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源来水果行
度景收起沧桑的眼神，眨眼间换上了那副笑眯眯的脸庞。 “还是说回你吧，那符箓你是在哪得到的？” 阿清看着这大叔变脸的速度，又被惊了一下，心里也慢慢消化了对这个世界的讶异。 “哦哦，这是我在街上遇到的算命先生给我的。” 这可真没想到啊，那其貌不扬的算命先生竟是真人不露相，随手给的纸符连仙人都这么看重。 阿清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递给眼前的中年人。 “算命先生？嗯？这符里的灵气倒还蛮精纯的，这么纯粹的程度，很像是老仙的传承啊。” 原本皱巴巴的符纸，在度景手里轻轻一抚便神奇的变回了平整的模样。 他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符纸，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阿清听得一愣。 又是灵气？那薄薄的符纸上真的藏有这玩意儿？ “大……额～度神王，灵气是什么东西？” 度景回过神来，将符纸还回给阿清。 他向旁边走了两步，负着手，留给阿清一个伟岸的背影。 “灵气，是游走在天地间最平实却又最伟大的力量！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灵气就充斥了人间。因此有人说，灵气，是盘古这位创世神驯化这片天地后所孕育的成果，又有人说是盘古自身消散于天地而留下的馈赠…… 然而事实如何，已无人得知。 这数千年来，无数的人和妖修炼、渡化，食灵强身、炼气壮神、修元进仙，一个又一个英武身影攀上无人能及的巅峰，或心胸圣明带领族群杀敌治地，或步入歧途为祸一方荼毒生灵，或看厌人间烟火销声匿迹任由世态炎凉…… 纵观历史，每一次灵气大爆发，都伴随着争夺和反抗。 从另一方面看，这一切反应出的都是灵气的使用情况，只是有的为奴有的做主罢了，因人而异，因妖而异。” “哈？” 阿清看着度景的背影，听着他用平缓的语速说出这番话，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颠覆了，而且这回更彻底，忍不住开始怀疑一切。 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世界，所知道的一切难不成都是一个编织好的谎言？还是自己在做梦，这个大叔只是个神经病？但是，这个神经病是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啊。 “咳！” 度景转过身来，看着呆愣愣的阿清，忽略了对方脑海里给自己打上的“神经病”名号，意识到刚才的话可能吓到这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别多想，自从几百年前老仙和荒帝达成协议，两人合力分割出你脚下的这块荒妖大陆之后，人在人界生活，妖在荒妖大陆繁衍，再无交集，再无诸妖纷争，如今人界的一切就如同你生活中的那样。” “噢！那，度神王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一个人在这片森林晃了十多个年头，难免会寂寞嘛，碰见个能交流的，不兴我多说几句么。哈哈哈哈！” …… “对了！度神王，你刚说我元神穿过缝隙，是怎么回事？” “元神，有一说法是人的三魂七魄糅合物，又一说法是灵气和三魂或灵气和七魄的组合，但无论哪一种，元神对一个生物的重要性始终不言而喻，毕竟没有元神了，也就是没有了灵魂，没有灵魂，那剩下的只是一堆会呼吸的rou而已。而你目前的情况，就是元神脱离了rou体。” Whatthe＊uck！ 阿清赶忙在自己身上摸上摸下的，但指尖传来的真实触感却又证明了自己完全就是活生生的人。 “这只是你的大脑在欺骗你而已。” 度景无视了阿清质疑的眼神。 “这些都不重要，待会儿我就送你安全的回去。现在跟我说说，人界如今变得怎么样了？现在是哪个皇帝在位？” “好，好吧。嗯，皇帝的话，早就没了，那种封建制度早就被淘汰了，我们现在可是民主社会！” “什么？废除皇帝了？难不成老仙说的人界爆炸式发展已经开始了？这到底什么情况你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 度景坐到阿清的边上，一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样。 阿清终于冷静了下来，把脑海里记得的历史大事过了一遍，一一复述出来。 …… 张举戴上假胡子，戴上墨镜遮住黑瘀的眼睛，背着吃饭的家当来到集市街尾的树下准备开档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树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张举也不强求，毕竟师傅说，我们这一派称谓:破衣，好衣不穿隔夜钱不留。 张举觉得这一戒律真的很蛋疼。 当初师傅他老人家在的时候，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每天都能忽悠住几个比较迷信的大叔大婶，塞点儿香火钱，大鱼大rou不说，但不至于饿肚子。 然而好景不长，突然有天师傅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线，冒了出去闯闯的念头。 “阿举啊，师傅我这就把我们一派的衣钵传给你。趁着你师傅我还能走的动道，想出去溜溜，看看，顺便给你带些师娘回来……” 那天夜里，师傅说了跟自己一夜的话，第二天，他就带着行李不见了，连一个无情的背影都不曾留下。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那根平时他很看重的六甲玉简。 师傅啊！是青乐镇这小地方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了么？还是你以为自己还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任性到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主要是，那种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的梦想真的不太适合你了呀！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就不能脚踏实地的把本职工作做好呢！更主要的是，你老人家走了怎么也不带上你唯一的徒弟呢！ 更更主要的是，怎么也不传授一下唬人的秘诀，搞得你徒弟天天饿肚子…… 张举看着有些落寞的街道，脑子里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感觉更饿了。 只能闭上眼睛，默念起《冲虚经》，胸中的一团灵气默默运转，一点点灵气顺着食道流下胃部，慢慢被消化了起来。 …… …… 青乐镇，是附近方圆几十里最繁华的小镇，摆摊，一直以来在这里都是很常见的生意活计。 每逢墟日，乡里百姓都喜欢到青乐镇逛逛，买的人和卖的人一同组成了这些闹哄哄的集市。 墟日当天路边多出来的临时摊档，易放易收，早到早摆，这些底层生意人在哪个镇村墟日了就去哪个地方，迎着赶墟的人潮，生意再差，大半天下来也能有好几百的利润，比干农活轻松多了。 张川昆就是赶墟人潮中的一员，和妻子俩人流动在附近乡镇卖点水果，是张仔村的村民，今年四十又五，膝下养有一子，正在青乐镇上念高中。 今天的青乐镇并不是墟日，然而张川昆俩夫妻还是拉了一车卖相很好的水果到镇上，无他，应付大生意。 昨天，在穗乘酒店当保安队长的老乡张川明找上门，预定了一批品相好的橘子、梨、苹果……林林总总的都是应季水果，付了五百块钱的定金，指定送到穗乘酒店后厨。 因此，夫妻俩人一大早就骑着三轮摩托车去到二十多公里远的水果批发市场进货。 “喂，老张！看来生意不错啊，这么快又来进货啦？” 闹哄哄的市场里，一个在货车车厢门边卸货的老汉看到了驶着三轮摩托的张川昆。 “没呢，前两天跟你进的那批货还有大半呢，我现在替老乡进一批独立包装的水果。对了！泉哥，你这边有没有货？” 名为“泉哥”的老汉停下手里的活儿，从兜里掏出一盒双喜，先递了一支给川昆，才往自己嘴上塞，点燃，待一口浓烟从嘴里吐出，才道:“我这都是散装的货，精包装的话，我倒可以给你介绍个人，不过他那边价钱有点小贵，当然了，还是会比行价低一点的。” “那没问题啊！是哪间？我先去看看。” “就街尾那间源来水果行。记得他还在这里跟我搬过箱子呢，后来啊，说搬箱子搬得累了，也想开家水果店，当个悠悠闲闲的老板。 嘿！我当时就跟他说了，这门店是谁都能弄的么！ 呵！谁知道这家伙犟得不行，那天刚结了工资，他转头就去跟街道办的人谈妥了，要了街尾的那间仓库，还说那地方风水格局不差，稍稍摆弄就会有起色了。 嚯！我当时那叫一个惊讶啊，直怀疑他让哪个神棍给唬住了，好几个月的工资怕是要打了水漂。当时老板不知怎么地也知道了，可能是可怜他，准备借一批熟了的果子让他渡渡危机，他还不领情，自己找了资金进了一批商品果。 好家伙！才一转手就卖出去了，挣了小一笔，还算他有良心，立马请我们吃了一顿，大家伙知道他挣了钱我们也就放下心了。 嗨！这事之后，我们哪还能不开窍，一个两个的赶紧问他是去哪算的卦，他说是自己算，大家伙都觉得是开玩笑，我倒觉得不是，他这人吧，我熟！有时候的确有点神神秘秘的……咳！不跟你聊了，你去了就说是我老泉介绍的，他会卖我个面子。” 泉哥把烟屁股扔地上，踩熄，转身就卸货去了。 “那好那好！先谢谢泉哥你了啊！” “谢什么谢，等卖钱了记得来跟我喝一顿就行了。” 张川昆夫妻俩人告别泉哥，穿过人来人往的集市，越往里走越发冷清，最后路过两间没有开门的店铺，一拐角，才看见一家门前摆着几箱水果的店铺，大门上有一个用毛笔写着五个大字的牌匾:源来水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