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头的第一轮啤酒用了十分钟解决，在第二轮开始的时候，朋友们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在公司工作了几年的他们，在工作上也获得了一定的成就和自信，谈论公司时虽然夹杂着抱怨，但看上去就很快乐的神情，对于我来说实在耀眼不已。 “我跟你说，我们那个领导，真是绝了……” “哈哈哈哈，我们那个也差不多。” “听说你最近准备结婚了？” “对啊对啊，马上就要进入坟墓咯！” 坐在我对面的二人，他们的对话让我停下了手中的酒。 “结婚？” “诶？我没跟你说吗？我马上就要结婚了！”那个叫我过来的人一脸意外的表情，在我看来，实在是面目可憎。 我们是大学时玩的很好的朋友，后来毕业了他直接参加了工作，而我为了逃避选择了考研，从此我就感觉我们之间有了微妙的距离。后来我毕业之后小聚了一次，从那时候也才开始重新有了联络，会想现在一样偶尔小聚一次，只不过他从来没和我说话结婚这件事。 同为大学生，同为打工人，也许才有着相同的话题。而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才让我觉得现在的我和他们格格不入。我也没办法跟他们说我在短短三个月后就成了无业游民，并且一直啃老啃到现在。 我讨厌这样没骨气的自己，明明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只要受到邀请，依然会恬不知耻的赴约。我讨厌这样虚荣的自己，明明一无所有，却还要装作事业有成。 听着朋友诉说着他和他未婚妻恋情的开端及趣事，我随意敷衍了几句后，一个朋友将话题扯到了我身上。 “朋也，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我感到窒息，正在我思考如何回答的时候，脑子里响起来老妈的声音。 “你在那边有什么意义？” 我只能苦笑，为了逃离这个场景，我站起身来说了句【还有事，先走了。】 他们已经完全是个社会人的样子了，责任、担当。而我，却还在…… 【有什么意义吗？没有啊，我只是想在大城市里生活……】喝太多了啊，因为醉酒的缘故，老妈的声音在脑海里不断的重复，对于这样的审问，我低声的回答。 昏暗的街灯照亮着夜晚的街道，我一边扶着墙，一边摇摇晃晃的走着，嘴里还是不是的喃喃自语。 在路人看来，这就是实打实的loser吧。 不管是工作、目标、梦想，都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朋友、女友，没有任何一个能把我绑在这里的人，绑在这座城市，证明我存在的人。 我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我找了个墙角，蹲坐在那里，阴影将我的身体笼罩，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融入了这个城市。打开手机里的音乐APP，点开了那首我最喜欢的歌。我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沉入海底。 【一个人，住在这城市……】 【为了填饱肚子就已筋疲力尽……】 【还谈什么理想……】 【那是我们的美梦……】 曲终，感觉到体力稍微回复了一点的我，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家里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在街灯与街灯之间，忽明忽暗的光线了，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为了看清楚是谁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我打起精神定睛一看。 有如弯月般的眼睛，微微上扬的嘴角……大晚上的，我怀疑他能不能看清路。 这个人缓缓的向我走来，走到街灯之下。 他好像聚光灯照耀下的男主，一身笔挺的西装，加上他人畜无害的笑脸，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但不得不承认，他比我帅。 【可恶！长那么好看干什么……】我心里埋怨着他挡了自己的路，打算绕开他时，他原本紧闭的嘴唇张开了 “初次见面，朋也先生，晚上好。” 【他是谁？他在叫我？】 “朋也先生，复读进入XX大学，之后考研考上XX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但不到三个月就由于个人原因离职。之后虽然也有找到一下临时工作，但总体上在家啃老……我说的没错吧？” 【不是，他怎么这么清楚？他是谁？】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只是冷冰冰的看着他。我的脑袋拼命的运转，但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两人沉默了一会，我还是问了一句。 “噢噢，不好意思，忘记自我介绍了。” 那男人一边笑着，一边递给了我一张名片。名片，这么老古董的东西现在还有人用啊。 “我叫阳平，是光玉事务所的研究员。” 我看了看下意识接过来的名片。 【光玉事务所、研究员、阳平】 没有其它多余的信息，让人不禁怀疑它的真实性。非常可疑，公司也是个从来没听说过的。我非常确定我没有向这家公司投过简历，那么眼前这个人又是从哪里得知我的个人信息的。 见我没有什么反应，那个可疑的黑衣人开口了 “那我就简单说明一下，我们光玉事务所选中了你，希望你能配合参加我们的实验。” “实验？……” 察觉到我的疑惑，阳平立马对我展开说明。 “对于那些被社会淘汰的人，或者将要……嗯，就是所谓的啃老族，也就是像你这样的人，我们事务所会对其展开一次重生的模拟实验，让他们重新回归社会。这个实验就叫光玉计划……” “等等，”我打断了他的发言，“什么是被社会淘汰的人，什么啃老族，我明明有在工作的好吗？”其实阳平说的是对的，只是我不愿意承认，再说了，被一个陌生人劈头盖脸的教训一顿，是个人也会有火气的。 “抱歉抱歉！”对于我怒气冲冲的样子，阳平似乎也没放在心上。“不过我知道哦，我调查过你的经历，所以才会跟你提出这个请求。” 说着，阳平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年，接下来一年，你参加我们的实验。这一年里，你的一切开销由我们负责，当然，太过分的我们也会拒绝。一年之后，我们会根据你的表现给你推荐一些相关的工作，并且保证你能入职。” “一年？全部？”说实话，阳平提出的条件让我无法拒绝。 “对，包括房租水电生活费等等的所有日常开销，全都由我们负责！” “真的吗，那我需要做什么？”听到这么丰厚的条件，我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整个人往阳平身上凑过去。 工作和生活费，压在我心头的两座大山好像这一下就会被抹去。怎么想这个交易都很划算，一年的时间罢了。 “哇，太高兴了，你有兴趣呢！”阳平露出了开心的表情，他将笑脸对着我，再次伸出一根手指。 “那么，接下来的一整年，请你作为一名高三的学生，进入高中读书吧？” “啥？读书？大哥我都二十八岁了，读什么书？”我激动的声音回荡在街道上，但这并不能掩盖我疑惑的心情。 “嘘，小声一点，朋也先生，很晚了。” “不是，我都二十八了，你让我去高中读书？” “你放心，我们的准备工作很完善的，不会露馅。” “那你也看看我的长相好吧，二十八岁的大叔诶？” “这点也请你放心。名侦探看过吧” 说到这里，阳平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盒子，可以看到里面有一粒蓝色的胶囊。 “这是我们公司开发的新型药物，吃下去之后，可以让你的外表年轻十岁左右。” 这家伙，很危险啊，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大堆。看到药丸以后，我被他开出的条件吸引的上头的大脑也稍微冷静了一下。觉得天上还是没有白吃的午餐。冷静，不能乱来，等下腰子都被嘎了。 “诶，怎么了？你好像整个人蔫了一样耶？” “废话，谁知道你这药是什么东西。” “放心啦，很安全的。” “谁敢信你啊！” 突然，阳平那张看不出情绪的笑脸凑近了我。 “可是如果有效呢？接下来一年，一切全包哦。据我所知，你下个月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吧。你觉得怎么样呢？要不要参加实验？” …… 我去当高中生？我这一把年纪了…… 超级无敌麻烦啊……上一年学，还是高三。 “你突然这么跟我说，我也没办法马上答应你，我考虑考虑吧。” “诶，可是你接下来一年都没有安排吧？”阳平轻飘飘的一句话，揭开了我残酷的现实。【可恶！怎么这么烦人啊！】 如果他没有骗人，那这可能是我改变人生的重大决定。但奇妙的是，面对阳平的嘲弄，我并没有感到特别不喜。我隐隐意识到，可能我真的需要这样一个机会，可是…… “这不是我明年有没有安排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你又要逃避了吗？”阳平突然改变了语气。 “啊？” “你肯定在想着，当一个高中生很麻烦吧？毕竟你满怀希望的来到大城市里，结果中考因为政策原因让你名落孙山，于是你开始自暴自弃，大学也是一样，不想面对现实面对社会，选择逃避型考研，又混了三年。毕业后漫无目的的进入了一家公司，却因为一些原因再次逃避。于是一边打着临时工一边啃老，漫无目的的随波逐流，想着得过且过，随便找个地方再把接下来一年混过去是吗？” “你！”我感到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阳平的话语像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粗暴的扯下了我身上所有的遮羞布，我看着赤裸裸的自己，我感到羞愧，感到无地自容。但阳平是对的，所以我哑口无言。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点突然，我今天就先走了，你好好考虑一下吧。”阳平说着，把那个装有药丸的盒子放进了我的口袋。 “这个药只对你一个人有作用，先送给你了，好好保管吧。” 阳平整了整我的衣领。 “如果你决定帮助我们进行实验，就吃下这粒药丸。” “这药吃了会很困，所以服用的时候要稍微注意一下。” “是否要把握住这次或许能改变一生的机会，还是继续这样漫无目的的苟且偷生，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其实你也想放弃了是吧，这样一无是处的生活。” “还有装成一副事业有成的样子，在朋友面前嘻嘻哈哈的。” “很厌倦吧。” 阳平的话一句一句的传过来，如同恶魔的低语。 我似乎能体会到夏娃承受的是何等的诱惑。 “那么，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哦，朋也先生。” 随着最后一句话传来，阳平消失在了黑暗里。 【光玉计划报告书负责人：阳平】 【六月十八日 测试者No.002 尝试着和朋也先生接触了一下 并且进行了言语的挑衅 以他的个性来看 他一定会接受实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