,久了,三个月。”秦子追说。 “三个月没吃肥怎么办?” “亏了。” 秦子追没想血海也有融雪的时候,雪在很短的时间内融化完,跟着嫩芽从地里冒出来,不出几天就能看出哪些嫩芽是草、哪些嫩芽是树。 有草有树就有动物,在地里过了漫长的雪封期,全跑出来了。
秦子追奇怪的是,自己初进血海时,掏了多少地,没掏出一只动物,那是饿得连土都想啃,而且不见一棵树。 血海,超出他理解的范畴。 秦子追坐在窗前,看树木、草梦幻一样快速地生长。 然后花齐刷刷地开,场面震撼、心醉。 开了花,就得有授粉的蜂蝶,要不花儿怎么结果? 是血海本地的蜂蝶。 初进血海时秦子追看到的山包是蜂房、蝶房,里边应该有很多蜜,秦子追竟没去挖。 没见过这么美的地方,即便是血海的人也迷醉,成群地出去赏玩。 秦子追迷迷醉醉往外走,这样的好事不能少了他。 临了,弄了一把花回来,然后去讨要陶罐。 女孩给了他一句好话: “满地都是花,你要陶罐插花干什么?” 秦子追想想也是,可花已经摘了,扔掉可惜,便把花编成一个环给女孩送过去。 见了面,秦子追先把花环戴自己头上,不看脸,是美了。 搭上他那张没rou的脸,丑得不好讲,丑得心里痛。 可这想法新奇,血海这么久没人想过把花编成环戴头上。 女孩自己不戴,顺手拉住一个童子,童子戴上花环效果就不一样了。 第二天,每个童子头上都戴了一个。 女人天生比男人爱美,道家也一样,开始有女孩戴花环了。 也就几天,不到十天,花枯萎。 遍天遍地的花枯萎,足够造就出诗人,即便是文盲也能挤出几声叹息。 纠伤上一天,秦子追挤出几句了: 你不见了,我要到下一个花开的季节等你。 我不见了,下一个花开的季节你依旧灿烂。 我不记住你枯萎的样子。 你别忘记我离开的样子。 后边还有几句的,一个童子跑到窗口边,伸出手。 秦子追把一个泥塑给他。 这段时间,秦子追身上有了些rou,脸上却没起色。 萎了花,该结果的果子一天一个样。 血海,冰封期有十个月,所以植物、动物忙着生长、繁殖。 一眨眼,果子熟了 秦子追和血海的人忙着储备食物。 植物根茎是一掏一大串。 初到血海,自己掏了多少地啊,竟没掏出一根根茎,现在是一掏一大串,所以秦子追掏得牙根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