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最后的狩猎 上
头有些痛，有些晕，依稀记得，我做了个梦。 可慢慢回想，一切却又那么清晰，看了看四周，黑暗暗的一片，还是在绝谷之中。怎么睡着的，我忘了，只记得，我仰天问着为什么，可问的是什么，我也忘记了。 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我得找个黑暗的地方，隐藏起来，他们要杀我，就算我不愿再抵抗，他们也不会放过我。走了几步，我顿住了。 四周满是尸体，血还没有凝固，看样子，是死去不久的。我皱着眉头，一一检查他们的伤口，全都是一击致命，被一爪掏出了心脏。 这不是我杀人的作风，我从不会如此下手，可在这里，还有谁能如此狠毒？ 这个绝谷，不静！ 此刻看不出是黑夜还是白天，周围全是尸体，静悄悄的，这种气氛，极其诡异，倒是与这绝谷之名挺是相配。可是，有什么不对，我脑中思索，半晌之后，我明白了。 我没死，而且，没死的不止我一个！ 我不管是晕过去还是沉睡过去，但终究不是清醒的，要杀我，简直易如反掌，可那人为何留下我，单单只是为了嫁祸于我吗？在这绝谷之内，出不出得去都还是个极为严肃的问题，嫁祸我，没意义的。而且，我记得是一百零六人，可这里的尸体，只有一百零二具，就是说，杀这些人的，要么是那剩下的四人，要么，就是他们逃掉了。无论哪种情况，他们肯定是知情的。 再次检查了尸体，我发现，那剩下的四人，都是内门弟子，那个第八峰的青年男子也在其列。其嘴角的笑容，让有些偏向于第一种可能。而且，我为何会迷失，现在想起来，却是有些端疑。 抬头看了看那黑暗深邃的绝谷之内，我知道，猎人，不再只有我一个。 慢慢走进谷去，我闭着眼感受着灵力的波动，这种屠杀，不可能不使用灵力，顺着灵力波动的方向，我应该能大致判断出他们所走的路线。而且这绝谷就这么一条路，直通向黑暗，越往里面，就黑得越深，仿佛是一种腐蚀，一种吞噬，抹杀了生命，淡忘了时间。 可是，我错了，我没有感觉到一点灵力的波动气息，似乎他们将自身掩盖起来，或者，他们知道我会如此找寻，因此也将自身的灵力封印了。 我是不应该这么光明正大地找寻的，敌人在暗我在明，必将成为猎物，但或许，猎物，会反过来，捕食猎人。 我就这么一路走下去，看是看不见的，我便使用听力，一步一步，仔细倾听着周围所有的动静。 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我只知道我就这么慢慢走，走了很久，耐心快被这黑暗腐蚀，但我还能忍，他们都能忍住不动，我又有什么不能呢。 也许真的应了那句古话，熟能生巧，就这么一路倾听下去，我的听觉，强大了不知多少，虽然时刻这么集中精神，是极为疲惫的。 虚弱到一定程度了，我便吞服一颗丹药，缓缓运转着体内的灵力。绝谷无灵，对活着的生命来说，是极为致命的。 在我吞服了两颗丹药之后，我察觉到了，一股微弱的气息，在我的前方不远处。我不敢直接上前，我怕这是陷阱，这是诱饵。 我躲在山壁之上，静静聆听，希望能从周围的死寂里，听出对我有利的东西。可是，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之后，那气息越来越微弱，已经是断断续续，似乎不久之后便将彻底消失。我在赌，赌他的伤是假的，是诱饵！ 许久之后，那气息消失了，我继续潜伏，等待着对方露出破绽。 可是，感觉又是很久之后，我发现，周围除了死寂还是死寂，如此有耐心的猎人，要么是真正的杀手，要么，或许是我错了。 再次等了许久之后，我决定试他一试，若真是陷阱，遇到有如此耐心的猎人，我也认了。 我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此刻顾不得节省，运用役气术悄悄飘到刚才听到声响的地方，摸索片刻之后，我摸到了一个身体。刚一碰触，我立刻判断出摸到的是哪个部位，继而迅速扣住那身体的咽喉。可是，没有呼吸，颈脉没有跳动，这是一具尸体！ 我带着尸体飞到另一处地方之后，在他身上摸索片刻，什么也没有。他的死，是被人一掌从后心震断了心脉，与外面那些人死法完全不同，可杀他，是为何？ 猜测不出，我也没办法。已经失去了一个线索，我想要找出的答案，有些迷雾重重。看来，有时候，我不能太过小心了，或许明知是陷阱，也去闯上一闯，才是正确的方法。 踟蹰了片刻，我还是决定继续前进，因为只有继续前进，或许这黑暗的尽头，是光明也说不定。但这次，我速度放得更慢，我要找出凶手，这凶手，我觉得不是随我们从外面而来，而是这绝谷之内本就存在或是很久以前困在这里的人！我迷失前的一幕幕，在我脑中闪过，我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他若真是这绝谷内本就存在的人，那他就是我出去的希望！ 在这片黑暗之中，孤独显得尤为敏感。我不是不孤独，而是将其压制在心里，让这次狩猎，成为我所有注意力的焦点。 前行之中，不知岁月几许，只是不知多久之后，我听见了前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喘息声，似乎有人受伤，而且伤势颇重。 我听着声音，瞬间便将此人的位置和状况在心中模拟出了一个轮廓，悄悄跟了他很久。那人蹒跚的脚步，粗重的呼吸，还有鲜血滴落在地的声音，让我有种想要出手的冲动。思索半晌之后，我咬了咬牙，真相，往往只有在危险之中，才能得到全部！ 我，出手了！ 灵力瞬间运转，我的速度达到了一个极致，只是片刻便临近那人身后，同时，我全神戒备，预防着可能存在的危险。可是，一切似乎是我想得太过复杂了，那人听见破空声，还未有所反应，就被我捏住脖颈，提到另一处地域。 “你是谁？”我寒声问道。 “你的声音......你不是他们，你是谁？”那人怔了怔，似乎在盯着我。 可惜，这绝谷极为黑暗，微光似乎在这里也不存在，不然，我一定能看到他眼中泛出讶异的光芒。 “回答我的问题！” “呵呵，反正也快死了，你还能怎么样......我叫钱涛，十一峰弟子。” “外面那些人谁杀的，除了你，还有哪两个还活着？” “外面那些人，”钱涛声音有些颤抖，就算是此刻看破了生死，似乎也对那凶手充满了恐惧，“那些人，那些人是魔鬼杀的，只有地狱来的魔鬼，才会如此邪异，如此残忍！” “究竟是谁？”我不想再听这些废话，我要的是答案，只是答案。 “那些人，是被......” 似乎想到了什么，钱涛身子一颤，挣扎着退后几步，“是你！你就是那魔鬼！没错，没错的，除了我们四个，还有那魔鬼，其他人都死了！都死了！你不是那魔鬼，还会是谁！” 是我杀了他们！我皱紧了眉头，心中自然不亚于晴天霹雳，掐住他脖子的手猛然使力，厉声问道：“说，那个我，是怎么杀了那些人的？” “是你！你杀了他们！你是魔鬼！你是魔鬼！”钱涛不断挣扎，可虚弱的他怎拧得过我钢铁般的手臂。 我忍住杀他的冲动，将他掷在地上，许久，待他平息了心绪之后，又开口问了一遍。 钱涛似乎平息了下来，看出了我与那日杀人的“我”不一样，但依旧带着恐惧，战战兢兢开口道：“你，你被邓林问乱了心神，仰天问着为什么，我们自然觉得这是杀你的好时机，便准备将你围杀在此，可你忽然醒过来，带着残忍的笑容，那双眼，是红的，带着嗜血，冲向我们。我们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想是羊入虎口！你仿佛魔鬼一般，我们刀剑砍在你身上，却难动分毫，一爪下去，便掏出一颗心脏，便是一条人命！我们四人速度稍快，逃离了那里，而你也没注意，我们远远看着你杀戮，不多一会儿便杀光了所有人，抬手指着天，笑得很疯狂......” 原来，这便是真相！ 我茫然了，我迷失之后，是谁占据了我的身体，杀了这么多人？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脑中很乱，很痛，我抱着头，蹲在地上，拼命压制自己，不去想，不去思考。可这仿佛烙印般，*着我去回忆！去幻想！去思索！ “啊！” 我仰天吼出一声，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些年，各种不幸和苦难降临在我身上，我只是个凡人，我还只是个孩子，这些痛苦不该由我来承受，我如何承受！ 我忍住没有哭，眼泪是懦弱的，我还要报仇，我还要生存，懦弱的人在这个世界是不被接纳的，我要变强，我要让这些痛苦全部离开！我要让我的命运，从此由我来写！ 这一刻，想要变强的**在我心中无限滋生，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许很久很久之后，我是宁愿死在这里的......