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职责与依靠
“那个老板，你再给我煮一碗二十块的牛rou粿条吧，打包的，嗯…也别加香菜啊。” 一边说着，苏海辰一边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桌子上印着的二维码付了钱。 “哦好的，您稍等。” 在前台记账的店老板听到苏海辰的话，微笑起身答应着，又走回到了后厨里，没一会儿就拎着打包好的牛rou粿条出来了。 “老板你这牛rou粿条做的不错啊，你这店都开了多久了，能把店开在这里，生意平时…应该还可以吧。” 接过东西，有些吃撑了的苏海辰也没急着走，打算再坐一会缓缓，拿着牙签剔着牙，左右看了一眼还是空荡荡的店内，犹豫了一下，才对着店老板说道。 “呵呵，您满意喜欢就好。” 听着话，正想回到前台的店老板便停下脚步，转身就坐在了苏海辰对面的空位子里，笑着说。 “我这店是去年九月份才开的，确实还没开多久，因为我是不做宵夜的，所以一般我都是早上八九点开门，晚上八点多就打烊了，生意虽然说不上特别好吧，不过还是可以的，但主要是我老婆工作毕竟忙，不能经常回家，我还得辅导我那俩个孩子的作业。” 看着对面一谈起家长里短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家庭妇男，在说到自己的老婆孩子时，不住地浮现出一脸的幸福和欣慰的笑容，看得苏海辰在羡慕的同时，一想到自己现如今的窘境，不由得感慨人生的差距之大，下意识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嗯？老板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嘶…您这是…之前不小心掉到水里了吗？” 还想继续说下去的店老板，看到突然旧唉声叹气起来的苏海辰，便没有再说下去，而他也这时候才发现，苏海辰身上穿的是被水浸湿的衣服，有些关心地问。 “啊？哦，也没什么，我就是感慨一下而已，至于我这个嘛…啧，唉…也不是掉水里了，是被一个…呃…” 被店老板问及湿身的原因，本来苏海辰是不想解释的，但或许是看到店老板那老大哥一样平易近人的态度，也可能是自己实在是不吐不快，刚开口说了俩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就先在心里把自己和菲斯娜的事情稍微酝酿一下，换了另一种方式说了出来。 “唉…这说来就话长了啊，呃…那个老板你…” “呵呵，叫我良德吧。” “哦好的，良德大哥，嗯…该怎么说呢，就是今天早上吧，我一个很远很远的远方表亲突然就跑过来找到我，二话不说就把一个小孩子塞给了我，说让我帮忙照顾那小孩一阵子，之后立了份协议又给了我一点东西就走了。” “远方…表亲？您认识吗？” 听到这，店老板不由得愣了一下，一时忍不住有些疑惑地问。 “不认…呃…不怎么认识吧，偶然听我家里人说过而已，没怎么见过面，反正就是这么突然地把孩子交给我了吧，大概也就五六岁吧，后面还说只要我照顾好了，就不定时给我一些呃…有用的东西作为报酬。” 下意识就想说出来，好在苏海辰赶忙改口，才接着说道。 “嗯…看来您的这个远方表亲家里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才会把孩子先交给你照顾一段时间，我以前也碰到过这种事情，毕竟也是亲戚，能帮就帮吧。” 店老板点了点头，顿时放心下来，打消了警惕，有些感同身受地说着。 “唉，话是这么说没错，虽然那孩子看起来也不像那些个熊孩子那样特别不听话，也不挑食和乱碰东西吧，但是…” 一说到菲斯娜，苏海辰顿时就回想起了，自己那台已经变成水缸的万元主机，虽然说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怨气了，但终归还是会心疼，毕竟那也曾经是他唯一能赚钱吃饭的工具。 “就在刚才，我呢，一不小心，把水给撒进了电脑里面，本来吧，就那一点水最多也就坏个显卡电源，过后还可以拿去修修，结果那孩子直接就给我往机箱里面倒了一大盆水，这一盆下去，我那电脑就全报废了，唉，然后…我就一时气昏了头，把那孩子给臭骂了一顿，把她给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出来了…” 话一说完，苏海辰便长舒了一口气，但感觉上却并没有多少释怀，反而是增添了几分的憋屈和无奈。 “嗯…虽然你说得比较简洁，但我也能够听清楚个大概。” 听了个七七八八的店老板沉思了一会，然后就笑着说道。 “呵呵，我想您应该是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小孩子，就好比说我家里那俩个一大一小吧，大的八岁，小的六岁，从出生到现在基本都是我一个人在照顾着，因为我老婆她工作比较特殊，一个月都不见得能回家一次，更别说照顾孩子了。” 说到这，店老板的神情和语气却并没有半点的不满和哀怨，反而是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幸福气息。 “不过我完全能够理解她，毕竟她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也牺牲了很多，所以我自然就得担当起教育孩子的责任。” “虽然那时候刚当上爸爸的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小孩子，但是我心里始终相信一件事，我既然能成为俩个小家伙的父亲，那就是上天和我妻子给我的一份职责，也是一种担当，那我就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们，直到她们长大成人。” 说完，店老板这才看到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海辰，以为是自己话扯远了，惹得对方有些不耐烦，不由得有些尴尬，语气歉意地说着。 “呃…不好意思啊老板，本来我是想给您提一些照顾孩子的建议的，结果不自觉地就说起自己的事情了，真的很抱歉啊。” “啊？哦哦，没事没事，反正也是一起聊天，真要说的话那也是我耽误你做生意了，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听到店老板喊自己，苏海辰这才从沉浸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赶忙起身，对着店老板说了几句歉意的话，都没等对方回话话，就离开了牛rou店。 神情局促地快步走在入夜的街道上，一路看着店铺上各种高亮夺目的霓虹灯招牌，苏海辰脑海里不住地回想起自己刚和菲斯娜相遇时，那个小脸上经常挂着傻笑的灵法精灵，对明明还很陌生的自己，那完全发自内心的绝对信任，和天真无邪的善意。 而他却因为自己一时的手忙脚乱而犯下的错误，就几乎把所有憋屈和怒气，通过大声嘶吼式的斥责，发泄在了那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然后自己就那么头也不回地离开，把在这个世界本就无依无靠的菲斯娜，给丢在了空无一人的出租屋里，任由她在那里一边自责，一边哽咽抽泣。 “唉，也不知道菲斯娜她现在怎么样了，我会不会骂得太过了？毕竟也不是她的错，是我让她用的灵法，她也是为了帮我才会那样的。” “她也不是故意的不是嘛…被我骂了不吵也不闹…只会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而且还怕成那样子…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吧…这样子以后还怎么相处啊这…唉…我还是赶紧回去吧…万一那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嘶…应该不会吧…沃屮…” 想着想着，苏海辰心里开始隐隐有些惶恐不安起来，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就加快了脚步。 以几乎奔跑的方式，手里还拎着打包的牛rou粿条，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灵活躲避着沿途的人群，不到一分钟就跑回到了居民楼下。 刷卡打开大门，一步三阶梯地上了楼梯，一到三楼，苏海辰就已经累得不行了，只得站在楼梯口，扶着墙喘着粗气，看着依旧敞开着房门的出租屋，心里的不安感越发强烈了。 “哈呼！哈呼！应该没事吧…还是赶紧去看看吧…希望菲斯娜没出什么事…” 缓了好一会，苏海辰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接着一步一蓄地往自家出租屋走了过去。 “呃呜…斯贝斯…塔梅特…德斯…利特呃呜呜…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这么笨…惹苏哥生气…呃呜…会被苏哥讨厌的…呃呜呜呜…” 苏海辰刚一走到门口，就听到卧室那边传来了菲斯娜带着抽泣的念咒声。 慢步走进已经排空了积水，但地板却依旧潮湿的出租屋，随着苏海辰紧走几步来到卧室门边，抬头就看到菲斯娜正站在装满水的机箱前面，双手向前平举着，哽咽的语气，加上微微颤抖的小身体在灯光的映照下，看起来是那么的落寞和悲切。 或许是感觉到身后有人，菲斯娜整个人颤抖着慢慢转过身，布满泪痕的小脸蛋，全是懊悔和悲伤。 在看到身后是正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苏海辰时，菲斯曼竟是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脸上更是多了几分的畏惧之色。 在看到菲斯曼这个样子后，苏海辰内心里某个地方被深深地触动了一下，随即仅存的最后一丝怒气顿时彻底消散了。 苏海辰就这么坐在潮湿的地板上，把一点汤汁都没有撒出来的牛rou粿条放下，再把打包袋打开，随着热气升起，浓郁的香气顿时扩散开来，直冲鼻息。 “肚子饿了没，饿了就过来吃吧。” 转头看着还一脸怯懦地看向自己的菲斯娜，苏海辰以尽量不吓到对方的语气和神情，对着小家伙轻轻挥手示意。 结果无论苏海辰怎么做，在那边的菲斯娜就是一脸畏惧地不敢过来。 “唉，你别怕了，我不会再骂你了，来吧，我给你擦擦干净。” “呃呜…苏哥…” 无可奈何，苏海辰只能站起身，拿着牛rou粿条和浴巾走进卧室，一边轻声安抚着，一边将菲斯娜抓在手里，把对方慢慢放在了床头柜上。 “苏哥…对不起…” “别说了，不是你的错，是我一时心急让你释放灵法，才变成那样的。” 苏海辰先用浴巾擦干净菲斯娜的小脸蛋，一边安慰着小家伙，一边打开打包袋，蹲着用筷子夹着粿条和牛杂，一点一点地喂着菲斯娜。 “诺，这是牛rou粿条，趁热吃吧。” “嗯…谢谢苏哥…” 出租屋内，墙壁上昏暗的灯光，照亮已经逐渐干燥的地板，即便角落里那剩下的一小部分积水，全都终将在今晚过后，彻底蒸发殆尽。 就像苏海辰和菲斯娜一样，俩者今生仅有的那一层隔阂，也将在这不知不觉间，化干戈为玉帛，彼此建立起最为亲密无间的羁绊，成为真正的契约者与灵法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