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暗流
云海之上，由于青木的这一突然举动，人群开始变得sao乱起来。喧哗声四起，各种猜测也此起彼伏。他们纷纷将自己的视线投向自己一脉的首座，而也有小部分人，注意到那个手执黑色长剑的蓝衣少年，刚才他强势挡下青木的一击，无疑给众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个清冷的白衣女子，脸上也终于起了一丝讶异的波澜。而冰冷的雪逸，则是眼中瞬间充满了炽热，一股强烈的战意，似乎要随他双手的颤抖而释放出来。而在远处的人群中，还有两个人的目光也放在叶小天身上。他们正是从石室中主动出来的辰源和秦雨两人。 辰源在看到叶小天挡住青木那一剑后，懒散的表情下终于有了丝惊讶，喃喃了一句，“我这个叶兄弟啊，没想到还藏得这么深，看来小李子这家伙真是会找人啊！”说完又感慨了一句。 另一边，秦雨也看到了这一幕，只见他嘴角微微扬起，似是陷入了回想之中。良久，他才长长一叹，喃喃道：“魔尊啊魔尊，若你当年不是那样癫狂，滥杀无辜，我倒也认你是个有情人！”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那道蓝色身影，秦雨终于转过身，缓缓消失在人群中。 这边厢，在一开始的喧闹过后，清源道人和诸位首座终于将局势给稳了下来，清源更是越出众人，朗声说道：“诸位，到现在为止，八脉会武的第一阶段也算是完成了，而我们也决出了十八位弟子。他们天资过人，道法精妙，精神力方面更是胜过常人，所以，掌门师兄已经决定，就由这十八位弟子代表我们天剑门，出征黑水城，与魔教妖人一决高下！” “不过，比试到此，还远远没有结束。接下来，是会武的第二阶段，由这十八位弟子两两对决，最后胜出的弟子，有望得到成婴丹！” 此语一出，尽皆哗然。人人都知道，成婴丹可以大大提高成婴的几率，而一旦突破到元婴了，那么在道法修炼上便是得到了升华，修者再也不是单纯地修炼灵力，将灵力通过灵元之体转化而形成元力。他们可以直接修炼灵元之体，即修炼元神。 所以元婴期和元神期，是修炼道路上的一个分水岭，虽看起来只有一个境界之差，但却是千差万别。可想而知，成婴丹的宝贵之处了。而这竟然被掌门拿来奖励夺魁之人，登时局中之人激动万分，局外之人懊悔无比。 清源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刻意停了一会，才继续说道：“至于这具体的比试事宜和时间，由于这十八位精英现在大多已比较劳累，一时半刻还无法定夺，故此，我们几脉首座还需和掌门师兄商议一下。众位弟子这段时间内，可以自行参观通天峰的一些奇景，也可以先回自己山门，待到比试之时，再来也不迟！” “哈哈，你们可别听这老头乱说，像这么重要的比试，若是不早早来占个位置，可就看不到精彩的对决了！”雷力接过清源的话，嘻哈着说道。他本就是粗糙的性格，说起话来没遮没掩，谁的玩笑也敢开。但如果你认为他做起事来也很粗糙，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论行起事来，雷力是八脉首座中出了名的谨慎。 清源也知道自己这个师弟说话随便，当下只得无奈一笑，宣布解散。这一场闹剧，似乎也就这样结束了。然而，云山的脸上却仍是凝重无比。 良久，他才缓过神，叹了一口气，对脸色苍白的秦风道：“风儿，你先随你师娘一起，带诗儿回紫霞峰休养，为师在长门这边还有点事，等办完了我才回去看你！” “嗯，听师父吩咐！”秦风应了声，与柳瑶一起御剑往紫霞峰而去。 而似乎已被忽视的叶小天，在看到叶诗儿回去后，也收起了残月，准备随后回兰心小院。但他才走几步，便被一道威严的声音叫住了。 出声叫住他的正是云山，可能是五年前那一幕的原因，尽管云山并没有生气，但叶小天在看到他向自己走来时还是忍不住有丝慌乱。 “首……首座师伯，有什么事吗？” “唔，叫我云师伯就可以了！”云山郑重说道。 “云……云师伯！”叶小天不敢稍作推辞，慌忙改了口。 云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你刚才出手救了诗儿一命，我还没感激你呢！你刚才挡住青木那一剑，可是为你扬名了啊！”云山看着叶小天，眼里带着无尽赞赏。 “唔，这没什么，保护诗……诗儿姐，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 “哈哈，少年英雄，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咦，诗儿姐？哦，原来你就是诗儿常挂在嘴边的那个不省事的弟弟啊？” “唔，是，是的！”叶小天点了点头，又暗暗自语道：“同时我也是五年前被你分配到兰心院的那个呆愣少年，不过你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然而，他这念头刚闪过，便听得云山说道：“我记得你，你是当年那个……唔，那个新拜入紫霞峰的弟子吧？”他本想说“傻子”二字的，但突然觉得不妥，便直接改了口。顿了顿，又说道：“当年把你分到天河师弟那里，确实有我不对的地方，不过当时你的天赋确实差了，把你分到其他师弟那里去，最终也只能一事无成，况且，像天剑门这等修真大派，更是看重天资实力，所以你当时那种天资，若在前院那种喧哗之地，指不定会引来同门师兄弟的非议和嘲讽！如此，你可明白我当时分你到天河师弟那的意思了吧？” “我……”闻言，叶小天登时怔住，想起了今日自己夺得名额之后，人群中的非议之声，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误解了这个看起来严厉的矮胖中年了。他怔了许久，才诚恳地道：“多谢云师伯！” “你也不要急着谢我，毕竟当时我不知道你是诗儿的弟弟时，我还真有想赶你下山的想法的！”他突地长长一叹，似是回想起了某人，“只是没想到，你这小子运气倒是蛮好，才去兰心院不久就能遇上天河师弟！” “云师伯，您见过师父？”叶小天不禁惊讶。他记得师父回来三天只说去见了他的师叔，却是不知道他还见了云山。 “哈哈，我与天河师弟私交甚笃，他难得回来一次，当然要回来看一看我这个老朋友了！不过当他说起他收了一个关门弟子时，我还是很惊讶的，像他那种一心求道的人，竟然会有了收徒想法！我很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之骄子，才让我那个师弟动了凡心呢？” “没想到他告诉我，只是一个资质平庸的少年！我当时还不信，只说一个平庸弟子如何将他万般身法妙诀给学透，现在看来，倒是我大错特错了。他不但在修炼一途上很随性，收徒上也很任性，不过他最令我佩服的还是他的授徒方面，能将当年那个天赋平庸，资质愚钝的少年教成这样，也只有他能做到了！” “嘿，我当时在高台上看到有内门弟子取得名额时，还很惊讶呢，也暗笑哪个不长眼的首座，竟然没将这等天纵之才收为亲传弟子，还真是眼瞎！倒没想到，却是把自己给骂了！”云山摇了摇头，似是自嘲。 看着这个苦笑摇头的中年男子，叶小天有种感觉。他感觉到自己若是此时要拜入他门下，成为亲传弟子，他是一定不会拒绝的。只是他终究没有开口，有些人，一旦产生隔阂了，便很难再轻易修复。 ………… 雷霄峰，某个幽静的小屋中，云山和雷力正相对坐着，在他们面前的一张小桌上，正放着一套茶具。这套茶具整个都由绿色玉石做成，晶莹剔透，其上更是有灵力窜动，让人望之惊叹。无疑，这套茶具定是仙家才能拥有的上乘之品。 然而，坐在这小桌旁边的两人，却没有品茶的兴致，他们的脸色都是带着一丝凝重。良久，云山才开口叹道：“雷大胆，你对掌门师兄今天的瞬身之法，有何看法？” “这你还要问我吗？你应该也知道，掌握了瞬身之法，代表着什么的！”雷力看了云山一眼，沉声说道。 “是啊，掌门师兄既然能够使用瞬身之法，那证明他又离长生境近了一步了，在空间法则的领悟上又上升了一步，不愧是掌门师兄啊，我们已经被他远远甩在后面了！”云山叹了口气，继而又道：“只是我想不通，掌门师兄不使用瞬身之术救诗儿，反而救了发神经的青木那厮！” “怎么，莫非你还嫉妒上了？”雷力终于拿起了茶壶，开始烫着绿玉杯子。眼中带着笑意看着云山。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云山苦笑摇了摇头，“我是觉得，掌门师兄是不是还对我有意见，毕竟我当年跟天河师弟走得很近，而掌门师兄又是最嫉妒天河师弟的！我怕掌门师兄是故意放任青木如此的，毕竟像青木这等平日胆小谨慎的人，今天做这事，却是有些太出格了！” “嘘，云师弟，这话你跟我说说就可以了，你不能再随便乱说！你知道的，掌门师兄是最忌别人在他面前提天河师弟的，更何况是对他的猜忌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对你说嘛！别人都觉得你雷大胆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但我知道，你是该说的随便说，不该说的绝对不说，所以我才来找你说出心中疑惑嘛……你有没有觉得，掌门师兄在突破大成期后，性格变得越发古怪了，我有时甚至觉得，他在突破大成期经历心魔劫时，很有可能……” “嘘，云师弟，掌门师兄贵为一派掌门，我们做首座的想的应该是如何协助他将宗门发扬光大，而不是去胡乱猜测！唔，我们就来谈一谈，这次大比最有希望夺魁的是谁吧，哈哈！” ………… 通天峰，七星殿后方的祖师祠堂。青木正静静地跪坐在蒲团上，望着三清道像前的各个牌位出神。忽然，一道人影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三清道像前，跪坐在青木旁边的蒲团之上。 “掌门师兄，你来了？”青木未转过头，却是对来人突然问道。 来人正是身着暗青色道袍，须发皆白的天云，听到青木的问候，他只是淡淡应了声，便继续注视着眼前的某个牌位。一时，这个安静的堂厅，又恢复了沉寂。青木似乎在等待着天云做完某件事。 良久，青木才再次开口，“师兄，我不明白！” “如何不明白！” “我不明白，师兄为何要救下他云山的弟子，不是你传音给我……” “青木，话不能乱说，我是说过可以杀那个女孩，但要在她被心魔所控的情况下！” “师兄，你跟我传音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 “怎么，你是想说我作为一派掌门，故意要杀门内的弟子了？” “……不，不敢，不过当时，我确实很有把握杀了那女娃的，师兄不该出手阻挡！” “哼，你杀那女孩的时候，我有阻拦了吗？若不是当时我替你挡下云山那一剑，你此刻怕早已身消道殒了吧！只怪你学艺不精，道法不深，连一个后辈子弟，都可以挡下你的剑！” “师……师兄，那是意外，我当时看那个秦风灵力衰弱，所以就没有出全力，我……” “哼，青木，别人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首座的，我还不知道吗？你的资质本来就比较平庸，就算你全力一剑，也不能突破那少年的防守！当然这也不能怪你，我今天是看出来了，这小小一个紫霞峰还真是藏龙卧虎啊！有了个天之骄子秦风，还有个天资俱佳的叶诗儿，今天还多了一个不世出的少年天才，嘿，我那云山师弟，可真是运道好啊！” “师兄，我们植草峰的尘儿，青儿，欣儿也都是天才一般的人物，并不只是他紫霞峰……” “哼，青木，要我说你什么好，你那三个所谓的天才，恐怕加起来都没有那个少年厉害，不过，你也不要沮丧，再过不久，云山就高兴不起来了！”这一刻，这个平日温和无比的一派掌门，脸上竟显现出了一股狠戾决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