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书阁 - 言情小说 - 红楼之天下为棋在线阅读 - 第十五章第八十三节 失策

第十五章第八十三节 失策

    明明双方都没有什么交情,明明双方都知道他们不可能有什么交情,可出于礼仪,双方还是不得不寒暄了一阵,这才道别。贾玖带着自己的随从、打马慢慢地颠了下去。

    看着贾玖那慢腾腾的样子,东平郡王和西宁郡王都郁闷了。

    东平郡王道:“得,今日,你我也不用与人争个高下了。”

    西宁郡王道:“你我本也不需与人争个高下。”

    东平郡王一愣,继而大笑:“正是这话。我可不是魔障了么?”

    这里可是皇家秋猎场,能够争第一的,也只有皇家之人。东平郡王和西宁郡王两个本来就是异姓王,若是再不知死活地在这个时候,跟皇家人争高下,那根本就是找抽的节奏。尤其是现在,皇家正在找机会夺回兵权呢。

    东平郡王道:“罢了,我们就沿着这条溪慢慢的溜达一阵子,有了收获就打道回府。”

    西宁郡王连忙应了,又道:“说起溪流,老哥哥可还记得……”

    东平郡王道:“你是说水溶身边的那个?”

    西宁郡王道:“正是。”

    他们这种人,最是忌讳某些事情,更不要说死人这种晦气事儿。想到这条溪流跟那小太监溺死的是同一条,西宁郡王的心里就觉得毛毛的。

    东平郡王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好兄弟,好端端的,你怎么提起他来。”

    想到死人,东平郡王心里也不舒服。

    实在是太晦气了,好好打猎的兴致都没有了。

    可是,比起水溶身边的小太监,东平郡王更反感的。则是水溶本身。在东平郡王看来,如果水溶对身边的人管教严格,那么,这个小太监根本就不会到处乱走,也就不会被人灭口了。——除非动手的人是水溶自己。

    东平郡王可不认为,水溶有这个胆子,敢在太上皇和当今皇帝眼皮子底下杀人、触两位君王的霉头。所以。东平郡王能想到的可能就是。有人拿着水溶作伐子,杀鸡儆猴。只是,到底谁才是那只猴子。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西宁郡王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大约是兔死狐悲罢。”

    不管怎么样,在这次秋猎之前,北静王跟他们两位一样。都是异姓王。可现在,当初的四大异姓王。如今,就只剩下了东平郡王和西宁郡王两个,又如何不叫西宁郡王感伤?

    而感伤之余,西宁郡王更担心的则是。皇家何时会拿他们开刀。

    兔死狐悲的,又何止是西宁郡王?

    东平郡王道:“也是。水溶他,他最要命的地方不是他奉承上头。也不是他违逆了上面娶了如今这个女人,他最要命的地方在于。他缺少保命的东西脑子还不清楚。若是他手里有兵权,或者跟贾家那丫头一样武艺超群,别人谁敢算计他、拿他作伐子?不说别人,就说贾家那丫头,就是有人算计,万岁还护着呢!要我说,水溶别的不说,就在这婚事上,就一塌糊涂。”

    西宁郡王道:“老哥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东平郡王看了看西宁郡王,道:“水溶媳妇跟我媳妇有亲,这些话可不是我偏袒我媳妇的亲戚,而是我真心这么觉得。水溶这是被宠坏了,根本就不知道女人争斗起来,那才叫可怕!他求娶他媳妇的时候,闹出了多少事儿来,别人不知道,我们兄弟几个还不知道?原本他们家的老太妃就他一个儿子,自然看得极紧,结果,水溶为了他媳妇,拒绝了上头的赐婚。我们知道这是水溶不希望自己身边多一个探子,可放在他们家太妃的眼里,就是水溶为了他媳妇拒绝了更大的富贵。你说,以他们家老太妃的性子,如何能容忍这样的媳妇?”

    西宁郡王道:“这么说来,水溶的内宅乱,也有他们家老太妃的关系?”

    东平郡王道:“这也是我媳妇跟我说的。我媳妇曾经说过,内宅里面,要想让一个女人生不出孩子,这法子多了去了。水溶虽然宠自己的媳妇,却不曾护着自己的媳妇,让自己的媳妇被人算计了去,这又怪得了谁来?”

    西宁郡王想了想,道:“也是。我刚成亲那会儿,人前我母亲也是再三地跟我说夫妇和睦不是一个人的事儿。固然看见我跟我媳妇腻歪在一起,也会念叨几句男人不能天天窝在女人屋里,可转头,若是有人给我媳妇没脸,我母亲也是第一个站出来维护我媳妇的。可水溶家却是……”

    东平郡王道:“所以我才说,水溶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如果他脑子够清楚,他也不会那么宠女人。先是把自己的女人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果一直宠下去也就算了,谁让那女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呢?结果,没两年,他又把自己的媳妇抛在一边,开始一个又一个地往府里抬女人,还嫌他媳妇不够贤惠。也不想想,他那些女人被他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有的当着他的脸就敢给他媳妇难看。要我说,他媳妇能撑到今天,已经是不易。”

    当年的北静王成亲的时候,因为北静王妃跟东平王妃有亲,东平王妃还特地跟东平郡王说过此事。那个时候,北静王十分得上面的心意,东平王妃还为北静王妃高兴过很久。

    东平郡王打一开始就不看好北静王和北静王妃的婚姻,觉得北静王是个风|流|种|子,虽然学了些文人的做派,却也不过是学了些样子而已。文人真正的精髓,水溶是一点儿都没有学到。在东平郡王的眼里,水溶对一个女人情深意重,并不是因为他至情至性,也不是因为他真心待这个女人,而是因为新鲜。再加上水溶没有兵权,有更多的时间在家里吟诗作画,北静王妃除了家世。又不是顶顶儿出挑,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让北静王厌倦了。

    果然,北静王和北静王妃的婚姻就跟东平郡王预料的那样,经过了最初的悸动之后,很快就同床异梦了。

    西宁郡王道:“老哥哥这是看不上靖北伯?”

    东平郡王道:“不是看不上他,只是觉得他被养坏了。”

    其实东平郡王很想说。水溶是被养废了。可想到水溶的人生经历。再想到水溶受皇家影响颇深,最后还是改了口。

    西宁郡王也道:“是啊。男人么,就应该以事业为重。天天窝在家里给女人当枪头又有什么好的?他又不是老贾,有个偏心得没边儿的娘,还有个一心想算计哥哥、算计祖宗家业的弟弟。就是跟老贾那样,天天宅在家里。也多是自己玩古董、玩女人,却从来没有被女人拿捏在手里。当枪使唤的。”

    东平郡王道:“可饶是如此,老贾的闺女还要自寻生路呢!”

    谁说男人不八卦?男人八卦起来,比女人更厉害也更放肆。

    只听东平郡王道:“人人都拿长乐公主和老贾的闺女说事儿,甚至有人说老贾为了荣华富贵把女儿给献上去了。要我说,这未尝不是老贾他闺女自己的选择。任谁长在那样的家里,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他一个小姑娘家的。难保没有心理阴影。说不定就是因为看多了,这才不想嫁人,故而顺水推舟地,拖到了现在。”

    西宁郡王道:“老哥哥,你,你怎么又扯上他来!”

    东平郡王道:“哈,看我!又说跑嘴了不是?”

    说着,大笑几声,催着马,往另外一边走了。西宁郡王见状,连忙跟上。

    往前走了不多时,就看见靖北伯和南安伯打另一边过来了,四人连忙约束好马匹,遥遥地对望着,却是平添了几分尴尬。

    就在秋猎之前,他们四个都是异姓王,如今,却是两个依旧高居王爵,另外两个却是已经被降成的伯爵,如今在人后见面,又如何不尴尬?

    靖北伯看到东平郡王和西宁郡王的时候,还着实愣了一下,反而是南安伯先反应过来,在马上跟东平郡王西宁郡王行了个礼,道:“两位老哥哥真是好兴致,我们才出发,两位老哥哥却是已经溜达了一圈了。”

    东平郡王也反应过来,道:“呵,好兴致什么呀?方才,贾家那丫头跟了我们半路,我们等他走了,方才找了一个方向,却不想才跑了这么一会会儿,就遇到了你们。早知道,就跟你们一起出来了。”

    南安伯道:“贾家?可是贾郡君?”

    东平郡王道:“正是。”

    靖北伯道:“如今这位贾郡君可真是受宠呢。明明在女眷之中坐着,万岁却是亲自派人去请。这么多的女眷,也就他这独一份了。”

    西宁郡王看了看东平郡王,之间东平郡王好似没有听到水溶的话外之音一样,道:“这天底下,跟贾郡君一样武艺高强的女子可不多。更何况,他还救了长乐公主,就冲着长乐公主的面子,万岁也不好怠慢了他。不过,那孩子也着实实诚,竟然没带弓箭,只带了戟和剑,也不知道他打算如何为公主殿下猎狐呢。”

    南安伯一愣,道:“连猎犬都没带?”

    东平郡王点了点头,道:“是没带。我看他带的人,也多是长乐公主的人。”

    南安伯道:“这个贾郡君,也惫懒到了一定程度了。罢了,他就是有不好的地方,也比我家那个强了许多。”

    东平郡王道:“是了,你也莫要嫌我这个老哥哥多嘴。侄女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那天怎么就闹了起来?”

    南安伯道:“我也纳闷呢。我那闺女在家的时候,虽然娇宠些个,却也没有到无法无天的地步。这孩子可是打小放在我母亲身边养大的。我母亲又哪里是那等不知道轻重的人?”

    东平郡王听了,叹了口气,道:“贤弟,有句话,不知道老哥哥当不当讲?”

    南安伯连忙道:“老哥哥有话但说无妨。”

    东平郡王道:“其实打那年,你在南面出了事儿,我这心里就跟打鼓一般,总觉得不好。后来,听说,你们求了太上皇,保住了自家的爵位,我这心里越发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会出事儿。反而是这次,虽然说是因为侄女儿的一点点小过错,可在我看来,却是贤弟在南边儿的事儿总算是可以揭过去了。这是老哥哥我的一点浅见,不知道贤弟是如何看的?”

    南安伯一愣,忽然道:“老哥哥的意思是,这次的降爵,不是因为我闺女不懂事儿,而是因为那年的兵败?!”

    东平郡王沉重地点了点头。

    南安伯先是沉默,继而忽然打马,发疯一样地把马速催到极致,飞快地往来路回去了。

    南安伯的行动可把东平郡王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南安伯已经是跑出去很远了,根本就追之不及。

    东平郡王一愣,道:“他这是怎么了?”

    西宁郡王想了想,道:“难道是侄女儿……”

    大户人家的女孩子,如果犯了错儿,一般是禁足、罚抄书,很严重就送家庙,非常严重,就会直接让孩子病逝。

    南安伯的女儿在御前失仪,换了其他情况下,最多是上面责罚几句,或者连累父兄被罚些俸银禄米罢了,哪里跟南安伯这样,连爵位都跟着被降了?

    如果降爵真的是因为南安伯的女儿而起,只怕这孩子是留不住了。这也是大户人家经常采取的手段。

    可如果南安王府降爵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女孩子,而是因为之前的兵败之故,那么,这个时候,若是这个孩子出事儿了,那么,就等于是在上头哪里记了一笔。若是一直好好的,那也就算了,若是有个什么事儿,只怕南安伯又要倒霉了。

    东平郡王担心的还有一层,那就是,如果上面只发作南安伯也就罢了,最让人担心的,便是上面不止会发作南安伯,还会以此为引子,借机发作东平王府和西宁王府。

    毕竟,他们南安伯也曾经跟他们并列四大异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