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然化龙的童子
在山旮旯转了十几天,好像没转多远,遇上雨天还得歇下来。 然化龙是活的,不是放在那不动,秦子追开始怀疑这样下去找一辈子也找不到。 憋了几天,憋不住了,问: “师公,我们能找到然化龙吗?” “然化龙会来找我们。”师公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也不一定来。” “师公,我是这样想的,然化龙来找我们不一定是好事,他要走,我们追不上,他要打,我们打不过,他要追,我们走不了。” “师公能走掉。” 什么意思?感情是师公撒着两条老腿跑,让自己喂然化龙? “师公破解了无藏房,不摔坏腿他们能信吗?” 什么意思?还不是一个意思?师公道行还在,骗着师太,故意摔坏腿,真遇上然化龙,他飞走了,把自己喂然化龙。 “这么多年,师公在想这事,然化龙为什么要返回来追杀我们,并捕捉师公的道藏?师公藏身无藏房半辈子,想明白了。” 师公想明白了,秦子追想不明白。 “这事想了半辈子,就去看看,了了这事,要不师公无处可藏。” 这话是真话吧,看师公藏的,皱皱巴巴。 至于自己为什么来了,纯粹是师姐害的。 秦子追随师公降落在一座山中,从高处看,山成旋涡状。 这样的山,量道时代多得是,像是被一种力量旋了一下。 或者山原来是软化的,被什么东西搅了一下,然后才固化。 进了山,看不到山原本的样子,只知险峻,这才是山的本质。 “这些山,是被大量器堺伽锥(结荚锥)打的。”师公说。 “师公,堺伽锥(结荚锥)是什么量器?”秦子追问。 “师公没也见过堺伽锥(结荚锥),据道家传承是一件光火量器,不知在哪一个量道场里。” “师公,什么是光火?” “像光又像火。” 像光又像火?会不会是一种射线? 可以想见,一种超能射线从天而降,把大地烧成糊糊状,由于急速升温,巨大的温差形成升力,平展展的地面“嘣”地一下就冒出这些山了,像被拉起的一些糊糊。 所以这里的山石有裂纹,有裂纹。 这只是个戏虐的想法。 秦子追的想法是这是丹霞地貌,地质学家是这样定论的。 师公停在一座半塌的山前,秦子追没觉得山半塌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就是在这里,师公发现了然化龙,他突然变身,把山剐蹭塌了,用火烧开了师公的量盾。师公是唯一活下来的人,在一次师公道藏这里时,被然化龙捕捉到了师公的道藏。徒孙孙,你看那里。” 秦子追沿师公的朝向看,一座山半崩塌,山顶有滴蜡状往下倒挂的石柱。 “然化龙用火把一个道家烧毁在这里,山石被烧成了灰,山里有几十处。徒孙孙,你蒙上眼睛,不管发生什么,别睁开眼。” 师公从袖兜里掏出一根布条,替秦子追蒙上。 秦子追终于知道师太让自己来,是带道陨的师公回去的。 怪不得自己跌下无藏房没沉入量界,因为他们不让自己坠入量界。 可自己怎么带师公回去啊。 蒙眼布很厚,蒙上眼,秦子追只能静静地站着。 但能感觉到师公就在不远处坐下了。 秦子追记得师公说过,然化龙能捕捉到师公的道藏。师公要用道藏把然化龙引出来。 自己不是饵,师公才是,而且是没有钩的饵。 起了一阵风,正对着,掀动秦子追的袍子。 有什么落下来,风中闻得到沙土的味道。 秦子追听见师公说: “还你四只然化螨,他不是道家,一只治病的时候给他吃了。” 脸上的蒙布突然脱落,秦子追仍闭着眼,眼皮外有了光影。 一个高大的生物突地朝自己过来,有气息喷到自己脸上。 是然化龙的呼吸,伴着嗝气一样的咻咻声。 师公倒下了,那个生物咻咻了一阵,旋起一阵风消失。 秦子追睁开眼,师公四肢齐全、无血无秽仰躺在地上。 秦子追过去,拿起师公的手捏住脉搏。然后扛起师公,按在空中看到的方位步行出山。 在空中看到的方位,跟实际在山里走有很大区别,一道山拦住去路,得转上半天。 转着转着就迷路了,在山里转了三四天也没转出来。 幸好师公没变成巨人,好像然化龙和师公商量、算计好的,变成巨人就没办法整了。 这事儿,秦子追觉得其实没必要让自己来,七归子量道场算计好时间到这来拉人就是。 或者,师公是让自己来还然化龙的然化螨的;或者,这里边有什么道家的规矩,只是自己不知道。 幸好然化龙没要自己还,要不麻烦了,别说还,就是看一眼然化龙都过不去。 然化龙,逼得一个有高深道行的道家自个儿跑这儿来领道陨,道行一定相当高深。
在山脚边站着一个童子,是童子,秦子追确定。 不知是哪家的童子到了这里。 秦子追走过去,问: “是七归子量道场的吗?”他希望是七归子道门的童子到这来接他。 童子摇头。 “哪家的?” “替我家主人要回然化螨。”童子说。 “你是哪家的?你家主人是谁?”秦子追有点生气,问个话还得问两句,不懂规矩,自己肩上还扛着师公呢。 “然化龙。”童子说。 “然化龙?然化龙哪来的童子?” “谁说然化龙没有童子?” “道家都这么说。” “然化龙有童子,我就是。” 这事可得好好说了,谁家的童子跑这来诓自己,选这么个节骨眼上。秦子追放下师公。 “你来这干什么?” “要回我家主人的然化螨。” “道家不能随便说话的,童子更不能乱说话。”秦子追竖起一根手指。 童子也竖起一根手指。 秦子追竖起两根手指。 童子也竖起两根手指。 “你行。”秦子追放下手,“前些天我遇上然化龙,他没要我还然化螨。你是哪家的回哪家,顺便带我出去。” “你吃了我师兄。”童子说。 碰到个鬼哟,师公还没断气,遇上一来扯气的。 然而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是然化螨?” 童子嫌起眼睛,是要哭的那种。 害人哦,师公害自己吃了一个人。现在怎么还? “可你主人没要我还啊?”秦子追轻声说。 “我要你还。” “道家有道家的规矩,童子要听主人话。再说,我怎么还你?” 童子还嫌着眼睛,嘴角往下拉,这表情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还是还不上了,要不这样,等我把师公送回去,然后再来这里找你,跟你主人商量怎么个还法。” 童子转过身默然地走。 秦子追赶紧喊: “童子哥,我要还的,一定要还的。” 童子没回头、没停下。 “童子哥,我怎么出去?”秦子追又喊。 童子隐没。 秦子追扛起师公,面前的一座山裂开,秦子追从裂缝中过去。 原来是这个童子在捣鬼,怪不得这么久了也找不到出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