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真相,在一方净土间徜徉
肃穆安详的气息飘散在森林呼吸出的空气中，这是一个和喧嚣繁华隔绝的世界，这是一个让心灵彻底纯净的世界。 手捧鲜花沿着缓坡上的石头小径缓缓前行，翠鸟的鸣啼是这个静谧世界唯一的声音，一缕神圣的虔诚涌起在胸腹间。 苏晴感觉到了呼吸的急促，脚下有了突如其来的羁绊和沉重。 “凯文。等一下。帮我看看，我的样子可以吗？”苏晴的声音很轻，似乎担心破坏周围的宁静。 一袭白裙的女孩在绿地间有着一袭纯洁，有着一抹飘渺。 “不用紧张。你什么样子都会让母亲高兴。她等待的是你，只要你来了，她就可以安息了。”陆凯文微笑着。 苏晴有了一刻的恍惚，她看出了对方笑容里的紧张，他听出了对方声音里的抖动。 “这里好幽静，白色的墓碑躺在草坪里。森林环抱着绿地，山峦隔绝了嘈杂。这样的地方让人肃然起敬。你的。。。mama一定会很安详的。”苏晴有些语无伦次。 “她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份安详。从此刻起，她可以不用等待了。你。。。会喜欢她的。”陆凯文的声音越来越颤抖。 苏晴蹙起了眉，她越来越确信自己的感觉。 “你怎么了？啊。你是紧张。可以理解，你在mama的墓地一定会激动。mama喜欢郁金香？对了，她的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呢，一定是很好听的名字吧。”苏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有了活泼。 “呵呵。你看出来了。我不是紧张，我是激动。自从mama去世，我一直不敢来这里陪伴她，因为我。。。。我没有找到她的灵魂。mama一直有一份牵挂，所以。。。所以我去了中国。我就是去找回她的灵魂。我就是要找回她的牵挂。对不起，我。。。”陆凯文突然在颤抖里有些哽咽。 苏晴伸出手去握住了爱人的手，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内心，感受他的激荡。 “她都知道。你是一个可以让她骄傲的儿子。你一定会完成她的心愿的。你的。。。meimei会找到的。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寻找。”苏晴轻声地抚慰着。她的紧张渐渐消散。 陆凯文的眼里突然泛起一抹神采，他迅速扬起了头，迅速挺直了身躯。 “你真是一块瑰宝。你知道吗？你是最可爱的女孩。”陆凯文伸出手掐了掐女孩的脸蛋。 “你。。。你怎么这样。。。”女孩有些气恼，有些困惑。 陆凯文神奇的变化让她不解。她一时间不知该怎样面对这样的爱人。 “呵呵。mama喜欢郁金香，但是郁金香不是她的最爱。她的最爱这里没有，她的最爱在海的那边，在中国。她可以种植那种花卉，但是她从来没有试着去种。因为她害怕那种花卉带给她的痛苦。mama的名字很好听，可是，我这个儿子不能提起她的名讳。她会自己告诉你的。走，我们这就去和她相聚。”陆凯文在扬起的尾声里也扬起了自己的轻快步伐。 苏晴有了短暂的恍惚。 陆凯文在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心理变化？苏晴已经无暇去判断。 她能做的就是跟随自己未来的丈夫，跟着他去陪伴那个让自己神往的女人。那个让自己浮想翩翩的母亲。 看到陆凯文在一块静静躺在草坪里的白色方碑前驻足，看着他缓缓地跪下。苏晴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好奇。终于可以目睹一个儿子对母亲的爱恋。 顿住脚步，苏晴在爱人的侧后方站定，她等待着爱人对母亲的倾述，也等待着他对自己的召唤。 深深地埋下头亲吻着墓碑，墓碑上渗出的清凉让他迷醉。 “mama。我回来了。这一次，我再也不走了。这一次，我不再有惭愧了。mama，看看我的身后，看看是谁来了。你看清楚了吗？是你的可儿，是你魂牵梦绕的可儿。mama，我们团聚了。。。。”陆凯文小声地倾述，他突然间扬起了声音。高亢的声音回荡在青翠之间。 脑际中有了突然的轰鸣，苏晴的大脑有了一片白茫茫的混沌。在一片混沌间只有“可儿”两个字不断地漂浮。 混沌中的苏晴被揽住腰肢，混沌中的女孩被引领向前。 女孩木然地任凭摆布。她依然沉浸在一片混沌之中。 “mama。看到了吗？这就是可儿。你牵挂了二十五年的可儿。你苦苦寻找了二十五年的女儿。她。。。终于找到了。她已经是一个美丽的姑娘了。mama，你看看她。她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她美丽，她坚强，她善良，她乐观。。她是个身心健康的女孩。还有，她已经答应我成为我的妻子。我们一家人再也不会分开了。mama。这就是美丽的可儿。这就是我的妻子可儿。mama。您高兴吗？mama，您听到我的声音了吗？”陆凯文的声音里全是动情的颤抖。 女孩终于睁开了眼。她的眼光投在白色的墓碑上。 混沌彻底散去，冰冷沿着血液在渐渐蔓延身体。 当手被握住的一刻，苏晴的身体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 “亲爱的。这就是你的mama。你的生身母亲夏晓芙。我把你领到了她的身边，你们团聚了。苏晴，你就是宁可儿，你就是mama寻找了二十五年的女儿。你们团聚了。苏晴，你不再孤独了。看看mama，她的灵魂在你身上，她从来没有离开你。苏晴。。。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冷？”陆凯文自顾自地倾泻着自己的兴奋，直到他感受到了女孩的僵硬，感受到了女孩的冰冷。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是我不好，我一直瞒着你。来，躺下来，躺倒mama的怀抱里。放松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在柔软的绿色幽静中放松身心。让自己倾听mama的声音。让自己感受mama的抚摸。对，深呼吸。听，风的声音，鸟的翠鸣。还有。。。mama的笑声。。。”陆凯文手忙脚乱地把女孩僵硬得身体放倒在墓碑前的草坪上。他竭尽全力堆砌着抚慰。 仰躺在柔软的草坪上，头枕着墓碑，眼光盯着湛蓝的天空。苏晴在渐渐复苏。 无声的世界充满了遐想，也充满了委屈和复杂。 女孩的思绪飘向了无垠的天空，也飘向了自己的记忆深处。 陆凯文坐在草坪上，他在渐渐无语的状态里轻轻抚摸女孩的长发，他在静静等待女孩恢复柔软。他也在等待女孩随时可能的爆发。 “她是怎么死的？”宁静的世界里钻出了女孩的突兀。 “死？mama去世时我也不在身边。她一个人承担了全部的病痛。我给你念念她留给我的信。就是这封信让我知道了她一直藏在心底的痛，就是她的信让我知道了你。我知道了可儿在海的那边。我知道了一切。亲爱的，你愿意倾听mama的心声吗？”陆凯文变得小心翼翼。 “念吧。希望我能了解她。”女孩声音里全是平淡。她的眼神依然专注于头顶的苍穹。 陆凯文皱了一下眉，他用摇头的动作驱散了自己的冲动。 男性特有的磁性声音舒缓地流淌在静谧里，流淌在绿色和白色修葺的美丽世界里。。。 动情的声音随风而逝，留下的依然是这个世界里的风声和鸟鸣。留下的依然是醉人的静谧。 “亲爱的。听到母亲的心声了吗？她的世界里只有你。她是一个不幸的母亲。可是，她是一个把女儿看得高于一切的母亲。她没有遗弃自己的女儿，因为她一直把女儿呵护在自己的心灵深处。可儿，你能原谅她吗？”陆凯文越来越小心的声音里有了忐忑。 “为什么总是要我原谅？为什么总是制造遗憾？父母生下儿女的一刻不是应该走向圆满吗？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制造遗憾？为什么我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一切？为什么他们还要寻找我？为什么不让这一切就这样继续下去？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为什么？。。。”女孩在茫然的眼神里倾吐着自己的不屑和委屈，倾吐着自己的困惑，倾吐着内心的波澜。 陆凯文用不停的抚弄头发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复杂。 自己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不安，自己已经把女孩带到了这里。 可是。。。自己没有更好的抚慰，自己无法补偿女孩的过去。 “可儿。没有人是完美的。mama更是有自己的苦衷。她是一个渔家女，她生活在我们无法想象的困苦里。她一个人生下了你，她想着凭借自己瘦弱的肩膀承担起你的未来。那个时代的女孩子看不到希望，她不想让你再过她曾经经历的生活。正是由于你的出生才让她有了挑战生活的勇气。正是为了你，她成了偷渡女。正是因为你，她没有垮掉，她创造了一个孤女难以企及的成就。可儿，你知道吗？她每天工作几乎是二十小时。她瘦弱的身体总是蕴含让人惊异的力量。给她力量的源泉就是你，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她心目中的世界。你就是她的童话。可儿，请原谅mama。请给她一个让她安息的答复。好吗？”陆凯文的手抖动起来。 “我。。。她已经不在了，我的原谅还重要吗？”女孩有了犹豫。 一抹轻松掠过陆凯文的心际。他听出了希望。 “当然重要。让逝者安息，让mama的灵魂可以宁静。这是我们的责任。你的原谅和你的幸福对她而言重于一切。可儿。她能听得到。她无处不在。”陆凯文忍不住舔自己干涩的嘴唇。 无声地等待，无声的沉吟。 “好吧。夏晓芙mama，我原谅你了。我来到了这里，我知道了你对我的牵挂。你可以安息了。我会幸福的，我会活在你创造的世界里。。。。我会让你如愿的。我要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安息吧。夏晓芙mama。”女孩悠悠地打破了沉寂。她的眼依然透视着蓝天深处的苍穹。 陆凯文皱了皱眉，他品味着女孩的空灵，品味着女孩的复杂。 还是徐徐的风声和清脆的鸟啼，还是醉人的静谧。 陆凯文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甩甩头，甩掉了意犹未尽。 “mama。你听到了吗？可儿已经原谅了你。她已经接受了你的牵挂。她会一直幸福下去的。我会一直陪伴着她。我会一生呵护着她，我会一生爱着她。mama，你安息吧。”陆凯文抚摸着墓碑，他的声音徜徉开来。 陆凯文终于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他躺倒在草坪上，枕着墓碑躺进了mama的怀抱。 他倾听者风声，倾听着周遭的一切，倾听着mama的声音。 沉浸在幸福里的陆凯文伸手把身边的柔软揽进自己的怀中。 “你感觉到了吗？我们正在mama的怀抱里。好温暖，好开心。谢谢你，可儿。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带给我们的团聚。”陆凯文深情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陆凯文的瞳孔渐渐收缩，他看到了长长睫毛下的一抹阴翳，看到了白皙脸庞上正在滚落的晶莹。 那是让他心痛的阴翳。 那两滴晶莹的泪珠更是裹挟着他无法读出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