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三月期打赌鉴本心
从政事堂出来,已经过了近乎半个时辰。刚出门,太子左主侍迎了上来:“三皇子殿下,太子差老奴前来,请三皇子前去。” 知道二哥肯定在进城时便知晓,韩琮也没有过分推辞。告别了六皇子韩珂,随着左主侍朝太子寝宫而去。 路上,韩琮转头向主侍问道:“李主侍,我那些朋友可曾安置妥当?”“未曾怠慢,太子已经吩咐老奴安排好饭食,宴请几位了!”李主侍如实回答。 “如此便好!”说完不再言语,便太子寝宫而去。很快,便到了寝宫门口,殿前内侍说道:“太子有令,三皇子殿下可无需通传,径直入内即可。” 说着,内侍推来殿门,韩琮迈步走进。床榻边,太医正在为太子韩瑕诊脉。 韩瑕靠在软垫上,虽然脸色灰白,但精神还算不错。“周老,有什么事你说便是。”韩瑕心态很好,哪怕是周太医的脸色难看,也没有让他的笑容出现阴霾。 周太医眉头紧锁:“以臣之能力,静养病辅以药物,可暂保太子殿下年半无虞。” “什么?”一声惊呼,韩琮快步冲到床榻边,一把揪起正在诊脉的太子:“周灵芝你这庸医!太医院每年拿了那么多银子,都是吃白饭的么?” “老三!不得无礼!”韩瑕厉声喝道:“周老再如何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可是……”“没有什么可是!”韩瑕用手指着韩琮的鼻子:“我让你来是有事吩咐你是和你谈事情的,让你来摆皇子架子的!给我松手!” 韩琮放开了周灵芝,周灵芝整理了一下衣襟,拱手对韩瑕拜道:“老臣无能!” 韩瑕却满不在意:“唉?若无周老,孤可能三年前那场逃亡中便一命呜呼了。如今天命以至,周老又何须自责?” 听闻这话,周灵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太子殿下!老臣定当尽心竭力,这一年半的时间,老臣定能医好殿下!” “不必了。”韩瑕的语气很平淡:“既然天欲亡我,那便不再奢求了。周老,若今日起我放弃医治,尚有几日好活?” “这……”周灵芝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但说无妨!”周灵芝终于下定决心,和盘托出:“若殿下每日按时服药,可有半年时日,若彻底停药,则不足两月……” 听到这话,韩琮的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整个人也好像被人点住xue道,一动不动。 “两个月啊……有些来不及了啊!”感慨一番,韩瑕对周灵芝说道:“周老,去帮我煎些药去吧!” 知道这是兄弟二人有话要聊,周灵芝很识趣的领命离去。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床榻上的韩瑕和床边的韩琮。屋里很安静,只有韩瑕那有些略微粗重的喘息声。 很快,一声轻咳便打破了这份安静,韩琮赶忙俯下身,帮韩瑕顺气。 一阵咳嗽后,韩瑕换了口气,摆手示意他没事了,慢慢开口道:“老三啊!你也听到了,二哥我时日不多了,以后这太子之位,便是你的了。” “二哥!”韩琮已经泣不成声。韩瑕并不理会,自顾自的说道:“哥这身体,哪怕是按时服药,但这般cao劳,可能也只有三个月左右。那我就最后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内,给我办出点大事来!让二哥看看你的能力,要是没达到我的要求,我可是会向父皇谏言,让老六那个莽汉去当这个太子的,你可得紧张起来啊!听到了么?” “是……弟弟知道……”韩琮抽泣不止。韩瑕欣慰的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去吧,我会在这看着你的,去招呼你的朋友去吧!不用管我了” 韩琮疯狂摇着头:“二哥……我……”“快去!”韩瑕板起了脸:“你也不是小孩了,别任性了。去吧,别让人家觉得我们皇家没有待客之道。” 韩琮这才一步三回头的领命离去。来到刘江等人的偏殿门口,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整理了下衣衫,强打起精神,抬脚走了进去。 此时,刘江几人已经吃完,真坐在各自桌边饮茶,韩琮进去告罪道:“怠慢各位了!远行归来,总是要拜见下父亲的。” 知道他的皇子身份后,刘江几人明显拘谨了许多。李文天起身拱手:“皇子无需自责,此乃人之常情!” “先生怎的这般客气了?可是久坐腿麻了?”韩琮开了个小玩笑,明显还是对当初见面李文天的行为在意得紧。 李文天嘬了嘬牙花子,感觉有点牙疼:真是个记仇的小子。 几人闲扯几句,韩琮兴致不高,便把几人引到皇宫边的皇驿内安置下。 一路舟车,几人也很疲惫,便各自休息去了。 傍晚,韩琮过来寻找几人一起去附近酒楼。二楼雅间,酒菜上齐,几人推杯换盏,还算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吃的差不多了,也谈起了正事,“不知几位今后有何打算啊?”韩琮放下酒杯问道。 刘江很直接:“我便接着跟着师傅。”木莲的回答也差不多:“我便跟着公子。”
转过头看向李文天,李文天也放下筷子,把塞进嘴里的菜咽下:“我?我也不知道啊!我随便啊!” 听闻这话,韩琮心中一喜:“既然如此,不如几位留下帮我!”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齐齐笑了起来。韩琮看得莫名其妙。笑了一会,李文天止住笑声:“我等皆是江湖粗人,实在是受不了庙堂规矩,殿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韩琮脸色有些错愕,虽然他已经猜到了,但几人拒绝的如此干脆,还是出乎了韩琮的意料。 起身,韩琮面色诚恳,郑重的朝几人行了一礼:“还请诸位帮我,韩某感激不尽!” 李文天转头看向刘江,刘江没有说话,只是很认真的盯着韩琮。李文天开口了:“你让我们帮你,是为了什么?” 韩琮想了想,最终开口:“为安定乱世!”听闻这话,刘江眼中爆射出一道精光。李文天看了看韩琮,又转头看了看刘江,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刘江啊!你自己问吧!”刘江起身,先是朝韩琮认真的拱手行礼,然后这才问:“不知殿下平定乱世,所为者是何?” “不是平定,是安定!”韩琮纠正道:“我只希望再无乱世,至于天下归谁,我并不在乎。”说完回答刚刚的问题:“我安定天下,只为人可为人!” 看着韩琮的眼睛,见他眼中满是真诚,刘江知道这是他的本心,便继续发问:“这是何意?” “我这次出行,虽然所行不远,却也有些了解,我也知道,如今匪寇横行,可这些匪寇,当初也都是寻常百姓,若这天下人可为人般活着,他们又何苦化作杀人恶鬼,祸害其他和他们一样活不下去的百姓呢?” 刘江虽然震动,却依旧反驳:“可他们终究为恶。”“确实!”韩琮并没有为他们开罪的意思:“可这天下太平,终究会让那些本可以好好活着的人不再为恶。百姓很纯粹,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刘江有些动摇,韩琮察觉了,便趁热打铁:“不如几位同我打个赌,三个月,若三个月后,我的所作所为不能让几位满意,几位自行离去便是,如何?” 刘江转头看向师傅李文天,李文天心领神会,起身拱手:“既然如此,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