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节 共侍一夫
狄阿鸟开始头疼。让不让陈天一认祖归宗呢,让孩子认主归宗肯定是应该的,这也是为孩子好,陈元龙死于自己的报复,陈敬业很有可能被朱汶暗杀,现在不认孩子,等他长大了,自认为陈家的骨血,不一定会被别人灌输上什么念头,难道让自己的孩子向自己的亲生爹娘复仇 再说了,没有父亲也不利孩子的成长呀。 哪怕自己不能在他身边,但是能让他知道他不比有父有母的孩子少点什么,这样才好健康地成长呀。 但是要认孩子吧。 这件事怎么去给李芷他们说呢 给李芷说吧,还算好说,大不了脸皮一厚,承认年少时不懂事犯下了过错,但又怎么让谢小婉知道呢 那可是她的亲表姐,弄到手了不说,还有了一个孩子。 他花费一刻钟去考虑这个问题,也仅考虑一刻钟,时间宝贵,出兵的事复杂多了,他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琢磨现在认孩子,还是再放一放。 到了晚上,谢小婉倒是先提了,问他:“你觉得天一这孩子怎么样汶汶姐博览群书,智谋过人,教出来的孩子一定不会错,让咱们家蜜蜂与图里家孩子定亲,胜她表兄么我知道图里家族战功显赫,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许你将孩子卖掉。既然说不定哪天你就将孩子许出去了,我就先下手。” 狄阿鸟大惊失色,脱口喊道:“你敢” 谢小婉根本就不怕他,吃吃笑笑说:“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的女儿。那也不能光你说了算。你要是不肯,我就说给我娘,让我娘给你说去,我不信我娘说话,你也冲她喊着敢不敢的。” 狄阿鸟愣了片刻,把手指按到脑眼上。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下定决心说:“你不想将蜜蜂许给图里家族,孤理解,你嫌人家一家老小窝囊,你参谋些好孩子,这是做母亲的天性,孤就算与你争论,也不会非说一不二。但是天一不行。谁都可以,天一不行。”他一咬牙,承认说:“听朱汶说,那孩子是孤的。” 话音刚落。 谢小婉就哈哈大笑,半点不信,说:“算着这孩子的日子,起码也是人家被接回宫廷才怀上的,你少自作多情,就算在武县你与汶汶不干不净的,日子也不对。我都是听说孩子早产,没见着晚产的。” 狄阿鸟硬着头皮,皱了眼睛说:“回京之后也有过。” 谢小婉渐渐不笑了,她尖叫一声,从床上抓了一只枕头,朝狄阿鸟头上砸去。 狄阿鸟落荒而逃。 见他逃了,谢小婉又坐了回去,她也是个极有智慧的女人,略一迟疑,就又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收拾一番衣裳,继而,她走了出来,眼看两个贴身的丫鬟随后跟上了,就轻声说:“不用跟着了。我是去我表姐那儿问她点事儿。” 朱汶汶正在教训朱长。 她盯着朱长,轻声问:“朱长。你是不是觉得jiejie亏待你了可你知道jiejie有今天,都是为了谁不是因为你和娘,我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么姓陈的给你吃了喝了,你给天一说那些话” 她冷笑说:“姓陈的死,咱娘那样没心眼的人都说他遭了报应,你呢。到底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不是他死了,你能像现在持着银两,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到处寻花问柳么” 朱长愕然,连忙说:“姐。你别生气。我给天一说那些话,也是为了让他听你的话,争气不是。” 他慢慢一琢磨,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相信地问:“姐。你该不是说”他似乎明白了,却又有些不明白。 jiejie虽然越发深沉内敛,但和心狠手辣还是有着距离的,事情会是那样的么会是的么 她柔弱文静,知书达理 朱长发现自己对jiejie的所有评价都被推翻了。 朱汶淡淡地说:“你是我弟弟,我会不疼你么为什么不花钱给你买官,你当真不知道么父亲去的早,没有人教导你,你和族人一道被官府流放,失学学坏,现在家里有了钱,姐看着你的心性,就你现在这样的纨绔浮华,口无遮拦,烈燥无胆,就肯定你不是当官的料。看起来jiejie是个郡主,但是我们家族没有人在朝为官,没有人能够照应你,给你买个官,你就会想谋实职,就你这草包本事,照应不到,如何在官场立足那会是在害你。你因此就恨上jiejie了么” 朱长大恸,眼泪都下来了,噗通跪下说:“我是想谋个官,看着人家还不如我都能有个官,我是想,可是姐你不给我买,我也不恨你呀。咱娘还让我好好听你的话,说我听你的话了,你就肯了。我怎么能恨你呀,姐。要不是你,我还在流放受苦呢。我不是有意给天一说这说那的,是根本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呀,姐,你打我吧,我知道我管不住自己的嘴,你打我的嘴好了。” 朱汶把他扶起来,叹气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记住就行。” 她一抬头,看到谢小婉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预料到点什么,就问:“小婉。你有事呀。”谢小婉避开丫鬟,却不避朱长,毕竟朱长是孩子的舅舅,当面就问:“汶汶。你告诉我,天一到底是谁的孩子” 朱汶干笑。 谢小婉提高声音问:“到底是谁的” 她说:“汶汶。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他逼你的那时候他什么也不是,你却是皇帝的义女了,是他逼你的是不是” 朱汶想了一下说:“小婉。我不会与你争他的,你放心好了。真的不会。我们是姐妹。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人让我感激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你。你放心,我不会。” 她眼泪也出来了,轻声说:“但是你也要知道,在武县你就知道,我不是主动的。我不是。但是他找我,我拒绝不了的呀。” 朱长给自己jiejie帮腔说:“表姐。你一来就说我姐,天一是谁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谢小婉冷笑说:“和我没关系朱长不关你的事,你最好给我住嘴,你问你姐关不关我的事她和我夫君生了个孩子,你说关不关我的事儿” 朱长目瞪口呆,舌头一下耷拉了出来。 朱汶开始啜泣,轻声说:“那天晚上,咱们俩的清白就不保了,我一个女人,你让我还能怎么样他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那个陈敬业,我是想忘掉一切,和他好好过日子的,可那个姓陈的不肯与我过,追逐狐媚之女,讥笑我是皇帝塞给他的,我娘听说皇帝要将我嫁给他,想着回老家买回地契,张口给他们家借三百两银子,他都不肯给,说我表面上是皇帝的义女,其实是残花败柳,值不值三百两这个时候,阿鸟却冒着危险去看我,我本来就已经是他的女人,再在嫁人前给他一次有什么这是想和你争他吗这是一个绝望前的放纵呀。这都是天意呀。” 谢小婉哭了。 她大声说:“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汶汶姐,可我不能不恨他。他弄谁不好,弄我表姐” 两姐妹抱头就哭。 朱长懵在一边,想溜觉得对不起两位jiejie,央求说:“姐。小婉姐。我去找姐夫去。我给他算账。” 谢小婉喊住他说:“你别去。你算什么帐” 朱汶也说:“你别瞅着我俩哭,哄我们,你去算账,你敢去才怪” 她把谢小婉扶坐下,低声讲道:“嫁过去,我是想和那个姓陈的好好过日子,还在想,这个孩子不要也罢,他却嫌我是残花败柳,不肯放过我的过去,大婚之夜喝醉酒,他就问我,问我做官妓多年,烂成什么样了,然后甩我两巴掌,扬长而去。第二天,他爹屈尊求我,说他喝醉了,不让我告诉别人他新婚之夜打我了,免得皇室不肯罢休。我也没说,心里也是在想,这也就是我的命吧,一辈子怕也就是这样了,就拿皇帝安排我监视他们的话出来,隐晦地提点他父亲,换来他父亲的畏惧。可越是这样,我越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想把他生下来,作为一个对心爱的人的念想,为了能够把孩子生下来,我受尽了屈辱,主动与他协商,主动告诉他我怀了孩子,这个孩子肯定不是他的,也不可能是他的,只要他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他干什么我都不管,并且我还会帮他,帮他的家族,包括帮他纳小,只要那个狐媚女子愿意。他把我想象得更不堪,问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干爹的,是不是皇帝的我也就一咬牙,不承认也不否认。他最终怕孩子是皇帝的,一直不敢碰我,也不敢逼我拿掉,我就这样屈辱地熬过来,把孩子生下来的呀。” 她哭着说:“阿婉。虽说我是你表姐,和你亲jiejie又有什么两样你觉得依着他国王的身份,他什么样的女人找不了,宫廷之中,与其他爱上别的女人,别人反过来与你争风吃醋,还不如咱姐妹共事一夫,相互扶持呀。你放心,天一没什么希望,我只会全力帮你和你的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